晚上再去流連巷時,整條街道,都與白日截然不同了。
雖說白日也營生,但到底晚上纔是最好的時候,端聽那不息不止的男聲,與四周不斷充斥的女子嬌滴輕吟,歡聲笑語,便看得出,這裡的歡事,此時尚纔開始。
柳蔚下了馬車,身上那套玄黑的衣袍,與容棱那套看起來五六分相似,但兩人一個身形纖瘦,一個身姿挺拔,腿長個兒高,看着背影,就透着渾然不似的兩種味道。
有眼力的迎門姑娘,最會從客人的衣着打扮看身份,瞧見兩人,登時好幾家的姑娘都迷了眼,嬌笑着就走了出來,貼服着喚道:“公子瞧着好眼生,可願與奴家說說閒話?”
柳蔚不一會兒功夫,便被七八個女子圍上。
嗅到她們身上混雜的脂粉香,柳蔚摸了摸鼻尖,正要說話,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攥住。
柳蔚回過頭,就瞧見容棱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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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棱身邊也圍了不少女子,但因他看着冷麪,姑娘家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柔聲試探,此刻,卻看他明顯不虞,姑娘家更不敢上前,只又退了半步。
容棱拉着柳蔚,像是拽着一位家弟,也不管那聚集不散的煙花女子,直接拽着人往“一點紅”去。
一點紅的迎門姑娘看到此景,立刻見牙不見眼,娉娉婷婷的擠開爭客的別家姑娘,尾隨着便跟了上去。
柳蔚小聲問容棱:“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容棱沒做聲,只瞥了她一下。
柳蔚又問:“是付子辰又跟你說什麼了?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而且,他惹你不高興,你衝我甩什麼臉色?”
容棱心情的確不好,但這不好絕不是因付子辰,一個付子辰,幾句酸裡酸氣的挑釁之言,尚激不起他的怒氣。
真影響心情的,唯柳蔚一人可矣。
但這當事人,卻全不自知。
迎門姑娘很快追了過來,猶豫一下,沒敢靠近容棱,卻靠近了柳蔚,一上來就挽住柳蔚的胳膊,嬌滴滴地說:“公子走得好快,可是心急,莫非咱們一點紅裡,還有公子的老相好?這般心急火燎的,是看不上奴家呢?”
柳蔚又嗅到女子身上的香氣,但因着只有一人,沒有多味重合,倒也不算難聞。
柳蔚想去後院,借這女子進去,是最合適的,便也按下耐心,反手握住那姑娘的手,輕聲說道:“國色天香,在下怎會看不上?”
迎門姑娘被柳蔚這通誇獎說的滿臉嬌紅,又感覺到手指被握住那溫暖的觸感,心頭激盪,直接就貼身過去,身上薄薄的衣裳根本蓋不住什麼,那玲瓏有致的軀體直接壓在柳蔚臂彎,輕輕地說:“公子,外頭好冷,可願與奴家回房歇坐,再喝兩杯熱酒,暖暖身子?”
柳蔚順勢摟住女子的肩膀,將女子抱得緊緊的,貼着女子的耳朵說:“但憑你來做主。”
氣音綿長,呼吸相融,只聽得姑娘耳根發燙,雙腿發麻。
兩人情投意合,相看對眼,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要共度春宵,一夜笙歌的意思。
迎門姑娘知情識趣,立馬就挽着新客人要去後面廂房。
柳蔚順勢而爲,又想到容棱還落着單,就回頭,對他道:“兄長一起吧。”
迎門姑娘方纔還嬌羞的臉,這會兒更是紅了,要一起,那就是三個人一起,青樓楚館,三四個人一起的樂子也是常常有的,但眼前兩位,皆是容貌上等,衣着不凡,能與這兩人一起,這可是她的運事。
迎門姑娘當即便欲迎還拒地擡眸,又看了容棱一眼,眼中波光粼粼,似是非常渴望。
容棱的面色依舊沉着,瞧着柳蔚遊走花叢,手段老辣,情話更是張口就來,心裡的鬱氣,再是堵不住。
渾身的冷氣,嗖嗖地直往外冒。
他的不虞之意若是淺了,臉上是看不出的,這是皇家子弟的本事,喜行不露於色,但不虞若是深了,那就是誰都能感覺得到那股陰風吹刮,只颳得人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迎門姑娘到底見識淺,只以爲這位公子看不上自己,不願同自己三人行,便趕緊道:“公子上等之人,自該有更好的來服侍,綠焉緣淺,這便給公子找個上佳登對的。”
說着,便轉頭招了個小僕,讓小僕去將媽媽叫出來。
小僕瞧了眼這兩位客人,與大廳裡別的客人,無論氣度還是長相,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敢耽擱,立馬去叫了老鴇。
老鴇是個三十歲上下的豔麗女子,捏着手帕就過來了,看了兩位公子一眼,便對綠焉說:“女兒還不快帶你的上客回房歇息?這位公子嘛,自有你如願姐姐服侍。”
媽媽搬出了“如願”,一點紅的頭牌,綠焉到底放心了,撒嬌着要讓柳蔚隨她先走。
柳蔚不願浪費時間,雖不知容棱爲何不願與她一起走省事兒,卻也來不及多問,只道:“那兄長便請自便。”說完,摟住綠焉的腰,與其離開。
容棱看着柳蔚的背影,視線釘在她那隻抱住別人的腰,還不安分的摸來摸去的手上,久久未動。
老鴇是個懂事的,立刻就招呼兩個小姑娘,迎着容棱要帶他去廂房。
容棱看柳蔚徹底消失,才沉着臉,回頭的視線,卻因沒有收斂,而透出十足的寒意。
老鴇看得嚇了一跳,面上的笑容也頓了一下,忙讓下僕去叫如願。
柳蔚與綠焉回了房。
綠焉知道,越是文質彬彬的人,越是不喜俗氣的開場,她爲顯特別,還當真叫了酒菜,先與柳蔚說了許多閒話。
話裡話外,皆是詩詞歌賦,情話綿綿,還在飲酒三杯後,紅着臉,脫了外衣,只露出裡面的紅色肚兜,說要給客人彈琴。
柳蔚淡笑着答應,讓她彈她拿手的,眼睛卻看着門扉,心想容棱那邊到底什麼時候好。
等到綠焉一曲彈畢,站起來,卻因不勝酒力,而搖搖晃晃的歪到柳蔚身上時,門外還是沒有動靜。
柳蔚臉色有些繃不住了,那綠焉卻已經趴在她的身上,倚靠着,玩着她的衣裳帶子,輕吟嬌媚的聲音,緩緩吐出:“公子,奴家是不是醉了?”
柳蔚耐心的拖着她的下顎,說:“醉了更美。”
綠焉握住柳蔚的手,放在脣邊輕輕吻了下,眸意悠轉,說:“那公子可願爲奴家解解酒氣?”
柳蔚瞥着她:“你要本公子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