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對於艾羅來說有些難以回答。
他再次轉頭看了一眼那邊的各位公會成員,想了想後,還是決定現在就給自家成員打打預防針。
畢竟,這種提醒必須隨時隨地都掛在他們的腦子裡,不能有任何的鬆懈。
“可能……他們的任務失敗了。而他們之所以任務失敗的原因……”
再一次,艾羅深吸一口氣——
“就是他們已經死了。”
之前一直都保持着一種趾高氣昂態度的瑞馳子爵,現在卻是猛地愣住。
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接這句話,隨即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兩名保鏢。那兩名保鏢現在也是表情凝重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瑞馳子爵重新面向艾羅,兩隻手的大拇指不斷互相磨蹭,皺着眉頭。良久良久,才輕聲嘟囔了一句:“兩個人都不到二十歲吧……怎麼會……早知道不讓他們接我的任務了……”
過了會兒,瑞馳子爵似乎重新調整好心態,再次擡起頭衝着艾羅瞪眼睛:“那你說吧!他們是你公會的暫駐成員吧?他們死了,你也應該把他們的屍體收回來,最不濟也應該把我的錢還給我吧!”
艾羅無奈地笑了一聲:“子爵閣下,暫駐成員的風險完全自負,公會只是提供一個登記信息,證明這個人口曾經在我們公會待過。所以說……”
“我不管!”
瑞馳子爵一臉不爽——
“反正!我已經付了錢了!他們沒有完成任務,現在人也不見了,你既然是他們曾經登記過的公會,那你就要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工作!再不濟,你賠我五枚金幣,這件事就算了!”
在旁邊聽了那麼久,忌廉呵呵冷笑一聲,揉了揉自己的手掌。一旁的可可看到他的舉止異常,連忙問道:“你想幹嘛?”
“呵,教訓教訓這個二世祖。他不是就只知道錢嗎?我今天就乾脆偷走他和他的保鏢身上所有的錢,看看他今晚住哪!”
布萊德聽了,眉頭略微皺起:“這個……不好吧?會給會長添麻煩的吧?”
忌廉哼哼了一聲,絲毫沒有打算聽布萊德話。可就在他準備走上前之時,卻是突然發現那邊的艾羅就像是早已經洞察自己心事一樣,正用那雙飽含“溫柔”的眼睛看着自己!
被這麼一盯,忌廉原本邁出的腳步不由得向後縮了一下,重新退回其他成員的身旁。
可可壞笑道:“你怎麼回來了呀?不是要給我們露一手嗎?”
忌廉默不作聲,只是擡起食指在這個小丫頭的腦袋上鑽了一下,讓她吃點痛,不要再那麼多嘴多舌。
這一邊,艾羅也沒空去管那邊可可的呼痛聲,而是繼續衝着瑞馳說道:“子爵閣下,如果您要委託我們公會工作,那我完全沒有問題。可如果您要我們做白工,這可真的是過分了。接受您工作的並非我們人魚之歌,如果真的覺得不爽,您或許應該去找天堂之光,要他們幫您重新安排冒險者探索纔好。而且我相信只要您對他們提出要求,他們一定會幫您儘快處理的。”
“我不管!我反正不管!你們就踢皮球吧!真以爲我傻啊?你們都是冒險者公會,難道不會互相通氣嗎?哦,你這邊叫我過去,我過去之後天堂之光再把我哄回來,我一來一回到處跑很有意思是不是?!告訴你吧,你們這種下三濫的哄人把戲我老爸曾經就做過,有投訴的話就讓投訴的人多等等,多跑幾趟,次數多了人家也就放棄了。你們就是想要這麼對付我的對不對?”
艾羅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個一副撒潑打滾就是不肯聽人說話的傢伙。等到他發好瘋之後,艾羅想了想,這纔再次開口說道:“嗯……子爵閣下,那麼這樣吧。如果你堅持一定要我們幫你完成任務也行。但裡面有一個狀況需要您瞭解一下。”
聽到自己的工作有人接手,瑞馳子爵終於冷靜下來,剛剛還憤怒異常的臉立刻變成了滿面笑容:“什麼狀況?你這邊直接搞定不就行了?我需要了解什麼狀況,我又不是冒險者。”
艾羅板起臉,一副十分認真模樣地說道:“子爵閣下,您開頭委託了那兩位戰士前往您的天鵝堡進行清理工作,這沒有問題。如果他們已經死了,那我們接手他們的工作自然也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您原本只是花費五枚金幣僱傭兩個人,如果換句話說,那兩名戰士還沒有死,甚至還在思考應該怎麼解決您的天鵝堡問題,這個時候您再要求我們人魚之歌介入這個任務,這可就不太妥當了。”
瑞馳:“怎麼不妥當?”
艾羅:“很簡單,如果那兩名戰士沒死,那我們接受您的委託在他們不知情的狀況下和他們一起把天鵝堡清理了。但,由於您當初答應了他們兩個人五枚金幣,那我們人魚之歌公會卻‘在您的要求下’額外進行了參與。這種情況下您難道還要求那兩個戰士把五枚金幣再分我們一部分嗎?”
聽到這裡,瑞馳一時間似乎有些繞不過彎來,他歪着腦袋,一副好想看某種自己無法理解的生物一樣的眼神看着艾羅:“可……可是我當時的確答應給五枚金幣啊?他們也答應的……”
艾羅笑了起來:“所以說,這這兩名戰士正是因爲您答應給五枚金幣才接下這個委託的。可他們現在還不一定死了,您就單方面要求我們加入這個任務和他們分這五枚金幣。要我說的話,這反而是您,偉大的,尊敬的,令人着迷的瑞馳·沃爾德子爵閣下有點……呵呵,那個吧……”
艾羅把話說得很婉轉,他也相信,這名子爵的腦子就算再不怎麼樣,也能夠聽出自己話裡的意思。
果不其然,瑞馳子爵低下頭,正在一臉的躊躇。那一副很想反駁,但卻怎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的表情真的挺有意思。
“總……總而言之!他們的任務失敗了,你們……你們應該頂下去!”
很好,這位子爵開始放棄思考,開始耍無賴了。
艾羅攤開雙手,顯示出一臉的無奈:“您又沒看到他們的屍體,憑什麼說他們死了?既然他們沒死,你要求增加任務成員,那理所應當加錢。”
論詭辯和針對他人邏輯中的漏洞進行反駁,經濟系的辯論課堂可沒有少鍛鍊人。畢竟從某些方面上來說,經濟系也是一門動嘴皮子的學科吧。
這位子爵大人不斷地自我糾結,過了良久,他似乎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把自己從這個邏輯圈套中繞出來。
終於,他一臉放棄的模樣,一副無可奈何地說道:“行,你說是就是吧!我不想了,腦袋好痛!你是第一個讓我努力思考應該怎麼回答你問的問題的男人,以往只有那些女人才能夠讓我頭疼。你就直說吧!要怎麼樣才能夠幫我解決我的天鵝堡的問題?”
人類這種生物啊,只要能夠停止思考,很多時候不管是掏錢還是直接施展暴力都願意。似乎對於很多人來說,思考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一樣。
艾羅的臉上重新洋溢起最燦爛的商業性微笑,緩緩說道:“吶,我這邊也不會太過坑您。這樣吧,任務委託還是和您之前的一樣,五枚金幣。畢竟我們可不是僅僅派出兩個人,我們會整個公會一起出動,就爲了能夠幫您打理您的天鵝堡。”
瑞馳:“五枚——”
“哎,等下,我還沒說完。我說過不能讓您覺得太坑,對不對?”
“如果我們清理好您的天鵝堡之後,的確看到那兩名戰士還活着,或者因爲一切其他原因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清理,而是被我們捷足先登了,那麼這五枚金幣就當做是我們人魚之歌的報酬,我們笑納。”
“可如果反過來,很不幸,我們在天鵝堡內發現了他們兩人的屍體,如果說我們還能從他們身上摸到那些金幣,那麼我們公會理所當然地只接受這些金幣,子爵閣下您也不用再破費了。”
“最後一種情況,我們確認他們死亡,但我們沒有在他們的身上找到那些金幣,那麼很顯然,那兩名戰士已經花光了這筆錢,我們公會自然也不可能繼承一筆已經空空蕩蕩的錢袋子的任務,所以您的那五枚金幣我們依然收入囊中。”
“您看,這樣的分配方式怎麼樣?”
這位子爵大人想了想,但很顯然,經過剛纔一番腦瓜洗禮之後,他的“不想思考”來的比艾羅想象的還要快。他直接一拍桌子,說道:“好吧!就這樣,不管怎麼說我就當自己花了十五枚金幣做了這個任務吧。但是!你們公會一定要保證我,可以把天鵝堡給清理乾淨啊,我可不想裡面再有什麼魔獸之類的東西,在我搬進去晚上睡覺的時候咬我一口。”
艾羅笑了笑:“我們儘量。但如果這個天鵝堡的清理難度遠遠超過我們公會的處理能力,那還是請您帶着您的錢回去找天堂之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