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微微一愣,隨即回頭笑道:“你認識諾里斯子爵?”
瑞馳子爵哼了一聲:“談不上認識,就是見過幾次面,談過幾次而已。喂,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子爵,我也是個貴族!認識一點貴族很普通的好不好!”
艾羅立刻獻上一副笑臉,點頭說道:“當然啦!我就知道瑞馳子爵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呢。那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也難怪會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您呢~~~!”
這些吹捧的話語聽得瑞馳子爵一臉暖洋洋的,顯得十分舒服,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這會長很識相,看得出本人的優點!說起來,在男性中你也是第一個會這麼誇我的人吶~~~哈哈哈!”
艾羅笑了笑,不置可否。
等到這位瑞馳子爵樂呵完畢之後,艾羅才繼續問道:“那麼請問,那位諾里斯子爵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您知道嗎?”
瑞馳子爵撅起嘴想了想,隨即說道:“從表面上來講嘛……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有禮貌的人。待人接物也很得體,而且雖然身爲貴族,但相比起其他那些具有實權和領地的貴族,聽說死在他手上的人並不多。應該是一個不怎麼對殺戮感興趣的角色。”
“除此之外嘛……他雖然是貴族出身,但爵位僅僅只是一個虛名,家族並沒有領地。之後他參軍,曾經上過戰場,也就是十幾年前的那一場獵兇座帝國與我國的第一次邊境戰爭。聽說是在那次戰爭中他立下了功勞,這才得以冊封領地。”
退役軍人,隱忍而不會肆意讓自己的情緒到處宣泄的人。能夠在戰爭中立下軍功這就證明也有勇氣和智慧……看起來還真是個難以應付的傢伙。
思考之後,艾羅繼續笑着問道:“還有其他的嗎?”
“其他的?嗯……這個嘛……”瑞馳子爵想了想,突然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高興地說道,“聽說他在從軍之後師從一個很有名的大貴族,成爲其學生,學習軍師,政治,經濟等等知識。是屬於那個大貴族門閥的其中一位優秀的學生!具體是哪個大貴族……嗯……想不起來了。”
聽到這裡,艾羅倒是感覺到自己的背脊上不由得有些瑟瑟發涼。
呵呵,只希望自己不會陷入那種鬥敗一個,然後後面又冒出來一個的無限循環模式吧?那可太累了。
不過這麼想也是太早了,現在真正需要考慮的,應該是眼前自己這道關究竟能不能過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鎮民們全都散去之後,也就只有艾羅繼續站在南邊的出口,眺望着那座始終都聳立在那夕陽之下的城堡。
刷上白漆的牆壁和被火燒成灰黑色的牆壁在陽光下構成了十分錯落的視覺感,就像是這座城堡的名字一樣——崗石堡,天鵝堡。讓人不知道應該怎麼看待它,也不知道它現在是已經變成了真正的聖潔?還是依然被籠罩在那無法直視的黑暗之中。
隨着陽光慢慢地向着山脈的那一邊降下去,艾羅的心情卻是顯得越來越緊張。
他坐在出口一旁的一個土墩上,雙手交錯抱住,幾乎是數着自己那激烈的心跳而熬過這漫長的時間。
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可並不代表什麼好事。
或許是那些蜜糖罐的成員們經過了良好的訓練,有着大量的觀察之後才發動攻擊呢?
天知道在資源充沛,後勤保障完美,裝備完善和道具豐富的情況下可以使用多少種方法來試探那頭魔物的弱點和底線在哪裡。
更何況在不久之前自己的人魚之歌才探索了那個地下室,而且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聖餅叔還使用了一個雖然他不怎麼明白效果,但看起來非常強大的光明魔法。
如果說,這個光明魔法已經很好地削弱了這頭魔物,現在蜜糖罐的那些人正在進行最後的撿漏收割的話,那自己是不是就犯下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越是想,艾羅越是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不太穩定,情緒也有點不太正常。
儘管這樣想很不好,但他還是開始祈禱當日聖餅叔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所爆發的力量並沒有能夠傷害到這頭魔物。
唉……在學校裡的時候,教授曾經親口說過,資本的收割會讓資本家完全枉顧公平與正義,甚至原本是一個最善良的人在成爲資本的操盤手之後,也會變成刀口舔血的怪物。
曾經,艾羅也僅僅只是在試卷和畢業答辯上口頭表示贊同這些理論,心裡卻還是覺得金錢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讓一個最善良的人變成惡魔吧?
但現在,當他開始發現自己由衷地希望那些與自己無仇無怨的冒險者死傷殆盡,失敗歸來之時……
他,信了。
“會長哥哥,您還不回去吶?”
隨着太陽下山,小鎮中的燈光也是慢慢亮了起來。可可端着一盤面包走過來,在看了一眼艾羅腳邊那個一口都沒動過的食盒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就算不回去,中午飯也不吃,犯得着爲了那些其他公會的人那麼擔心嗎?”
可可把手中的盤子放在一旁的土墩上,有些埋怨地走到艾羅面前,拉着他的手:“艾羅哥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一直那麼擔心那些人也不是辦法啊?不管他們是能夠解決還是不能解決,這都不在我們所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吧。”
看到這個小女孩如此安慰自己,艾羅不由得呼了一口氣,笑着說道:“我知道,我只是擔心啊……你想,聖餅叔花了那麼大力氣才讓我們能夠逃出來,我實在是擔心那些冒險者的生命安全……雖然他們沒有來向我們買這頭魔物的資料,但爲了鵜鶘鎮的安全着想,我還是希望能夠和他們進行合作的呀。”
可可嘻嘻一笑,說道:“我就知道會長哥哥心最好了!但是你打算就這麼等下去?還是回去吧。”
艾羅再次向着天鵝堡那邊張望了一眼,現在那邊依然沒有什麼動靜。而天色已經快要昏暗,黑咕隆咚的城堡也快要被掩蓋在夜色之下。
想了想,他開始覺得自己這樣等下去的確是有些愚蠢,畢竟真的什麼都沒用嘛……
“好吧!”
這麼想着,艾羅從土墩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略顯僵硬的肩膀。可就在他轉身準備離去之時,那個他等了一整天的答案,卻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一些人。
一些顯得十分狼狽,連滾帶爬,看起來像是被某種東西緊追着一樣,帶着恐慌姿態的人,從那天鵝堡中跑了出來。
原本他們進去了十個人,但是現在那遠處不斷向着小鎮這邊跑來的,卻僅僅只有八個人影。
隨着他們跑得越來越近,艾羅也越來越能夠看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不管是最強壯的戰士,還是對光明最爲虔誠的牧師,哪怕是最應該知道狡詐與陰暗的刺客,這支隊伍中的人現在卻沒有一個能夠保持正常的表情。
看到小鎮這邊的光芒的時候,他們就像是從最深沉的絕望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一般!
在衝到鵜鶘鎮的範圍中的時候,艾羅從他們的臉上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十分安心,終於得救一般的放鬆情緒。
也是在這些丟盔卸甲,狼狽萬分的冒險者們留着眼淚,帶着驚恐的表情跑進鵜鶘鎮的時候……
“天哪,他們去了十個人,竟然只回來了八個人!真的是太遺憾了……”
嘴上,艾羅表現出十分的同理心。
但是暗地裡,他那一直都緊揪着一整天的心,現在卻是終於放下來了。
——1302年3月17日,伙食費:-2銀3銅1鐵,洗錢收入:2金,賬戶結餘:479金5銀2銅7鐵(洗錢:-4金,贓款結餘:30金7銀7銅)——
從結果來看,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嗯,如果要說現在的這種糟糕局面中唯一能夠找到那麼點令人高興的事情的話,那麼看到蜜糖罐公會在遭受了那次挫折之後連續三天都沒有什麼動靜,這應該就是現在這種糟糕環境中最好的消息了吧。
一想到這裡,這段日子賬簿上始終都維持着白板而引起的煩惱終於是稍稍有些緩解。
艾羅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站在公告欄面前,看着這塊比他的臉還要乾淨的版面。
雖然現在的環境稍稍緩解,但大方向上並沒有改變,一切還沒有發生質的改變。要想能夠賺錢,還是要更加仔細地思考現在應該怎麼辦纔好啊……
轉過頭,再看看現在空蕩蕩的公會,艾羅想起那些成員們一個個的都去外面練習去了。沒有工作的時間,他們的鍛鍊時間倒是寬裕了很多。尤其是在聖餅去世之後,這些成員們每個人都鉚足了勁,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什麼,但艾羅還是明白他們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天鵝堡,地下室的惡魔。
估計他們的心裡都抱着一種指望,期待有朝一日能夠變得足夠強,然後重返這座吞噬了隊友的城堡,爲聖餅叔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