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祭祀

蔣軒注意到陸清容異樣,仍不動聲色地扶她上了馬車。

回府的路上,看到陸清容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有越來越紅的趨勢。

“這是怎麼了?”蔣軒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是不是賜宴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陸清容連忙否認,卻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慌張,慢慢放緩了語速,“許是奉寧殿里人太多,有些悶熱了。”

她當然知道蔣軒指的是她的臉色,因爲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有些發燙。

“太后娘娘沒有爲難你就好!”蔣軒嘴上如是說,心中仍有狐疑。

“那的確沒有!”陸清容回想起剛剛在奉寧殿的情形,“不僅沒有爲難我,還算是誇獎了我一番。”

“哦?誇你什麼了?”蔣軒的表情總算不再緊繃,微笑着問道。

“說我是我是有福氣的人。”陸清容想了想,帶着幾分俏皮地說道:“還有的你身體變好,辦事勤勉,深受皇上器重等等這些事,都是我的功勞!”

陸清容越說越誇張,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反而是蔣軒並未如她所料地哈哈大笑,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片刻之後,還故作嚴肅地表示:“太后娘娘說得有道理!”一邊說,還一邊點頭。

這倒是把陸清容搞得沒了脾氣,收起剛纔的笑聲,有些不知該如何往下進行。

看着蔣軒那炙熱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更是讓陸清容不由自主地開始閃躲。

若是再和他這麼對視下去,恐怕自己臉上的溫度都快要燒起來了……

絞盡腦汁想着如何轉移話題,似乎過了好半天,才聽到陸清容開口:“太后娘娘和吳夫人關係很好嗎?”

這倒不算沒話找話,她的確一直有此疑惑。

“應該算是好的。”蔣軒不再逗她。認真說道:“雖然表面上她們的接觸並不頻繁,但我猜應該是常有聯繫的。畢竟從吳夫人嫁進侯府,再到後來的扶正。可都是趕上了鎮北將軍府最爲鼎盛的時期,她能夠步步如願。必定和那位脫不了干係……還有安樂侯府也是個例子,他們一向是逢高踩低,趨炎附勢的高手,除了吳太后和太子,很少見到他們對別人親近。然而他們對吳夫人這個旁支卻很是看重,應該也是揣摩上意的結果吧。”

陸清容想着蔣軒的話,陷入了一陣沉默。

她覺得,所謂吳夫人的“步步如願”。蔣軒還有一件事沒有提起。是他不願提起傷心的往事,還是對自己仍有顧慮?陸清容自己也無法確定。

但是沒過多久,她似乎下定了決心。

以前幾次她和蔣軒的關係有所突破,大都主要因爲蔣軒的緣故,這次她也打算主動一次。

“也包括母親離世……那件事嗎?”陸清容的聲音格外輕緩。

“你指的是?”蔣軒明顯沒有意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此時的鎮定變得有些勉強。

“那時我實在太小了,並不知道當時京城裡的人都如何看待此事。”陸清容努力回憶着,“但畢竟那時候陸家和侯府走得近,從老侯爺時起,就受到了侯府不少的照顧。只是近幾年因爲侯爺病重極少見客,才顯得疏遠了些……”

“你……聽到過什麼嗎?”蔣軒猶豫地問道。

“聽我母親講過一些,她不是喜歡添油加醋的人。只是說了當初我父親來侯府的所見所聞。”陸清容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道:“雖然我們是局外人,但也覺得那喪事辦得格外倉促,而且自始至終都給人一種很蹊蹺的感覺,似乎是有什麼秘密怕被外人知曉。當時的侯府上上下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每個人都守口如瓶,反而使悲傷都顯得次要了……”

陸清容小心翼翼地說着,她希望蔣軒能跟自己敞開心扉,但又不希望勾起他內心深處的悲傷。

因爲自己離奇的穿越身份。她無法告訴蔣軒,她曾經親眼目睹過過姜夫人出殯的場景。在那個如銀山壓頂般的送殯隊伍中,那個失魂落魄的小小身影。至今仍然清晰地留在她腦海中,無法抹去。

此時的蔣軒,凝視着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激動,過了許久,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無論是有什麼秘密,都一定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他的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

“只要你不放棄,定能等到那一天。”陸清容很少這樣鼓勵別人,今天卻有些忍不住。

“你放心,我永遠都不可能放棄。”蔣軒的表情緩和了些,似乎還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就像我們剛纔提到的事情,那位還在,即使我們真憑實據在手,也未必就能動她分毫。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有些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恐怕再翻盤就更難了……”

蔣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相信陸清容應該能明白了。

陸清容心中感慨,蔣軒對她的直言不諱,讓她十分感動的同時,也隱約能感到他這是要等待時機,一擊制勝了的意思了。

她的手依然被蔣軒緊緊地握着,而此時感受到的已經不僅僅是他溫熱的體溫,還包括那顆跳動着的心,似乎正在和自己的心跳重合在一起……陸清容靜靜地感受着這份契合。

她的思緒還是不斷因爲蔣軒剛剛的話而越飄越遠,到底什麼時候纔是最好的時機呢?陸清容在心中暗暗發問,答案卻好像早已擺在那裡,無需點破。

“太子殿下的病,可好些了?”陸清容突然問道。

蔣軒一剎那的錯愕,很快就瞭然一笑。

“說不好,今天朝堂的賜宴,倒是自始至終都伴在皇上身側,但仍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蔣軒實話實說。

“怪不得今日太子妃提起此事,總顯得有點含糊。希望太子殿下能儘快好起來。”陸清容由衷感嘆。

“你想到的居然不是你三姐。而是太子妃?”蔣軒隨口問道。

陸清容無奈地嘆了口氣,她並不打算跟蔣軒抱怨這些,只是解釋道:“太子妃看着是個非常宅心仁厚之人。”

兩次見到太子妃。雖然都沒有太近的接觸,但陸清容依然能感覺出她有些與衆不同。與同樣出自吳家的太后娘娘似乎並沒有太過親近,反而和皇后倒是更像一些,自有一種不卑不亢、獨善其身的架勢。

“嗯,的確不像是吳家出來的。”蔣軒說到一半,突然失笑,“我還從沒有這樣背地裡議論過別人。”

這也算議論別人?陸清容沒想到在旁人眼中一貫行爲不受約束的蔣軒,竟然如此自律,忍不住湊過去打趣道:“感覺不錯吧?”

蔣軒只愣了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的確不錯!”

“有話自然要講出來,憋着多難受。”陸清容不加猶豫地說道:“又不是跟外人說!”

她的這句“不是外人”,讓蔣軒心中格外歡喜。

二人開始講起今天各自赴宴的趣事來。

當然,陸清容和唐玥的那番令人臉紅的對話,自始至終都未被提及。

然而陸清容和蔣軒前腳回到榆院,唐玥後腳就派了人過來,說是給她送來了樂譜。

當陸清容看着和樂譜一同送來的那一大包東西,問都不用問就知道又是那補藥,連忙在蔣軒好奇而異樣的眼神中,讓人把那些東西都收了起來……

過年的第一天。去皇宮朝賀只是其中的一個任務,還有另一件不得不做的,便是府中的祭祀。

靖遠侯府許多代都是一脈單傳。故而祭祀的動靜並不十分熱鬧,京城之中,不過就是府裡的這些人。

祭祀的地點就設在府中的祠堂。

陸清容和蔣軒回到榆院,幾乎沒有歇着的時間,各自更衣過後,一起奔祠堂去了。

由於榆院和祠堂的距離較遠,陸清容和蔣軒又不喜在府中乘車,故而等他們二人到祠堂偏廳的時候,人已經基本到齊了。

吳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等候。旁邊站着蔣軻和邱瑾亭。

幾乎就在他們到達的同時,靖遠侯也在兩位姨娘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按照常理。姨娘是沒有資格參加祭祀的,但畢竟靖遠侯情況特殊。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如果沒有兩位姨娘扶着,恐怕靖遠侯站着都有些困難。

時辰一到,靖遠侯便帶領大家走出偏廳,正式開始了祭祀。

大齊朝的習俗,新春祭祀包括祭天地和祭祖先。

供奉的供品早已提前擺在了院中的檀香木供桌之上。衆人先是在院中跪拜焚香,完成了祭天地的儀式,方纔進入祠堂的正廳,開始祭拜祖先。

蔣家各代先祖的神位都擺在那裡,以供後人參拜。

陸清容不是第一次進來這裡,剛成親上族譜的時候就已經來過,對其上的擺設也有些熟悉。此時上面供奉的衆牌位之中,有幾座算是比較新的,包括老侯爺和老夫人的牌位,還有就是姜夫人的了。

因爲輩分的緣故,姜夫人的牌位放在了最偏遠的位置上,但卻仍舊讓陸清容的目光久久無法從那上面移開。

等到祭拜祖先,跪拜焚香的時候,靖遠侯和吳夫人在最中間,蔣軒和蔣軻分立左右,陸清容站在蔣軒的身側,和他一同緩緩下拜,二人都不曾發現,當時他們的目光所向,是多麼的一致。

而讓他們更無從想到的是,此時祠堂中的幾個人裡,還遠不止他二人的目光在此。

靖遠侯雖然精神不濟,但總有頭腦清楚的時候,比如現在。

無論是在他祭拜祖先之前艱難跪下的時候,還是祭拜之後被兩個姨娘攙扶而起的時候,他的視線都曾有一瞬間轉向了那一側,眼神說不清是遺憾還是落寞,亦或是悔恨。

靖遠侯身旁的吳夫人也同樣無法忽視那座牌位。儘管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往那邊看去一眼,但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着。

取而代之的快意,忐忑不安的糾結,甚至仍然夾雜着一絲嫉妒的躁動。各種情緒都在吳夫人心中不停地翻滾,讓她久久無法恢復平靜。

與此同時,還有兩個人和她一樣不平靜。正是衛姨娘和陳姨娘。

在服侍靖遠侯跪下之後,她們也隨着在其身後跪下。並不時在後面偷偷擡起頭來,向姜夫人的牌位看去……

這種詭異而寂靜的氣氛,很快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所打破。

今年的春節正值隆冬,寒風陣陣並不稀奇。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將祠堂原本敞開着的雕花木門吹得關了起來,砰地一聲,讓祠堂中的衆人都跟着心裡一緊。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也許是門突然關上產生的氣流。也許是剛剛聚集了太多人的視線,總之就在其他牌位都紋絲不動立在那裡的時候,最偏遠的那一座居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只是搖晃,似乎維持了許久,既不曾停住,也沒有倒下。

蔣軒見狀,匆忙上前幾步,以雙手將其穩住,並小心翼翼地等那陣風完全停下後,方纔鬆手。

整個過程。陸清容都在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那邊,直到蔣軒走回到自己身側。

剛剛鬆了口氣,她就突然發現祠堂中另一個讓人費解的場面。

衛姨娘和陳姨娘因爲站位靠後。之前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注意,但此時卻是想不注意都不行了。

原本大家早就已經站起身來,然而就在剛纔那陣風吹過之時,她們二人突然又跌跪在地,彷彿遇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不停磕着頭,卻是未發一言。

衆人回身過去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你們兩個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起來!”吳夫人怒不可遏地大聲喝止。

陸清容頓時更加詫異,沒想到她第一次見到吳夫人大怒。竟是因爲如此匪夷所思的場景。

跪在地上的衛姨娘聞聲擡頭,對上吳夫人那分外凌厲的眼神。瞬間清醒了大半,慌亂之中連忙站起身來。看到旁邊的陳姨娘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依然不停地磕着頭,趕緊又過去拽她。

“快起來……”衛姨娘在她耳邊小聲叨唸着什麼,陸清容並沒有聽清。

但無論是吳夫人的大聲喝止,還是爲衛姨娘附耳勸說,都沒能讓陳姨娘緩過神來。她就這樣在衆人錯愕的眼神中,活生生把額頭磕出了血。

這一下連旁邊看熱鬧的邱瑾亭都被搞得驚訝莫名。

吳夫人也不再指望她能自己清醒過來,以免她一會兒再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吳夫人喊了丫鬟婆子進來,直接把她架了出去……

而就在這場鬧劇上演之時,祠堂中的衆人可以說是形態各異。

靖遠侯一直都是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裡,看不出任何波瀾,只在陳姨娘被架出去的時候,似乎微微嘆了口氣。

蔣軻的反應就更爲平淡了,一直都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都沒看陳姨娘一眼,似乎完全感覺不到這屋裡發生過任何事。

陸清容的心中雖然有着不小的震動,卻極力表現出平淡的神色,只是在祭祀之禮匆匆完成,大家紛紛走出祠堂之時,與蔣軒有過一次意味深長的對視。

陸清容嫁入侯府之後的第一次新春祭祀,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靖遠侯回去的時候,身旁扶着他的就只剩下衛姨娘一人。

而吳夫人更是理都沒理任何人,直接轉身就走。

剛一回到沁宜院,吳夫人便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那兩個賤婢,果真是不爭氣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枉費我大發慈悲地留了她們這麼多年!”吳夫人大發雷霆道:“今天我非要把她們趕出去不可!”

呂媽媽這一路跟着回來,也早就察覺吳夫人的怒氣,卻因爲當時她只是等在祠堂門外,並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中途吳夫人喊人把陳姨娘架出來,讓她知道里面定是鬧出了什麼亂子。

“夫人息怒,有什麼事都等您的氣順了再做決斷纔好。”呂媽媽只好含糊勸着,“您往日不是也常說,人在盛怒之下最忌諱的就是做決定,大多以後是要後悔的……”

吳夫人依然怒形於色。將剛剛祠堂中的一幕講給了呂媽媽聽,說得難免有些斷斷續續,呂媽媽卻是全明白了。

“夫人說得沒錯。那兩個人的確是不爭氣,但您這次也萬萬不能輕舉妄動!”呂媽媽苦口婆心地勸說。“世子爺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今天的事情必然會讓他有所懷疑,咱們的反應越是激烈,只會讓他的懷疑更加嚴重!”

“那又如何?”吳夫人口氣更衝,“沒憑沒據的事,還能硬扯到我身上不成?”

“那萬一……有了憑據呢?”呂媽媽還是問出了口。

“那定然是他捏造的!”吳夫人的氣勢絲毫不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有了什麼……只要有太后娘娘在。最後還是要憑咱們怎麼說怎麼是!”

呂媽媽並非無言以對,卻因爲明白吳夫人此時已經氣急,不欲跟她爭辯,只是提醒道:“太后娘娘這個殺手鐗,咱們一直留在身上,總是比用了要好。”

吳夫人安靜了片刻,待到呼吸逐漸變回平穩,才嘆了口氣:“我也明白這些,剛剛不過是隨口說說,太后娘娘能幫得了咱們一次兩次。總不可能幫咱們一生一世,何況軻兒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見吳夫人終於心平氣和了些,呂媽媽一直提着的一顆心。才又放了下來。

“你說得對,咱們的確不能反應得太激烈。”吳夫人認同了她的說法,“只是這事絕不能這麼算了,夜長夢多,總是讓人心裡不踏實。我看需要從長計議,慢慢給那二人找個妥當的去處了。”

呂媽媽在一旁附和着點頭。

天色漸暗,沁宜院裡主僕二人的竊竊私語一直持續到很晚……

反觀陸清容和蔣軒這邊,倒是安靜得有些不大尋常。

從祠堂出來後,二人並肩走回榆院的一路上。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他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剛纔兩位姨娘的表現已經十分明顯,似乎很多陳年往事中的蹊蹺之處。都隨着那二人的詭異行徑,變得呼之欲出。

但無論蔣軒還是陸清容。心裡更明白的一點是,現在絕不是一個好時機。

吳家的勢力做不得假,當初陸亦鐸的案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費盡心機找到證據又能怎樣?無非是送上門讓人輕鬆毀滅罷了。

陸清容非常清楚,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朝代,證據只是個輔料,還需要藉助更強大的力量,才能讓當年的事有一個真相大白的機會。而此時此刻,顯然那個更爲強大的力量並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有過之前回府路上的那番對話,蔣軒反而納悶,陸清容此時竟沒有再跟他談論此事。

難道她也能明白這其中的關節?蔣軒覺得陸清容實在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有時候格外的青澀,有時候又出奇的穩重……

只是“靜待時機”這種事,想明白很簡單,做起來卻不易。尤其想到年幼時母親的音容笑貌,更是讓蔣軒一時間難以釋懷。

回到榆院之後,蔣軒突然將陸清容緊緊擁在懷中,久久不肯放手。

感受到他越收越緊的雙臂,陸清容能體會到他此刻心中的糾結,沒有詢問,沒有勸慰,只是靜靜待在他的懷中,伸出手環住他的腰。

陸清容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自己被他擁在懷裡,卻像是自己在抱着他。

時間因爲二人的緊緊相擁,似乎過得更快了。

就在陸清容和蔣軒覺得,他們已經在這種安靜中停留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時候,丫鬟秋蘭從外面進來,請示是否要擺飯。

顯然是被眼前景象搞得極爲羞澀,當秋蘭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還一直低着頭,整張臉都變得通紅。

反而屋裡的兩個當事人,倒沒她那麼嚴重。許是平日裡沒少被綠竹撞見的緣故。

“剛剛怎麼不是綠竹?”蔣軒先是乾咳了一聲,隨即問道。

“我放了她一天假,讓她去莊子裡看她娘了。”陸清容輕聲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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