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
旁邊的芭菲聽到自己竟然要和布萊德分開,立刻顯得焦急起來。她慌慌張張地叫嚷着,伸出手緊緊拽着布萊德的耳朵,大聲道——
“你想要離開我一個人去參加那麼危險的遠征嗎?!太危險了!真的太危險了!”
布萊德憨憨笑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撫摸着肩膀上的芭菲,說道:“放心吧,芭菲。在和你搭檔的這段時間裡面,其實我也已經變得很強了。”
芭菲還是顯得有些緊張:“可是……可是……!”
布萊德的表情顯得十分的歡暢,樂呵呵地說道:“真的,你沒有必要擔心什麼的。我真的已經變得很強很強了!所以,這次我們就先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僅僅只是一小段時間而已。你放心等我回來吧,等到明年,我一定會安安全全地保護會長他們回來的。”
看到布萊德現在這樣一幅溫和的模樣,芭菲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些不安。
這隻花妖精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搭檔,但是臉上卻完全不像是放下心來的模樣。
“真的……嗎?你真的……會平安無事地回來嗎?”
布萊德擡起手,笑道:“我發誓,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你也知道,我最不會對你撒謊了。”
小小的花妖精盤旋在半空,伸出雙手,默默地貼上這個大個子的手掌,感受着掌心中的溫度。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
畢竟,這一次的行程中有公會中實力最強的狂戰士,還有一名血族……這麼強大的陣容,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吧?
可是……可是……
自己的心中,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他笑的越是歡暢,這種隱隱約約的不安情緒就越是盤踞在內心的深處,久久地,不能忘懷……
“所以,放心等我回來吧。等我回來之後……芭菲,其實我有些話,想要等你說……等到這次我平安回來之後,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和你好好聊聊……”
“不好意思,有什麼話你現在就直接說了吧。”
可就在布萊德溫情脈脈地安慰芭菲的時候,另一邊的起司卻是將自己的兩隻腳直接擱在桌子上,雙手枕在腦後,一臉鄙夷地說了這麼一句。
布萊德一愣,轉過頭看着起司,稍稍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憨笑着道:“不,我還要想一下,所以我打算回來之後再……”
“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的意思是,這次的行動你不用參加了。芭菲也不用參加了,還有酥塔,你也不用參加了。你們三個都留在這裡,安安心心地做你們的事情就可以了。”
起司的話語顯得十分的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
布萊德一向很尊重起司,突然聽到這位血族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是最憨厚的他也似乎覺得有些不妙,顯得有些慌了手腳,說道:“不!不不不!起司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說……”
“其實,我也同意起司的意思,你們不用參加這次的行動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僅僅是起司,旁邊的達克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後,也是這麼說了一句。
這倒是讓愛麗兒顯得有些訝異,她歪了歪腦袋,儘量讓自己的臉上表現出一副平和的模樣,說道:“怎麼?你們兩個覺得這次的遠征不需要前排的盾戰士嗎?”
達克呼出一口氣,說道:“缺少前排吸收傷害的盾戰士的確是一項損失,但是與其勉強填補上這麼一個盾戰士,我反而覺得這次遠征的隊伍中間不要有人整日裡心事重重,一天到晚想着儘快回來還比較好。”
起司打了個響指,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他轉向那邊的布萊德,開口說道:“布萊德,我理解你想要照顧芭菲,同時也想要向會長盡忠職守的心態。但是你這樣的心態恐怕很難應付得了這次的遠征。我們這次很有可能會前往敵對國家,在敵對國家任何錯誤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所以心態沒有調整好的你並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碰地一聲,布萊德連忙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忠誠一樣,大聲喝道:“不!會長,我可以的!我絕對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請你放心!我絕對能夠做好自己的工作!”
面對布萊德現在這樣努力地宣誓,愛麗兒卻並沒有立刻表態。在沉思片刻之後,她的眼角餘光卻是轉向了旁邊的達克。
這名狂戰士則是捏着自己的下巴,一邊思考一邊說道:“起司先生顧慮的是你的心理狀態,但是我顧慮的卻是你的技術能力。”
“根據人魚之歌之前的戰鬥規模來看,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和芭菲分開作戰過。換言之,在過去的三年時間,甚至更早的時間裡面,你就已經習慣了和芭菲一起作戰。這種作戰能力已經鐫刻進你的肌肉裡面,形成了一種本能。”
“正因爲如此,在你沒有經歷過單獨的戰鬥訓練的情況下,貿然把你安排進隊伍裡,你很有可能因爲肌肉記憶,本能地做出一些只有和芭菲在一起時纔會做出的戰鬥動作。可是那個時候芭菲不在,你的這種本能的動作反而有可能變成一種極大的破綻。”
“沒有經過訓練的戰鬥動作,一旦上了戰場就很有可能會產生致命的後果。如果說之前的你和芭菲集合在一起,可以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力量的話,那麼現在分開之後的你,可能就連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
布萊德半張着嘴,天生就嘴笨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論作戰能力,他相信眼前的這名血族和狂戰士要絕對比自己高出不少,如果這兩人都說自己的戰鬥可能出現問題,那麼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通過語言辯駁過他們。
“那……那……”
現在的布萊德,低下頭,顯得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而一旁的芭菲卻一改往日別人說布萊德不行之後就要生氣的姿態,連忙飛到他的臉蛋旁邊伸手撫摸,稍稍安慰。並且,她的內心還有了一種鬆了口氣一般的輕鬆感。
達克回過頭,面向愛麗兒,說道:“所以,會長,以我的建議,我這次寧願沒有前排戰士,也不希望讓布萊德或是酥塔以這種心事重重的姿態和我們一起行動。這一次,希望你能夠理解。”
看到達克現在這樣認真解說的模樣,愛麗兒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現,但是內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這個狂戰士,一旦涉及到有關戰鬥方面的技巧,還真的是挺能說的呀?是啊,不管怎麼說大家成爲同一個公會成員也差不多九個月了呀,這九個月裡面他也是從以前那個十分認生的狂戰士,變成了一個會正常說話的學者了嘛。
至少在學校裡面當老師當得不錯!現在也可以有條不紊地分析!嗯,這很好!
那麼接下來,就是自己這個會長下決定的時候了。
“酥塔。”
聽到愛麗兒叫自己的名字,酥塔渾身一顫,但還是有些堅定地邁上前一步,擡着頭,劉海之下的雙眼看着自己的會長。
“我記得,《魔劍士手冊》裡面除了有許許多多的藥草之外,還有一些需要鍊金術才能夠煉製出來的藥物吧?”
酥塔一愣,一時間似乎沒有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這個聖騎士發愣的時候,愛麗兒卻是笑了笑,說道:“鍊金術,需要魔法師來操作。這一次你留在這裡應該也需要鍊金吧?可可這個小丫頭雖然在鍊金術上學的不怎麼樣,但好歹之前也入過門,你就督促她多學一點鍊金術吧。”
這下,倒是輪到可可顯得驚訝了:“會長姐姐?!爲什麼啊!爲什麼反而讓她來盯着我?!”
愛麗兒瞪了這個小死靈法師一眼,說道:“誰讓你把鍊金術丟下的?這次沒有人打擾你,你就趁着這個機會多多嘗試一下鍊金術吧。如果你能夠成功地煉製出一名魔劍士出來,也算是你爲我們公會做貢獻了,以後我們公會可以多一些魔法物品出售。”
隨後,愛麗兒繼續看着眼前的酥塔,緩緩說道——
“酥塔,我這次讓你留下來。但這並不是因爲我向你妥協,而是因爲,你記得你加入人魚之歌的初衷的同時,我也記得邀請你加入我們公會時候的承諾。”
酥塔的身子略微一顫,默默地注視着愛麗兒。
“我記得當日邀請你加入公會的時候,我答應過你兩件事情。一件,就是要盡力幫你詢問你的兒子的去處。”
說到自己那下落不明的兒子,酥塔的眼睛不由得模糊了些許。
“此次如果我們真的要前往獵兇座帝國,那我一定會幫你打探你兒子的下落。畢竟當初襲擊你兒子的那些人留下來的線索在藍灣帝國內實在是找不到對應的結論,只能去獵兇座帝國打探一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肯定會做到。”
“而第二件,就是允許你竭盡一切方法去救你的丈夫。”
“你深愛你的丈夫,這一點我非常清楚。如果你覺得這本手冊中真的有能夠救你丈夫的信息的話,那麼我一定會鼓勵你,支持你。我絕對不會因爲看重我自身的安危,而讓你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堅持。”
“所以,我希望你這次真的能夠救回你的丈夫。甚至於,我希望這次我回來的時候就能夠看到你丈夫已經甦醒。我是真心如此期待的,也是如此祝福的。”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卻是讓整個公會大廳內顯得鴉雀無聲。
一開始,酥塔只是默默地站在這裡。
但是片刻之後,淚水卻是從她的眼角緩緩滾落。緊接着,她甚至離開自己的位置,默不作聲地走向公會的後廳。
也就在衆人奇怪的時候,她卻是默默地走了回來。而這一次,她的手中卻是拿着一面聖騎士的塔盾,來到了愛麗兒的面前。
咚——
塔盾落在地板上,緊接着,酥塔以一名聖騎士的禮儀,向着愛麗兒單膝下跪。一隻手握着塔盾,一隻手貼在自己的胸口,向着愛麗兒深深地彎下了腰。
“啊,這……!”
四周的衆人們也都是被酥塔此時此刻的舉動給驚呆了,一個個的全都顯得有些慌亂起來。
倒是愛麗兒,如果按照往常,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承受酥塔的這次跪拜。但是現在,她卻沒有挪動腳步,真的只是雙手背在背後,承受着這名聖騎士的臣服。
“會長……愛麗兒·加西亞女士,我……酥塔·杏仁餅,一名……一名可能沒有資格以聖騎士之名自稱的聖騎士……”
“我爲我的自私……爲我的無知……爲我的愚昧向您致歉……同時,我也爲您的無私與仁慈……向您獻上我最崇高的敬意……”
愛麗兒依然不說話,只是低着頭,看着這名以聖騎士身份跪拜自己的人。
“我感謝您願意給我貫徹初心的承諾……在這之前,我這個不成器的聖騎士做過許許多多失格的事情……但是這一次……”
“這一次,我,真正地向您宣誓!”
“這一次,不管《魔劍士手冊》究竟能不能夠拯救我的丈夫……將他從漫長的長眠中甦醒,在這次之後,我都將我的生命,精神,靈魂,肉體奉獻給您……奉獻給人魚之歌!這一次,將是我重新對您做出的承諾……!希望您……能夠不嫌棄我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失格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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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兒依然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等到她說完所有的話之後,這位會長開口說道:“你的承諾是否永遠有效?”
酥塔低着頭,捂在胸口的手更加用力地壓着心臟部位:“即便是我這樣的失格騎士,也願意爲了承諾付出一切!”
至此,愛麗兒終於露出了笑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你的承諾。起來吧,酥塔。”
只是,酥塔卻是依然低着頭,開口說道:“會長,接下來請您跟着我念一遍。”
愛麗兒:“啊?”
酥塔:“請跟着我念——‘我收到了你的承諾,酥塔·杏仁餅。’”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但愛麗兒還是開口說道:“我收到了你的承諾,酥塔·杏仁餅。”
酥塔:“‘我將會接收你的忠誠,讚美你的勇敢。’”
愛麗兒:“我將會接收你的忠誠,讚美你的勇敢。”
酥塔:“‘你將成爲我的劍,我的盾,我的力量的化身,我的正義的代表,我的喉舌所在,我的思想所表。’”
愛麗兒:“……這些是什麼?還要念嗎?”
酥塔:“請照着我念。”
愛麗兒:“好吧……你將成爲我的劍,我的盾,我的力量的化身,我的正義的代表,我的喉舌所在,我的思想所表。”
酥塔:“‘現在,我以爲我的名字’,這裡請說出會長您自己的名字,接着說‘之名詢問你,再次向你確認,你是否願意向我獻出你的所有?無論是生命還是財富?無論是精神還是靈魂。’”
愛麗兒:“呼……現在,我以我的名字,愛麗兒·加西亞之名詢問你,再次向你確認,你是否願意向我獻出你的所有?無論是生命還是財富?無論是精神還是靈魂。”
酥塔:“我願意,我願意向您,愛麗兒·加西亞獻出我的所有,包括生命與財富,包括精神與靈魂。請繼續跟着我念‘如此,我封你爲我的聖騎士,酥塔·杏仁餅騎士。起來吧,我的聖騎士。’”
愛麗兒:“如此,我封你爲我的聖騎士,酥塔·杏仁餅騎士。起來吧,我的聖騎士。”
酥塔擡起手中的塔盾,略微向着地面一敲,再次躬身下拜,大聲道:“謝謝您,我將以您的名字爲榮,以人魚之歌的名字爲榮!”
說完這些,酥塔終於起身。
昨晚這一切之後,她的臉上看起來似乎有着某種十分輕鬆的感覺。雖然愛麗兒不是很清楚剛纔做的這些究竟有什麼意義,但……至少這個聖騎士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落魄,看待自己的情緒也很正面,那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看不懂剛纔做這些究竟有什麼意義的並不只是愛麗兒一個,至少,旁邊還有一個血族也不是很明白這一切形式上弄得很大的東西究竟有什麼用。
麻薯伸出手,拉了拉旁邊的起司,問道:“(血族語)剛纔那些,是在幹嘛啊?演戲嗎?”
起司捂着嘴,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隨即搖搖頭,說道:“(血族語)加入人魚之歌的人嘛,一開始加入或許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所以就勉勉強強地加入了。這個時候也說不上有多忠誠,最多就是有一個落腳的地方罷了。”
麻薯:“(血族語)嗯,所以呢?”
起司:“(血族語)可是隨着事情的發展,我們的會長都會讓公會成員逐步產生別樣的情感,開始以真正爲人魚之歌奮鬥終生的念頭再次‘加入’。第一次如果說是因爲偶然或是時機巧合的話,那麼第二次的‘加入’就是無怨無悔,完全以公會爲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