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酒繼續說道:“想要救人,那麼就必須要有更多的資金支持。不管是魔法,教廷,還是醫學,所有所有的行動都需要經濟方面的支撐。不收取費用的仁醫或許有,但那絕對不會是一個常態。殿下的國家需要經費來維持,而不是純粹靠着一些虛無縹緲的信念。爲了能夠幫殿下搞到所需要的經費,我並不介意弄髒自己的手。”
嘩啦一下,猛浪還是一揮手,面向後面的落地窗,緩緩說道:“不管怎麼樣,這都不是什麼正路!我不能容忍每年都有那麼多人因爲這種原因死去,更何況服下了杜冷甲的人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面沒有辦法工作,本身也是對我國力的一種損耗。我命令你從現在開始逐步減少杜冷甲的供應與製造,爭取在未來三年的時間內把產量縮小到現在的三分之一以下。這個要求並不會太過分吧?”
糖衣酒擡起頭,臉上流露出些許惋惜的神色。
“除此之外,我還要專門制定法律,要求將杜冷甲歸類爲一種規定只有特殊的醫務或是牧師人員,需要開具特殊處方後才能夠在特定的購買地點買到的藥物,沒有合格的藥劑師根據某種病症開出方子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隨意購買這種藥物。爭取在未來的十年內,將這種藥物完全控制在最低限度,僅僅給最需要的人使用。”
對於猛浪現在的要求,糖衣酒卻是略微呼出了一口氣。片刻之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殿下,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一件事?獵兇座帝國……打過來了。”
本來還在商量杜冷甲,但是現在卻偏偏轉向獵兇座帝國的侵略,這讓猛浪有些驚訝。他轉過頭,看着這個跪着的老頭,沉思片刻之後,說道:“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
糖衣酒低着頭,微微一笑,說道:“並不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去探查,只要對邊境的戰事多多關心,多安插一點探子的話,這並不困難。相信殿下應該也有自己的途徑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吧。”
“哼!那些該死的外交機構。我遲早把他們所有人都撤了!”
猛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旁邊拿起一份有關邊境戰事的簡報瞄了一眼,說道——
“那又怎麼樣?你是藥劑師協會的成員,軍事並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殿下,我對於軍事方面的確沒有什麼好發言的。我只是想要提供一下數據,以供殿下您進行參考。”
糖衣酒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
“殿下您這段時間應該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收編那些小小的公會吧?事實上,殿下的行動的確非常富有成效。目前收編行爲已經進入了深水區,正處於非常艱難的狀態,但相信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達成效果。”
“可是殿下,任何的改革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您對於公會進行收編的行爲,想必也已經對那些公會造成了或大或小的損害。我想……這種代價目前已經成型。這次在面對獵兇座帝國的攻擊的時候,會有多少公會還願意繼續用從前的那種價格來爲帝國效力呢?而獵兇座帝國又有多少是因爲看準了我們國內許多公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力,所以纔要進攻我國的呢?”
啪地一聲,猛浪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冷冷說道:“他們是藍灣帝國的子民,爲帝國效力是他們應該盡的職責!他們受到藍灣帝國的庇護,就應該爲皇室效力!”
糖衣酒繼續笑着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當然,這一點沒有錯。殿下您所代表的皇室當然永遠都是藍灣帝國的中心力量。可是,在效忠皇室的同時,那些冒險者也需要吃飯,也需要逛妓院,也需要有正常的生活來滿足他們的慾望。”
“但是由於殿下您的改革,他們的收入已經開始減少。而想要將這些冒險者們全都拉入皇室軍隊的麾下,也需要花費不少錢。這筆錢殿下希望從哪塊區域中挖出來呢?尤其是在您現在還想要砍掉我國百分之十稅收收入的情況下?嗯……我這裡說這句話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我還是想了一個可以削減開支的地方。”
猛浪斜着眼看着這個藥劑師,等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開口說道:“你說吧,我恕你無罪。”
糖衣酒笑了笑,緩緩道:“謝謝殿下的恩賜。照我看來,陛下的陵墓……或許可以停止修建了。”
猛浪瞪大雙眼:“你說什麼?!”
對此,糖衣酒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繼續說道:“陛下的陵墓自從十年前就開始修建,設計圖紙一改再改,僱傭的勞工數量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十萬人,花費的金幣估計也已經超過百萬。與之相對的,陛下的陵墓中載有各種各樣的珍奇異獸,異國花草。還專門培育了火焰魔獸與寒冰魔獸讓陵墓之中四季如春。甚至爲此還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音樂劇院作爲陛下將來榮登光明神左右時候的娛樂。”
“可是,此項耗費的確已經太過巨大,相信殿下在掌權的這兩年內也已經察覺到了。既然這項工程如此耗費巨大,那不如就此停掉,將其中的金錢省下來補貼軍務,如何?”
從以前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人膽敢對於陛下的陵墓有任何的說辭。
所有人在看到那座已經修建了十年的陵墓之時,唯一能夠有的表達就只有“宏偉”,“壯觀”,“歎爲觀止”之類的形容詞。
何曾有人會說陵墓不應該修建?
尤其是在這兩年陛下病情加重的當口,什麼人又有這個膽子說出“停止修建”這種話?
陵墓是猛浪的父皇下令修建的。
唯一能夠下令停止修建的人,就只有那位現在臥病在牀的皇帝陛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有這個資格叫停這項工程,哪怕是猛浪這個皇儲也沒有這個資格!
糖衣酒看到猛浪臉上的那種表情,也知道了這位皇儲心中的想法,卻也只能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既然您有這方面的難處,那我也說說我所擔憂的事情吧。”
“您說杜冷甲有可能讓人暴斃,有可能會消磨服藥者的意志,這種東西其實在陛下還健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可是陛下依然沒有停下這種藥的售賣。”
“我相信一方面,是因爲杜冷甲的經濟價值實在是太高,我們帝國不能割捨這麼一大片的收入。而另外一方面,則正是因爲有了杜冷甲,我們的邊境線才能夠那麼的安穩,和獵兇座帝國之間的戰事才能夠保持的那麼平衡。”
猛浪瞥了一眼這個藥劑師,甚至有些厭煩這個老頭了。當下,他揮了揮手,也不等糖衣酒把話說完,就直接讓他離開。而糖衣酒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話現在已經起了作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然這位皇儲自己默默地想明白。
當下,他則是自信滿滿地笑了一下,起身,向着這位皇室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辦公室內,只剩下猛浪一個人還在這邊仔細思考。
他回到辦公桌前,看着面前這一大堆的文件,顯得有些焦頭爛額。
在這邊,是有關杜冷甲有嚴重毒害性的文件。
但是另外一邊,則是有關戰爭的緊急報告。
猛浪上過戰場。
在十年前就曾經上過一次,好巧不巧地也是對陣獵兇座帝國。
他很清楚在戰場上的狀況究竟有多慘烈,看着自己身邊的戰友們一個又一個地倒下,然後雙方之間不斷地彼此殺戮,沒有法律,沒有規則,只有那些最最原始的屠殺本能。
但是在戰場上的話,他卻並不用思考那麼多。
他只需要考慮如何殺敵,如何帶領自己的戰友,帶領自己的部隊獲得勝利這件事情就可以了。
不像是現在……
現在的他坐在這裡,看着面前的財報預算表,竟然開始計算起這場戰爭在經濟方面的得失。
經濟……經濟?
如果真的和獵兇座帝國全面開戰的話,藍灣帝國的經濟能夠支撐多久?
這場戰爭贏了的話能夠有多少收益?輸了的話又會損失什麼?
在以前的戰場上,作爲一名戰士的猛浪不斷地埋怨後方爲什麼沒有支援。
可是現在作爲整個帝國的實際統帥者,他卻逼着自己開始思考要不要派兵增援邊境?要思考是不是應該放棄那些還在前線作戰的士卒,以避免更大代價的損失?
如果讓十年前的自己碰到現在的自己,估計那個時候的戰士猛浪一定會狠狠地揍一頓現在的皇儲猛浪吧。
咚——咚咚——
“殿下,天堂之光會長,帕拉丁·光中光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猛浪立刻就像是找到了黑暗中的一盞明燈一樣,連忙說道:“快請進!”
門外的士兵稍稍停頓了片刻後,打開辦公室的門,讓那位會長走了進來。
一進入辦公室,帕拉丁立刻以一名平民向貴族行禮的禮儀那樣在猛浪的面前跪下:“皇儲殿下,很冒昧現在這個時候來打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