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夜長夢多,錦瑟的棺木第二日就開始送到段家的墳山。
前日還是十里紅妝,現在卻是鋪天蓋地的白綾。
哭靈人悲悲切切,似乎真比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傷痛幾分。
人羣中有一白衣男子,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好像是在看一場鬧劇,嘴角也彎起了好看的弧度。可是就在這喧鬧中,他好像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
他的眼神一凜,不知道爲何,就連心裡也突然產生了不尋常的震動。
只凝神細看了半刻,他就急忙追着棺木而去,終於讓他現了不尋常的地方??棺木縫隙裡竟然有血跡滲出。
死人怎麼會有血流出來?!
再看扶靈的男子面色驚惶,又極力鎮定的樣子,他心裡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棺木中的女子根本就沒死。
剛剛他心裡的悸動就是因爲他感覺到了生命,不同非常的生命力。那棺木中的女子渴望生存的**震動了他。
“打落棺木。”他突然沉聲對緊緊跟在他身邊的人吩咐道。
“這……”那人沉吟起來。
“讓你打落棺木,聽到了沒有?”他突然轉過臉,面色有些猙獰。
他已經聽出來了,那女子定是剛剛醒轉,現在只怕已經是在做垂死掙扎了,再不救她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
“是,主人。”那人一聲答覆後,隨即幾人凌空而起。
寒光突現時,那扶棺人以及擡棺人已經在驚慌失措中放下了棺木。
任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有人會來劫持棺木,當然也就少了防範。
一柄鋼劍插進了棺木裡,電光火石間,緊釘住的棺木蓋已經被推到了一邊。
乍見陽光,刺目的光線幾乎讓錦瑟睜不開眼。
可那是陽光,是人賴以生存的東西,她貪婪的呼吸了兩口,纖細的手腕終於伸了出來,夠住了棺木的邊沿。
“鬼啊……”彼起此伏的叫聲慢慢的擴大,圍觀的人已經作鳥獸散,扶棺人??段家長子段天只是面色有了驚慌,並沒有懼怕的神色。
錦瑟的眼睛稍稍適應了眼前昏暗光亮,依稀看去,害怕遭了晦氣逃竄的行人,集鎮錯落有致的房屋,一時懼怕卻因害怕主子不敢動彈的送棺人……最後是那個有着千年深潭一般眸子的白衣人,此時他的目光正緊緊的鎖在了她的身上,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成了無聲的演義。
她快??,這是錦瑟最後的想法。
陽光離她那麼近,又那麼遠。
終於,她又沉重的倒回棺木。
看到錦瑟軟倒,白衣人終於身子一動,就到了棺木旁。
而段天卻像看到了比死人
復活更可怕的東西,“你……你怎麼會回來?”
他做出了若有所思的樣子,“大哥的大喜之日,我怎麼也會回來湊湊熱鬧啊。”
“段宇,你……”段天面如金紙,顫顫說不出話來。
見狀,被喚作段宇的男子似心情極佳,一連嘖嘖嘖幾聲,竟然將最先打落棺木之人一把抓進前,驟然翻手一掌,將那人擊飛了出去。
周圍人駭然,不敢相信眼前這白衣皎潔,不染纖塵的人,竟將旁人性命輕賤若此。
“怎麼樣?這樣算是給大哥賠罪了嗎?”說到這,他笑容一斂,面色沉了下去,“不過這棺木中的女子,我可要帶走了。”
“你敢……”段天驚恐交加,只恨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就連家丁也沒有多帶,見段宇根本就沒將他的話聽進去,他不得不放低了語氣,“段宇,這可是關係到段家的聲譽,還有爹……”
“段家聲譽?”段宇縱聲長笑,“在大街上,她爬了起來,只怕不消一時半刻就會傳遍大理,你以爲段家還能獲得那“忠貞”的牌子嗎?”
段宇一雙幽黑瞳孔,在日光中閃動着妖異的光,隱藏了眼底深深的悲哀。他俯??,親自抱起董錦瑟,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弱,他一言不的加快了腳步。
將段家所有的人都拋在自己的身後。
曾經他是那麼的渴望回段家,只是現在他又做了一件對不起段家的事。
直到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才小心翼翼將錦瑟放在了閣樓的牀上。
“是我在幫你,也是你命不該絕吧,沒有想到王府中的郡主會突然死去。只是有人不想她死,所以你就安心吧。醒來後,你就用她的身份活下去。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就像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