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比武毫無疑問,瞎子裴青衣完勝。
不過這次贏錢很順利,沒有賭場的人恨恨的眼神,四人摟着一摞銀票出門直奔銀樓換了大包大包的碎銀子,又行俠仗義去了。
幾天下來,這裡的賭場被敲詐了個遍,但凡他們進門,賭場的老闆會舉雙手送上銀票,低聲下氣的求他們去別家賭!
三人百無聊賴,雖說手裡也不短銀錢,可是還沒多到可以隨意分給窮人。
瞎子裴青衣以竹竿撐地,“看”着二人,道:“我們要不去打劫,要麼去偷竊,你們選哪樣?”
大鬍子說:“兩樣都成,我大鬍子不怕人說我是賊!找個小妓院什麼的練練手!”
裴青衣搖頭道:“雖說妓院裡賺的錢也不乾淨,可是那時姑娘們的血汗錢,我們還是想想別的地兒吧!”
李奴奴一怔,這種理論倒是頭一次聽說,往往大家對妓院或者避之不及或者趨之若鶩,這種設身處地的說辭倒是第一次。
大鬍子道:“誰說打劫姑娘了,咱們去偷一偷那老鴇!平日裡她們強迫姑娘們接客,又多剋扣她們銀兩,真真可惡至極!”
裴青衣點頭道:“也好。”頓了頓又說,“聽聞近期絲綢之路上會有一批大唐的豪客經過,前往西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大鬍子眼裡閃過一絲光亮,“人家若是做的正當生意,千里迢迢前往西域也是不容易,還是算了,先去照顧照顧那老鴇媽媽再議!”
裴青衣道:“那販人的呢?你二人可還記得上次得罪的那個人販組織?知道他們爲什麼忽然對你們不在窮追猛打嗎?不是因爲你們換了地方,而是因爲他們有大買賣,人手不夠!”
李奴奴一聽是上次那販人組織,登時搖搖頭,“哇,還是不要招惹那種不要命的吧?”
裴青衣微微笑了笑,臉色一暗,“二位竟是貪生怕死之輩?可憐那幾十甚至上百個大唐姑娘了,都不過是及笄的年紀!鬍子兄也怕?”
裴青衣的語氣不溫不火、不鹹不淡,沒有半分諷刺的意味,卻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似乎不能拒絕。
大鬍子果然豪爽一笑,“雜家豈能是那貪生怕死之輩!就去!爲了那些個柔弱的姑娘也要去會會他們!”
李奴奴本想再找藉口推脫,見大鬍子開口,着急的去拉他的衣袖,依舊沒能阻止他的豪放應承,微微嘆一口氣,也只能跟着去冒那個險。
其實行俠仗義本不應該拿生命去玩的,這世間有太多的惡,不是己等幾個人能解救的全的。
這“雜家”的稱謂,只聽老太監們自稱過,別人用起來,聽着那麼彆扭。
心下微微失落,大鬍子終究是個莽夫。
裴青衣耳朵對着李奴奴的方向,不動聲色的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李奴奴情緒的細微變動。
兩日後,三人聚在一起研究計劃。
裴青衣換了一件窄袖胡夫,依舊是一襲青色,面若銀盆,膚如凝脂,真真是一個美男子,可惜了是個瞎子。
大鬍子除去了常穿的錦衣玉袍,換了身垂墜感極強的布衣灰袍,顯得人清爽了許多,比那富貴扮相要順眼的多。
李奴奴一身白袍,男式唐裝,個頭本就不高,在大鬍子和裴青衣二人的襯托下,更是嬌小。好在,裴青衣是個瞎子,大鬍子知道她是女兒身,不必隱瞞。
爲了不顯山露水,裹胸裹的過分緊了些,李奴奴略有些憋悶,胸口隱隱有些作痛。
“我派人打聽過了,這個販人組織是十幾年前成立的,他們最常做的就是將西域、尼泊爾的姑娘賣到吐蕃、大唐、南詔等地,再將大唐的姑娘賣到吐蕃、西域、尼泊爾、阿拉伯等地,別小看這條路子,來來回回竟做的是無本的買賣,穩賺不賠,十幾年下來,積攢的只怕比吐蕃的國庫還豐盛!況且,據說這個組織,如今不僅販賣女人,軍需物品、糧食、絲綢也都有涉獵,這個組織真真是富可敵國!”
裴青衣說完,側臉面向大鬍子,微微笑道:“鬍子兄常年在各個地方跑來跑去,想必對這些知道的不比我少,我這介紹,不知道全不全,鬍子兄可否還有補充?”
大鬍子搔頭道:“大鬍子我是一粗人,這些年各個地方都跑過,也偶爾做些打家劫舍劫富濟貧的事,對這組織也道聽途說一番,不過還不如裴兄知道的多,對於他們其他的生意,我倒真是第一次聽說!”頓了頓,又嘿嘿笑道:“奈何大鬍子就隻身一人,消息來源少的很,不像裴兄,不是一般人,手底下有人,江湖上有關係網!”
李奴奴看着大鬍子搔首弄姿的樣子,笑了笑,眼光卻瞟向裴青衣,這個瞎子真是不簡單呀,只兩天時間,就把這組織打聽的這麼清楚,可見實力不差。
只是,爲何?突然接近自己和大鬍子呢?
又瞥了瞥大鬍子,他就這麼單純嗎?
“勢力範圍既然這麼大,你們還想動手嗎?行俠仗義又不是叫我們去死!”
李奴奴其實不贊同莫名的去招惹這些豪客,一個不小心,倒黴的註定是自己這個隱姓埋名的大唐公主。
裴青衣微微笑了,安慰似的對着李奴奴,說道:“他強,我們也不弱呀!我們這裡有他惹不起的人呢!”
李奴奴一驚,什麼意思?
說我嗎?
大鬍子也笑了,道:“既是如此,我們便去玩一玩!大不了就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何況裴兄如此自信,有裴兄在,我們還擔心什麼呢?”
李奴奴狐疑的看了一眼大鬍子,這裴青衣真的說的那惹不起的人是自己嗎?大鬍子會不會腦袋太簡單了些?
打劫的日子定在兩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