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驚訝,艾羅一時間甚至都沒辦法好好分析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可就在他因爲緊張下面的布萊德和忌廉,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半步的剎那,一股束縛的力量也是瞬間從他的身上浮現出來!
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身上也被纏繞上了那些腐爛的樹根!而下一刻,他的身體卻是被這些樹根直接舉起,迅速地向着前方那片森林深處拽了過去。
“哇啊——!”
因爲這種突然,艾羅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尖叫。
因爲他的這一聲尖叫,布萊德不由得分了神,轉過頭,卻只能看到自家會長迅速消失在森林的前方。
也因爲這一分神,忌廉身上的那些藤蔓也是瞬間發力,將他迅速拖入這片森林之中。
失手的布萊德眼見這兩個人竟然被同時拖入這座森林,立刻就急了。他大叫着,立刻就擡起腳向着這片森林的深處衝去!
“會長!忌廉!會長!忌廉!你們在哪裡?別急,我現在就來救你們!!!”
眼看布萊德衝進森林,剛纔和同伴們在一起的芭菲也是緊張地連忙拍打翅膀向着同伴的方向飛去。可還不等她正式起飛,一旁的薔薇卻是迅速伸出手,攔在了她的面前。
“(妖精語)你不能去!”
“(妖精語)爲什麼啊!布萊德……會長!我要去救他們,我要去救他們!”
說着,芭菲就想要從薔薇的身旁繞過。但讓她驚訝的是,薔薇似乎並沒有想要真正地出手阻攔。
只是在芭菲繞過薔薇的那一刻,布萊德卻是一腦袋地從那片坡道下方的森林中重新跑了出來?
“啊?”
布萊德看到面前的芭菲和其他花妖精,顯然也是愣了一下。他轉過頭再次看着這片安安靜靜的森林,連忙咬着牙,再次一股勁地衝進去。
“會長!忌廉!”
但,沒過幾秒鐘,這個大個子卻是再一次地從森林中跑了出來。這下,他眼中的表情已經完完全全變成驚訝和恐慌了。
————
森林,樹木,在眼前快速飛逝。
艾羅咬着牙,盡全力忍受着那些樹枝剮蹭自己的肌膚所帶來的疼痛感。
如果說這種可怕的場面中有什麼可以算是勉強的好消息的話,那就是轉過頭,可以看到旁邊的忌廉現在也被腐爛樹根拽住,一併向着前方拖拽。
只不過和自己這種完全動彈不得比起來,忌廉卻顯得更加勇敢!只見他在無法控制身形的情況下猛地一扭身子,讓自己的腳撞到旁邊一棵樹上,憑藉着這短短一瞬間的停頓,這名刺客一個轉身,石之刃出鞘,迅速切割將這些腐爛樹木砍碎石化。
可還不等他轉身想要逃跑,就有另外一些腐爛樹根會從各個地方衝出來,拽着他繼續往深處前進。從速度上比起來,雖然他有着些許的停滯,但還是沒有和艾羅相隔太遠。
也就在忌廉不斷掙扎的同時,艾羅看到前方的森林中竟然開始飄蕩起一層奇怪的霧氣?吸一口氣,滿鼻子都是植物腐爛的味道。這味道說不上臭,但是很濃郁。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發酵的水果的味道。可以說,這種味道就是所謂純正的“年代久遠的森林氣息”嗎?
很快,艾羅和忌廉兩人就被拽入這片濃霧中。用不了多久,忌廉的身影就從艾羅的視線中消失。而再拖了一段時間之後,這種要命的拉拽終於停止。
腐爛樹根將艾羅放置在一片森林中間,鬆開,好像有着某種生命力的蛇一樣向着四周散開。
艾羅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各處被樹枝樹木撞擊擦過所帶來的傷痕,咬着牙,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腐爛的濃霧中,影影綽綽地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些樹木。但艾羅可不敢隨隨便便地亂走。尤其是他現在甚至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從哪個方向來到這裡的,隨便亂走可能反而讓事情變得更糟。
雖然不能亂走,但現在這一暫時的停息也是讓艾羅的腦袋開始迅速運轉起來。
問題,很多。
但最重要的問題毫無疑問,就是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如果說那道陰影是用來篩選被拽入這片森林中的人的話,那麼……
爲什麼是自己?爲什麼是忌廉?
爲什麼是自己這兩個人被拽進來,而布萊德和瑞馳子爵卻可以平安無事呢?
這個問題在艾羅的腦海中不斷地迴盪。如果說,自己和忌廉那傢伙有什麼共同點的話……
年輕?還是喜歡撒謊?喜歡動嘴皮子?不是很穩重的性格?還是有點自大?動不動就喜歡吹牛?
還是說……自己和那個現在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的刺客……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嗎?!
不不不,這個玩笑太過分了。
如果真的要說自己和忌廉那傢伙有什麼相似的地方的話……
那莫不就是……
艾羅,正在思考。
但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這片濃霧森林卻像是不打算給他太多時間進行思考的樣子。
在這片濃霧的前方,一個人影緩緩浮現。
那個影子不斷地向着艾羅這邊行走,待得雙方相隔七八米的距離時,人影停下。
霧氣,開始變得淡薄了一點。
憑藉着霧氣散開,這個人影也逐漸浮現在艾羅的眼前。
而看到這個人影的模樣之後,艾羅卻是不由自主地……
倒吸了一口冷氣。
————
腐爛的空氣,飄蕩着一些混雜着酒水的淡淡甜味。在這股甜味之下卻還是無法掩蓋那種十分可怕的腐爛味道,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算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忌廉起身,努力睜開雙眼,看着眼前這片混亂的區域。
他低下頭,只見自己現在正站在一個森林中的水潭裡面。這些水潭有些類似沼澤那樣的渾濁,但也沒有到一腳踩下去就會直接陷下去的感覺。
“會長!你在嗎?會長!”
忌廉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可是這片霧氣中卻並沒有傳來自家那位會長的聲音。
這位刺客略微哼了一聲,那兩把石之刃現在更是緊緊地捏在掌心之中。在觀察了片刻之後,他迅速轉身,向着自己被拉扯過來的方向邁出一步。
啪嗒——
腳下,水聲顯得十分的刺耳。
水滴飛濺,忌廉眼前的那片濃霧卻是逐漸打開,出現了一個影子!
他略微一愣,但這種“終於來了”的心情還是讓他不由得有些激動。當下,忌廉略微提了一下手中的石之刃,嚴陣以待。
影子,從濃霧中緩緩出現。
但等到這個影子終於完完全全地出現在忌廉眼前之時,這位一直以來總是吹牛不打草稿的刺客現在也是不由自主地愣住,嘴巴略微張開。
“這……又是什麼鬼?”
出現在忌廉眼前的,是一個樹人。
不,更加準確來說,是一個渾身上下全都由各種各樣的樹幹、樹枝、樹葉所組合而成的樹人。這個樹人的臉龐不是其他人,正是忌廉每天早上都會從鏡子中看到的那張臉……毫無疑問,正是他自己的臉!
樹人忌廉緩緩走向這名刺客,在雙方之間的距離差不多縮短至五六米之時,它的雙手伸出,從背後一拉。緊接着,兩把看起來完全由木頭所製作而成的短劍就出現在了樹人的掌心之中。
儘管木頭短劍並沒有任何的金屬光澤,但那被打磨的非常尖銳的刃口毫無疑問也有着相當的殺傷力。這名樹人緩緩壓低身子,在略微一陣停頓之後,整個身體猛地彈出!向着這邊的忌廉衝了過來!
“模仿嗎?來試試看啊!”
雖然一開始有些驚訝,但忌廉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他的身形同樣快速移動,憑藉着自己矯健的速度瞬間和這名樹人忌廉拉開距離,在繞了一個圈之後迅速抵達樹人的身後。
但,他的速度快,樹人忌廉的速度似乎也絲毫不慢。雙方不斷地在這片半森林半沼澤的區域內迅速移動,雙方都似乎保持着一種想要儘量接近對方的後背,卻又極力不讓對方靠近自己的後背的狀態。
在連續繞了好幾個圈之後,忌廉有些捉摸不透這個樹人的移動規律,咬了咬牙,迅速後跳,先一步拉開雙方之間的距離。
可就在他後跳的那一剎那,樹人卻是突然擡起右手瞄準忌廉,下一刻,一支袖箭就從樹人的手腕處激射而出!在忌廉還完全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之前,就刺中了他的肩頭。
“該死的!”
疼痛迫使忌廉的動作在一剎那間停頓。他捂住受傷的肩頭,但當他擡起頭望着前方那名樹人之時,卻是驚訝地發現,這名樹人的身形竟然在剎那間完完全全地消失!
這一切,都讓忌廉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袖箭,以及手指上的暗影戒。
伴隨着那些水塘中迅速靠近的激烈腳步聲,這名刺客擡起頭,望着眼前這一片濃霧,嘴角也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一抹自嘲一般的笑容——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