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想什麼呢?讓你們的死靈法師幹活,你怎麼還不發話?還是你們的死靈法師今天沒殺過人,魔力不足啊?”
面對卡普伯爵那毫不客氣的厭惡情緒,艾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臉上再次洋溢起那充滿了商業性的微笑,說道:“尊敬的伯爵閣下,我們家的小法師——”
“會長哥哥,我知道應該怎麼做,我現在就讓那些英勇的哥哥們站起來。”
可就在艾羅打算袒護可可的時候,這個小丫頭卻是先一步地站在艾羅身旁,眼神中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畏懼的色彩。
看到可可突然間這麼懂事,艾羅有些驚訝,但也有些驚喜。
他反覆掂量着可可,輕聲說道:“你確定嗎?沒事嗎?”
可可擡起頭,毫不掩飾地用厭惡的表情瞪了一眼上面的卡普伯爵,隨後換上一張笑臉面對艾羅,說道:“會長哥哥一直以來都是在保護我,也不斷地告訴我,魔力親和的種類並不代表一個人真正的價值。會長,公會,鵜鶘鎮的大家都對我很好,這也讓我明白,我並不應該以身爲一名死靈法師爲恥。真正應該感覺恥辱的,是那些對死靈法師報以偏見的人。”
這一刻,艾羅真的有一種感動的要哭出來的感覺。看着可可,這個似乎昨天還在自己公會門口哭泣的小女孩,現在一下子就有種成長起來的感覺!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狀況,艾羅真的想要好好地抱抱自家這個小妹妹。
可可拿出法杖,輕聲說道:“同時,我也不太想讓這個沒禮貌的傢伙觸碰那些戰死的哥哥們。我想,就算我是一名死靈法師,但我能夠帶給他們的尊重應該遠遠超過這個伯爵吧。“
上面的卡普伯爵哼了一聲,似乎對於眼前這個死靈法師竟然是一個還沒有長開的小丫頭而有些意外,但隨即哼了一聲,下車走向自己的帳篷。
瑪歌也在瞥了一眼可可和艾羅之後,緊隨其後,邁入那主帳篷之中。
捏着鋼鐵法杖,可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一點。
在伯爵和他的情婦離開之後,這個小丫頭那一直倔強的眼神中才顯露出些許的不安。
她回過頭看了看那邊坐在地上始終都動彈不了的聖餅,這位牧師倒是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道:“雖然我和你的魔力親和屬性不一樣,但……我們都是胸懷熱血的人。所以,我以光明教廷大祭司的身份……允許你接下來的行爲。”
有了聖餅的許可,可可這纔算是放下心來。
見此,艾羅也是拉着她的手,人魚之歌攙扶着聖餅,身後跟着那些士兵,前往掩埋地點。
抵達士兵們的掩埋地,可可微微呼出一口氣,來到一座墳墓前,向着那個土堆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隨後,她才慢慢揮動法杖,感受着空氣中瀰漫着的死亡力量,並且將其凝聚成自己所能操控的魔力。
“可可,你……可以嗎?”
芭菲有些緊張,畢竟這可是這隻花妖精第一次見證人類的死靈魔法對真正的屍體產生作用。
可可的額頭上也有些滲出汗珠,漸漸將魔力凝聚在鋼鐵法杖的末端,說道:“應該……沒事。娜帕副會長說過,操縱人類的屍體對於死靈法師來說並沒有多少困難……只是實際上操縱人類屍體來戰鬥,遠遠比不過直接生成亡靈士兵來的更加方便快捷……如果,僅僅只是讓他們動起來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問題的確不大。
雖然可可說話顯得有些卡殼,但隨着魔力的揮灑,這個土堆開始慢慢地隆起。
片刻之後,一隻手猛地從這土堆中探出,按着地面,慢慢地探起整個身子。
一名士兵殘骸,從那墳堆裡站了起來。
它那蒼白的瞳孔和被撕裂開來的內臟就像是在充分昭告之前那場戰鬥的恐怖,又像是在面對自己如今這幅境地的抗訴。
可可深吸一口氣,在四周那些士兵開始因爲“死人動起來”而恐懼地後退的時候,她則是繼續凝聚魔法,讓這名士兵殘骸緩緩移動步伐,一點一點地走到那邊威士忌和滌綸早就準備好的布匹之上,雙手倒握一把斷劍,躺下。
處理完這一名士兵殘骸之後,可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隨後,她向着下一個墳墓行禮,再次施展死靈魔法。
地區如同這個孩子所說,僅僅只是催動亡者站起來走動的確不花費多少力量。接二連三,這些殘骸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到布匹上被安頓好。
這整個過程中,這個小女孩都保持着一種十分虔誠而尊敬的姿態。
看着她這樣一幅認真的態度,那些原本還因爲殘骸移動而有些恐慌的士兵們現在也不由得有些糾結。
如果非要說這個過程是一場褻瀆,那麼士兵們捫心自問自己絕對是瞎了眼。
因爲在場恐怕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比這個死靈法師小女孩還要尊重這些死者的人了。
可要讓他們就此接受能夠操縱屍體的死靈法師和普通魔法師並沒有什麼不同,恐怕,這也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辦到得了吧。
終於,最後一名殘骸從墳墓中爬起,手握斷劍,躺在了布匹上。
在完成這一刻之後,可可的腳步略微晃悠,顯得有些不太穩當。艾羅連忙上前攙扶住,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魔法士兵卻是拿着一瓶魔力藥劑走過來,遞給了可可。
“給。”
可可微微一愣,看着這瓶魔力藥劑。同時也看着那名魔法士兵。最後,她的視線轉向攙扶着自己的艾羅。
艾羅對着她笑了笑,在看到自家會長那善意的笑容之後,可可的臉上也是不由得浮現出笑容。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從那名魔法士兵的手上接過那瓶魔力藥劑,打開,喝下。
偏見,總是容易形成。
而改變偏見,卻往往需要很多的努力。
不過艾羅很慶幸,自家的小死靈法師能夠直面這種偏見,並且能夠大大方方地在其他人面前接受自己死靈法師的身份。
這一份收穫,恐怕價值已經遠遠超過那3枚金幣了吧。
————
夜,已深。
經歷了白天的巡遊和狩獵,整個軍營都已經陷入了一片疲憊的沉睡之中。
這裡是邊區,根本就和那戰爭前線八竿子打不着一條邊,所以即便是安排了守夜的士兵也是十分的鬆懈,僅僅只是在維持着守夜這一種制度,並不可能真的要求一切都從嚴。
上半夜的喧囂現在也已經隱去。
哪怕是那個人魚之歌公會現在也是領了錢,乖乖離開,沒有再做出什麼讓人意外的事情。
士兵們的殘骸和那頭食屍者王都已經分別裝進了特製的鐵籠子中,只要那個強大的禁錮光明法術效果還在,就應該可以輕輕鬆鬆地將其帶回卡普伯爵的領地。
不過這也意味着,軍隊明天就要拔營返程了。
“那麼,伯爵閣下,晚安~~~”
辦完事,瑪歌笑眯眯地親吻了一下卡普伯爵那油膩而且地中海的腦袋。在這名伯爵開始在牀上打起呼嚕之後,這位少女才穿上衣服,充滿厭惡地瞥了一眼這頭剛纔趴在自己身上不斷蠕動,並且只蠕動了一分鐘不到的豬,隨即轉身離開了帳篷。
在走出主營帳前往自己的帳篷的路上,瑪歌始終都讓自己的臉上保持笑容。因爲她的這份美貌就是她最強大的武器,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武器隨時隨地都保持在預備狀態。
一路走來,那些看着這位伯爵情婦的士兵,眼睛都發直了。
瑪歌當然知道這些士兵心裡在想什麼,她叉着腰,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隨着她的每一步走動都會散發出一種名爲魅力的香味。
只不過,那些士兵只被她允許看,卻不被允許觸摸。
因爲,他們不配。
掀開自己的帳篷,瑪歌反手拉上那特製的鎖釦。這可以讓她有一個安穩覺,而不至於在後半夜被那些愚蠢的男人偷偷摸摸在自己身上蠕動的動靜給吵醒。睡眠不足可向來是女人的天敵之一,不是嗎?
坐在自己的牀鋪旁,瑪歌緩緩褪去身上的魚尾裙,拿出紙,稍稍摳了一下下面,將那些又稀又淡的東西摳出來,拿紙一擦,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隨後,她上了牀,打了個哈欠,掀開自己的被褥。
被褥之中,一頭幼年食屍者正趴在那裡,現在正用雙手抱着一塊雞腿大肆啃食。
當這條用來保護自己的被褥被掀開的剎那,幼年食屍者別過身子,那兩個還沒發育完全的發光器官對準了瑪歌。
而瑪歌,也是呆呆地看着這頭突然出現的食屍者,一時間,停止了動作。
但……
猶豫,僅僅只是發生在那一剎那。
在短短的遲疑之後的瞬間,幼年食屍者猛地扔掉那雞腿,張開那還沒張全的牙齒,伸出還帶着些許人類形態的爪子,瘋狂地撲向瑪歌!
而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則是迅速伸出自己的一隻右手,穩穩地,按在了幼年食屍者的肩頭。
轟——!
下一刻,巨大的光芒猛地從少女的右手中迸發而出!
那是一股宛如太陽一般熾熱,即便是隔着厚厚布簾的帳篷也無法掩蓋這巨大的光芒,天空也因爲這一剎那而明亮!
僅僅是這一瞬間之後,幼年食屍者就如同本來就不存在於這裡一般化爲灰燼。
而瑪歌,這位優雅的女性,嘴角也是勾勒起一抹殘忍的冷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躺下,睡覺了。
——1301 年11月13日,玻璃瓶:-2銅,伙食費:-2銅1鐵,藥草採集:-1銀5銅,食屍者王捕獲:3金,工資:-3銀,結餘:120金2銀1銅9鐵(贓款結餘:34金7銀7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