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衣低頭一瞥,發現兩抹紅霞飛上她的雙頰,心頭一蕩,嘴角掛起一彎彎的弧度,笑道:“想什麼呢?進馬車了!”
“哦!呵呵……”李奴奴訕訕的乾笑幾聲,臉上的紅霞顏色更豔了,心裡有些着急,只怕他看到自己臉紅多心!忽然想到他也是瞎子,自己臉紅他又看不到,又放下心來。忽覺身下一軟,已經躺在了馬車的軟牀上。
“爲了行路方便,我這個瞎子需要和你共坐一輛馬車,你不介意吧?”裴青衣坐在李奴奴的旁邊,兀自欣賞着她臉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紅雲,忽然想到了什麼,自己的臉也微微泛起些紅暈,補充說道:“這幾日伺候你的丫頭江拉會騎馬跟在外面,她會一直跟着伺候你的!”
“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就怕給你造成拖累!別耽誤了你的事就好!”李奴奴趕緊表面態度,忽又想到什麼,幽幽嘆一口氣,道:“我們都是瞎子,可你卻事事都不用假手他人,還能分心照顧我!我卻完全沒有辦法離開人……我們差別怎麼這麼大!”
裴青衣望着她微蹙的眉頭,擡手就像撫上去,還沒觸到卻又停在半空裡,只是隔着空氣描繪她的秀眉,慢慢的道:“我已經瞎了十幾二十年,對這黑暗已經習慣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治好你的眼的,放心!”
這時候馬車忽然一動,坐着的裴青衣手一晃,登時便落到李奴奴的臉上,觸手絲滑、乾爽、嬌嫩。
“對不起……”
“沒事……”
“你看,我還是個瞎子……”語氣有些幽怨,臉上卻閃過一絲狡黠。
李奴奴撲哧笑了出來,裴青衣也跟着笑了起來。
策馬小跑的宋襲月聽到馬車裡傳來笑聲,忽然往小狐狸身邊靠了靠,一臉的神秘外加曖昧,道:“你聽到沒?”
小狐狸裝傻問:“聽到什麼?”
宋襲月俏臉微紅,低聲道:“你沒聽到馬車裡,他們……他們笑嗎?”
“笑怎麼了?”小狐狸一臉調笑的望着嬌羞的宋襲月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邪惡呢!想什麼呢!”
宋襲月臉更紅了,嘴硬道:“我有說什麼嗎?你心裡想什麼呢!怎麼這麼無恥!”
小狐狸順手在宋襲月臉上摸了兩把,兩人曖昧的擠擠眼……
馬車裡,李奴奴和裴青衣一笑解千尷尬,相處起來倒是容易了很多。裴青衣說:“有云: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我們是:執手相對瞎眼,竟一笑解怨!”
李奴奴笑問:“我們有怨嗎?”
裴青衣一愣,想起些什麼,笑的更開朗了,只說:“你聽錯了,我說的是一笑結緣,你哪裡聽我說怨了?”
李奴奴狡辯:“我就是說我們有緣嗎?你聽的是什麼?”
兩個瞎子又相對笑了出來。
裴青衣忽然一把抓在李奴奴放在身旁的手上,李奴奴一愣,後見他卻沒反應,無語問道:“你不覺得手底下很硬嗎?”
裴青衣“嗯?”了一聲,臉上忍不住掛起一抹賊笑,卻又一本正經的的問:“是有點硬,我抓到了什麼了?”
“我的手!你摁的很疼呀!”
裴青衣連忙放開,連聲道對不起,臉上的笑容卻猙獰起來,甚至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忽然想到剛剛這隻手正抓着她的手,又放到鼻下聞了聞,似乎有什麼的香氣,淡淡的卻又那麼明顯。
終於忍住笑,裴青衣一本正經略帶幽怨的說:“你看,讓兩個瞎子共坐一輛馬車,真是容易出狀況……”話還沒說完,疾馳的馬車忽然碰到一塊石頭,整個車廂都趔趄了一下,裴青衣嘴角一彎,趁着不穩當的時刻徑直向着李奴奴撲去,來勢洶洶,卻臨了又想起她的傷還沒好全,用手在車廂上借了借力,速度稍緩的壓在李奴奴身上。
“啊……!”儘管動作很輕,李奴奴還是忍不住疼的叫了出來。
裴青衣正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還未好好感受身下的溫軟,忽然聽她呼痛,騰的一下從她身上爬來起來。連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對不起……”
“啊,裴瞎子!你靠邊點坐,馬車一晃,你這樣忽然壓過來,傷口只怕又要掙開了!好疼啊!”李奴奴對於忽然變得毛手毛腳的裴青衣有些無語……
裴青衣抓着她的胳膊,焦急的問道:“我幫你檢查一下吧!傷口可千萬別再裂開!”
李奴奴嘆一口氣道:“你,你也瞎的啊,你怎麼替我檢查……沒事,等一會休息的時候讓江拉看看吧!沒事沒事!”
馬車外,宋襲月曖昧的對小狐狸說:“喂,很疼呀……”二人相對曖昧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