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仍有高臺上依依呀呀的唱聲傳來,斷斷續續,聲聲切切。
繁華將所有的人籠成九重深夢,天欲寒,人自斷腸。
她失笑出聲。
她這一生,難道真的活脫脫也是一場戲。
錦瑟扶着牆渾身顫抖,不能自抑,千般惆悵輾轉,最後一轉身,決然的離去。
“你還有什麼事嗎?”軒轅恪淡然的看着桌子上的書問。
女子似乎沒有聽到,她款款逶迤,更加接近軒轅恪的身邊,伸出較小白皙的蔥蔥玉手撫上軒轅恪的臉龐,嘴上輕輕呢喃:“王爺,有什麼煩擾都可以告訴我,我什麼都能幫你解決的。”
“什麼都能解決?”他推開貼在自己身上的嬌媚身軀,眼睛裡已經有了壓抑的怒火,“你能幫我做什麼?”
女子微微一笑,她的美貌並不輸給別人,就連她那皇后姐姐也只和她平分秋色。她就不信,他能不爲所動,爲了今天這段戲,她甚至不惜去苟蘭院,今天她一定要得到手。
所以,她並不爲他的冷淡所退步,臉上的媚笑更濃了,淺淺白皙的手指慢慢將手從玉的??膛往他的身下慢慢移去,在靠近腹部下方的時候,特意停住了,輕輕地繞着圈圈。
她擡眼看看軒轅恪,卻見他彷彿沒有任何感受地直直看着她,他的眼睛裡沒有*****,只有一絲厭惡。
她倏然停下了手指的動作。
“玩夠了?”冷酷的嗓音讓女子的身上不禁顫抖。
她放開了軒轅恪的身子,小心地離了他。
屈辱的淚水在眼裡打着轉!
“你們主子命令你們這麼做的?
”軒轅恪一步步地靠近女子,一雙星目裡透着冷凜的寒氣。
“主子,什麼主子?”女子的面色一下子變了,兩手驟然握緊,“主子?你以爲我是奴婢,還是下賤的娼妓?”
“既然不是,就要懂得自尊自愛。”他輕輕的笑了笑,緩緩吐出的一字一句狠狠的紮在了她的心上。
女子一把拽住拉住軒轅恪的手臂,堅持着隱忍住的淚終於自烏黑眸子中滾了下來。
軒轅恪看着她,脣際就顯出玩味地一笑,緩緩的推開了她。
女子用漆黑眼睛凝視着軒轅恪,一字一字地幾乎是咬着牙說道:“軒轅恪,你給我記住,我蕭卿憐不是好欺負的。”
軒轅恪冷哼一聲,起身離去。
蕭卿憐必須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才能控制住身體的顫抖。
他的身影消失在在烏黑的亭臺樓閣中,影子般無聲無息,再未回頭。
天已近上弦,一鉤新月,天地漆黑,望不見出路。
錦瑟用同一個姿勢已經坐了很久了。
她想起自己回來時的情形,腹中攪拌一般的疼痛,眼中陣陣黑。馬車急轉回王府,依然晚了,裙裾處已被鮮血染紅。
她不由的將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那裡曾經有一個小生命。
他那麼乖,陪着她受了那麼苦。那麼多危急險境,都和她一起過來了,卻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離去。
是他的父親親手扼殺了他。
段宇說他已經三個月……
她甚至從不知道他的存在,等到知道的時候,便已是永遠的失去了。
房門外步履聲急,軒轅恪匆匆步入內室,人未到,聲已至,“瑟兒??”
“王爺留步,王妃剛剛小產,不易與她想見。”外面有女生急急的相阻。
“無稽之談,都給我滾出去。”爆怒的聲音陡然響起。
錦瑟卻冷冷的挑起了嘴角。
他直走牀邊,半跪在地,他擡頭望住錦瑟,目中隱隱赤紅,平素喜怒從不形於色的人,此刻滿面的痛楚歉疚再無遮掩。
錦瑟擡袖拭去他額上的微汗,看似走得甚急,“我們的孩子真的沒有了。”他合攏她的掌心,酸澀的淚水滾落在錦瑟的手心。
“也沒什麼大礙。”錦瑟淡淡笑。
“你在說什麼?”他的聲音極低,低微得近乎破碎。
錦瑟望住他緊繃的臉龐,輕柔地對他微笑,卻什麼也不願意說。
軒轅恪恍惚一刻,他轉頭望向錦瑟,臉上泛起了笑意,“現在好點了嗎?”
錦瑟轉頭看向案上的那碗藥,“剛叫人煎好了藥,服下就沒事了。”
軒轅恪看也不看那藥一眼,立即道,“來人,找人爲王妃看診,開藥。”
“這藥怎麼不行?”錦瑟望住他,依然微笑,水般柔滑的聲音溫柔的響起,卻帶起冷酷的漣漪,“難得王爺還記得我,不是在八王爺那大享美人恩嗎?”
軒轅恪一下頓住,定定看了錦瑟,目光微微變了。
看到他如此神色,錦瑟什麼也不想去想了,心下反而平靜無波,只端起那碗藥來看了看,“果
真是麼?”
軒轅恪沒有回答,雙脣緊繃似一片鋒利的薄刃。
錦瑟笑着舉起藥碗,鬆手,任它跌落地面,藥汁四濺,瓷盞摔作粉碎。
“軒轅恪,你連自己的骨肉都不放過,我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痛恨我。”錦瑟開始笑,從心裡覺得這一切如此可笑,笑得無法自抑,笑得全身顫抖。
“錦瑟,你聽我說……”軒轅恪急急抱住她的身子,愛憐夾雜着痛苦的神情剎那涌現。
“放開我,軒轅恪,放開我,你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她嘶聲怒吼,再也聽不見他說話。
一日間,所有的東西瞬間都傾覆了。
愛沒了,孩子沒了,寒冷讓她緊咬牙關,所有的痛苦一下子都傾瀉而出。
她狠
狠的掙扎,絕望的踢打,他卻緊緊縮緊一雙鐵臂,怎麼也不肯放開她。
她絕望的怒視着那張她深愛的容顏,心裡炸裂的疼,一俯,狠狠的咬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