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眼看這個男人動作鬆懈,四周圍着的人羣們立刻一擁而上!
這下好了,這個剛剛還在耍帥,看起來顯得完全一副好整以暇的男人現在卻是被這些手拿草叉的人團團圍住,你一拳我一腳地暴揍起來。
“讓你猖狂!讓你裝!剛纔不是很厲害的嗎?讓你還帶着高禮帽!裝!再給老子裝!”
拳打腳踢之下,這個高禮帽的帽子滾到一旁。倒是現在他被那麼多人圍着,艾羅也看不清楚這傢伙究竟長得怎麼樣。
“喂!你們看!他的這把火槍裡面完全沒有子彈啊!哈哈哈!這就是一把空槍啊!而且這把槍好爛。哇!竟然是一把模型?哈哈哈!是模型啊!”
一個人趁亂把剛纔高禮帽的火槍拿出來,高高舉起,向着衆人吆喝。這樣一個“事實”更是讓四周圍毆的人羣們更加起勁,一邊笑着咒罵一邊踹上一腳,看起來是完全不把這個高禮帽放在眼裡。
不過看起來四周那些圍毆的人還有些分寸,畢竟雙方之間並沒有真的弄到不死不休,再加上對方的火槍裡面並沒有子彈,所以他們也沒有用手中的草叉往這個男人的身上捅下去。
在經過一連串的拳打腳踢之後,圍攻的人羣終於有些累了。領頭的一個男人讓衆人散開,隨後圍住那個剛剛被高禮帽保護起來的女性,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大聲喝道:“錢呢!把錢還給我!不然這傢伙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那個女性明顯是被嚇怕了,她撇過頭看着那邊躺在地上,渾身是傷,嘴角甚至還流着血沫的男子,然後再看看四周這些圍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得咬了咬牙,顫顫巍巍地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個錢袋。
領頭的男子一把奪過這個錢袋,反手就給了這個女人一巴掌,罵罵咧咧地道:“偷老子的錢?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究竟有多少斤兩!還有,下次想找保護(和諧)傘的話最好找個厲害點的,別在找這樣的慫包來保護你!哼!”
咒罵一聲過後,圍着女子的人羣終於漸漸地散開,在那位領頭男子的帶領下揚長而去。
而這個偷錢的女性在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這才慢慢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她別過頭,也是瞪了一眼那邊依然沒有起來的高禮帽,片刻後,帶着些許惱怒的情緒衝着他啐了一口——
“媽的,沒幾斤幾兩還來逞英雄,信了你真是老孃瞎了眼了!”
一邊罵罵咧咧,她一邊離開。轉眼間,就混入了人羣之中。
四周看熱鬧的人羣見當事雙方差不多都已經走光,再看一會兒,那個躺地上的傢伙也沒有爬起來的意思,所以也是逐漸散開,該幹嘛幹嘛去了。
隨着人羣逐漸散開,艾羅也是從燈架上下來。他看看四周,稍稍靠近這個躺在地上的高禮帽,想要看個仔細一點。
漸漸地,這個高禮帽終於稍稍有了些動作。
他好像這才終於回過神來,掙扎着從地上緩慢爬起來,伸出手,不斷地向着四周摸索着。
花了點時間,這個男人終於摸到他那頂已經被完全踩扁的高禮帽,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用手努力撐起,再戴在自己的腦袋上。
然後,他再次開始四下尋找起來。
“那把火槍模型被那些人拿走了。你需要去追回來嗎?”
就在他不斷尋找的時候,艾羅走上前,面帶微笑地說道。
這個高禮帽男人略微一愣,他回過頭看着艾羅。
在他看清楚面前這個矮個子相貌的同時,艾羅也是真真正正地看清楚這個高禮帽究竟長着一張怎樣的臉。
那是一張略顯憔悴的面龐,臉頰的兩端就如同被刀削下來一樣,甚至給人一種骨瘦如柴的感覺。
但是,必須要承認,這卻是一張十分英俊的臉龐。這種宛如營養不良一般的憔悴……怎麼說呢?反而給這張臉龐帶上了一些些的病態美。
他的皮膚很白皙,白的甚至讓艾羅覺得他可能太長時間沒有在太陽底下活動了?這種近乎完全沒有血色的皮膚就像是死人的皮膚一樣。但是和白色的皮膚相對稱的,則是那雙宛如鮮血一般猩紅的眼睛。
而除了這些之外,真正讓艾羅驚訝的,是這個人的耳朵。
在那稍稍略長的耳鬢頭髮之下,是兩隻宛如精靈一樣略長的耳朵。
只是和他的皮膚一樣,耳朵上的膚色也是蒼白如紙,沒有絲毫的血色。
“你是……?不,你不是人類?”
艾羅輕輕地嘟囔了一句。
這個高禮帽倒是挺着那張顯得有些鼻青臉腫的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的關心,先生。讓你見醜了……”
對於眼前這個人,艾羅僅僅是一陣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常態,臉上掛滿了微笑,說道:“不不不,與其說我看到了什麼醜態,我反而看到了一種十分優秀的品質。您乾的還真不錯啊,尊敬的先生。”
高禮帽略微一愣,稍稍腫脹的雙眼看着艾羅,似乎在揣摩他的意思。
艾羅笑了笑,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塊手帕,上前替這個高禮帽略微擦去臉上的塵土,繼續說道:“如果讓那些人直接抓住那名女盜賊的話,那麼那個女孩的一頓毒打肯定是少不了。但是呢,她的確是偷了東西,就算她是一名女性,從道德的角度來說也不太好直接站在她這一邊。”
“在這種時候,您站了出來。通過這種誇張的方式您承受了那些失主的暴打。雖然能從表面上看他們之所以打您是因爲您的囂張和不知所謂,但其實您是憑藉着讓自己捱打,來讓那些人發泄一下被偷走錢財的怒氣。”
“這樣,在打完您之後,他們的氣也差不多消了。對付那個女盜賊自然也懶得再下什麼狠手,一個耳光就當是懲戒。”
“就這樣,您保護了一個雖然從道義上講捱打完全應該的女性,同時也讓那些失主出了氣,不會再對她進行施暴。這樣的行爲難道不應該稱之爲優秀嗎?”
或許是艾羅的手觸碰到了高禮帽臉上的傷口吧,這個男人眉頭一皺,略微縮了一下。
艾羅笑笑,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手帕直接塞到這個男人的掌心裡。同時也是伸出手,說道:“艾羅·加西亞,很高興認識您。請問您是?”
聽到艾羅自保名號,這個高禮帽男人略微楞了一下,隨即緊盯着艾羅。片刻之後,他呵呵笑了一聲,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灰塵說道:“真的是讓人魚之歌的會長見笑了,我哪裡想得到那麼好的做法?剛纔真的是我裝過頭了而已……啊,請原諒我現在進行自我介紹。我叫起司,隸屬於夜下獠牙公會。”
艾羅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起司身上這套衣服,說道:“您這件衣服背後的獠牙圖案還真的挺顯眼的。但我建議您下次再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最好脫掉有公會標識的東西。不然……很容易給您的公會招黑啊。”
起司微微一愣,隨後拉了一下自己身上這套衣服,笑着道:“哎呀呀!當時情急,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嘛。艾羅會長,沒想到今天就和您見面了。本來我還以爲你們要過兩天再來呢。”
此時一輛馬車過來,艾羅和起司向着路邊走了兩步。他笑着說道:“能夠提前來和諸位見個面也是我心中一直所想的事情。倒是起司先生,您的同伴們呢?他們沒有和您一起嗎?還是說他們也要過兩天才來?”
起司揮揮手,笑着道:“我一個人閒着無聊出來溜達溜達,我的同伴們嘛……他們現在正在辦事。艾羅會長,我們也別光是在馬路上站着了!難得見面,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怎麼樣?”
天堂之光的那種態度,艾羅現在已經是見識過了。所以現在他也只能從夜下獠牙這邊開始着手。既然有這個公會的人肯引薦,那麼他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雪溪城內什麼都不多,但餐廳卻絕對不會少。
兩人稍稍離開大路轉進一條小巷,找了一間看起來人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過偏僻的餐廳坐下。
“請問要吃點什麼?”
服務人員端上菜單,艾羅掃了一眼,不由得稍稍皺起眉頭。隨後他就將這本菜單交給面前的起司,笑道——
“我對這座城市不熟,你點吧,我隨便吃點就好。”
起司接過菜單翻了幾頁,也是略微皺起眉頭道:“你們這……就只有烤的東西嗎?銀鱈魚是烤的,雞肉是烤的,就連海帶、蔬菜這種東西,也全都是烤的?”
服務員笑着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我們店的特色,請一定要嚐嚐我們店的招牌特色鱈魚,味道非常好呢!”
起司拿着菜單上下掃視,片刻後,他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對面的艾羅,見這個會長真的是一副完全沒來過這裡的模樣,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就來一個你們的招牌吧。然後,給我一杯銀鱈魚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