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恪這一仗打得十分詭異,久不見捷報,只道相持不下。
軒轅恪傳來書信,讓錦瑟萬事勿憂。一切皆在掌控中,可不知爲何,錦瑟仍然是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料到的。
而宮中子涵依然是侍婢雜沓的步聲環繞身畔,朝飛暮卷,雲霞翠軒,煙波畫船,好不風流快活。
錦瑟曾委婉說他幾句,他滿面不悅的反駁,“朕有軒轅軍的幾十萬鐵騎,還怕那幾個小國,你要是沒事做,就幫着朕挑些好的美女回來,也不要什麼國色天香,就和王妃差不多就行了。”
氣得錦瑟無話可說,他卻笑得好不開心。
景寧二年春。
子涵吵着要選妃,越來越急。而眼看雨季又要來臨,錦瑟心中一片茫然。
而邊疆上,小戰不斷,叛軍雖已被驅逐,卻沒見軒轅恪有大的動作。
這一反常的舉動不光錦瑟心疑,就連朝中業已有人警覺。
錦瑟早已煩了子涵的吵鬧,選秀安排下去,不到時日,各府郡的美人兒已經送往宮中。
錦瑟便挑出十數名姿容出衆的,送往宮中游園。
子涵身邊本已有數名妃嬪,但都不是皇后的合適人選。
這數十名女子中,若說最合適的當屬尚書令朱氏龍之女朱香凝與太尉何智之女何紫燕。
在那些花團錦簇的宮人圍繞下,還不到一個時辰,子涵就厭倦了。**看*書閣*
錦瑟從步輦上下來,走到子涵身前,略帶了焦慮的輕呼道:“皇上!”
“幹什麼?”子涵一愣,停下步態,不悅的回頭。
“皇上不是要充實後宮嗎?現在各貴族女子都在此,皇上怎麼看都不看就要走。”錦瑟不悅的挑眉。
錦瑟身邊有個亭子,亭子裡的石凳上鋪設杏黃錦墊,黃緞氈子鋪了地,子涵看了一眼,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看你都找了些什麼人?胭脂塗得沒鼻子,沒眼睛,那身上的香粉味能把蒼蠅都薰死。還都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有什麼好看的?”子涵伸手拿起一顆葡萄扔進了嘴裡。
錦瑟無奈,看那些不時回首的女子,揮手讓內侍捧來一卷卷的畫像。
“那皇上看看這些吧,總沒有那些味道了吧?”
子涵抓過畫像,隨意的看完就扔在一邊,看到錦瑟離自己不遠,蹙眉站起身,挑了一個較遠的位置問,“這個是誰?”
錦瑟看了一眼畫像,“那是尚書令朱氏龍之女朱香凝。”
他長哦了一聲,突然指着其中一張畫像道:“那個朕認識,是太尉何智之女何紫燕。”
“你怎麼認識?”錦瑟詫異的問。
“朕原來見過的。”子涵嘿嘿一笑。
錦瑟秀麗的眉不由微微蹙了起來:“那皇上的意思?”
子涵只含糊的應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真是沒意思。”他嘀咕了一聲,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官已知情會意,用銅色描金的托盤捧着白玉荷葉盞盛的精緻糕點,款步走進了亭子。
子涵歪在石桌上,並不起身,只仰起臉來對女官一笑:“你餵我。”
女官似早就習慣了似的並不驚慌羞澀,若無其事的拿起了白玉荷葉盞,送至他脣邊。
子涵幾乎是靠在女官飽滿的胸上,輕挑的樣子讓那些秀女都羞紅了臉,錦瑟想忍卻沒忍住,不悅道:“皇上,你看看你,都像什麼樣子?”
子涵仍舊仰着臉,等着女官拿着絲帕給他拭淨了脣角,才嗤地笑出聲來:“怕什麼,馬上就讓那些美人過來侍候朕。”
“皇上這樣不怕被人恥笑嗎?”
“你怎麼像老媽子一樣,煩不煩。”子涵坐正身子,看着錦瑟,突然詭異一笑,“要不,你來餵我。”
錦瑟氣憤的轉身,髮髻上鳳凰步搖上足赤黃金的瓔珞墜着,也隨着顫顫的輕微作響。“皇上,放肆,你怎麼能對我這樣說話?”
“我看,放肆的人不是皇上,而是王妃你吧。”
清脆的聲音在耳後響起,錦瑟一愣,卻沒有回頭。
本就不大的亭子內一時靜極了,只聽見黃鸝有一聲每一聲倦懶的叫着。
那女子上前,俯身一禮,“何紫燕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子涵眼裡滿是玩味的神色。
錦瑟凝視着子涵,他的左襟繡着一條夔龍,血一樣重重的鮮豔。
那女子這才上前像錦瑟行禮,“見過夫人。”
錦瑟微微一笑,並不說話,那女子卻徑直起身,絲毫沒有膽怯,嬌聲道:“皇上爲君,夫人爲臣。夫人對皇上這般說話豈不是放肆嗎?”
“說得好。”子涵哈哈一笑,突然起身,拉住那女子,然後兩個人一起倒向後面的靠座。
那雙烏黑的眸子中,神色流光閃動的極快,快的讓錦瑟的心驟然就沉了下去,不過,她還是微笑着問:“皇上喜歡紫燕嗎?如果喜歡她,就冊爲貴妃吧。”
子涵聞言,終於緩緩推開了懷中的女子,幽幽的坐正身子,襟上扭曲了夔龍便跟着一點點伸直,聲音沉靜如水,緩慢一字一句:“朕不喜歡她,不要。”
“皇上,你說過會封我爲後的。”何紫燕變了臉色,額上面上密密的一層汗,也顧不上擦,更不顧不上禮數,便急切的朝着子涵的問道:“你不是不怕她?你別怕,我父親是太尉……”
奇怪的是,子涵聞言幾乎是暴跳如雷:“你放肆,怎麼說話的,她是我皇嫂,你還不像她道歉。你這丫頭,好不知輕重,你是活膩了吧……”
“皇上……”錦瑟變了臉色驚呼,“皇上,你金口玉言,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何紫燕緩緩揚起臉來,雙眼掩蓋在睫下,看不出神情,脣角抽起一絲跡近於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