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看你這麼半天都沒回去,過來看看。”蔣軒簡單說道。
他心裡其實是擔心吳夫人過來找麻煩,怕陸清容在她面前吃虧。
陸清容心裡明白,卻不點破。
爲了消除蔣軒的顧慮,她把吳夫人替蔣軻說的那一大堆話,原封不動地轉述了一遍。
蔣軒冷笑一聲:“不用理她,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這樣一直慣着蔣軻,將來還能指望他有什麼出息?而且那差事就是個閒散的指揮使,也至於她寶貝成這樣!”
陸清容聞言,微微一怔。
蔣軒這番話看似無情,但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分明還是希望蔣軻能有所成長的。
與吳夫人對蔣軒的態度相比,蔣軒待蔣軻的態度,顯然更具善意。
“你以後打算幫他找那差事嗎?”陸清容輕聲問道。
“不着急,他年紀還小,單憑他這次的聽風就是雨,也做不了那獨當一面的人,若只是想要回原來的差事,並不是什麼難事,而在那個破指揮使的位置上做到死的人,也大有人在,我是真不希望靖遠侯府生出這麼一個混日子的人來!”
一想起蔣軻那副沒主見的樣子,蔣軒就氣不打一處來。
陸清容看到身邊的茶自己還沒用過,此刻便端起來遞到蔣軒面前。
蔣軒雙手接過,一飲而盡。
把空茶杯放回身側的檀香木四方高几上,蔣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也只是發發感慨罷了,至於蔣軻自己打算何去何從,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便也不願在此多費心思。
“對了,剛纔綠竹手裡拿的是什麼?”蔣軒復又問起。
他竟然還惦記着這個!
陸清容頗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轉念一想,之前他還問過自己的傷勢,而且自己的右臂也的確尚未痊癒……
忽然之間,玩心大起,陸清容乾脆直接說道:“吳夫人給的補藥!”
“補藥?”蔣軒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說是能調養身子,好爲了靖遠侯府開枝散葉。”陸清容竟然還解釋了一句。
蔣軒不經意間皺了皺眉,看着陸清容一臉無辜的模樣,更像挑釁。
輕輕一笑,蔣軒上前一步,走到陸清容面前。
看到蔣軒那俊朗的面容在自己眼前逐漸放大,陸清容微微有些緊張。
她額頭上的幾縷碎髮,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氣息扇動,雖說只是細微地顫了顫,仍讓她感到渾身一震。
這陣氣息,正是來自蔣軒。
同時她還能聽到,蔣軒的呼吸明顯粗重了不少。
剎那間,那陣氣息從額頭轉到了耳邊,伴隨着蔣軒略顯低沉卻帶着一股磁性的聲音:“那咱們……不要讓她失望了纔好……”
“……”
陸清容以爲,自己只要不出聲,這陣奇妙的躁動很快就過去。
蔣軒卻還沒盡興,猛然伸手,將她帶到自己懷中。
陸清容瞟了一眼外面豔陽高照的天色,着實不習慣大白天裡有這樣親密的舉動,尤其還是在堂屋。
立時敗下陣來,陸清容收起了玩心,帶着一絲僵硬,窩在蔣軒懷裡,既不掙扎,也不出聲。
蔣軒見狀,旋即勾起了脣角,看着懷裡一動不動的小人兒,陣陣馨香飄進心裡,讓他忍不住低頭輕嗅,似乎是想探究這香氣的來源,到底是陸清容的發間,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耳邊傳來的輕微觸感,讓陸清容感到一陣顫慄,卻仍堅持着一動不動,不想再刺激到他。
蔣軒並沒想繼續做什麼。
只是看着陸清容的小心謹慎,就沒來由的有些心動。
保持着低頭的姿勢,雙脣停在陸清容耳邊,並無碰觸,只是開口道:“你手臂上的傷,其實並不影響那個……開枝散葉的。”
陸清容明知道他也就嘴上說說,心裡還是顧念着自己的傷的。
但這話的內容其實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陸清容的耳朵已經癢到不行,再也沒法保持不動了!
騰地一下從蔣軒懷中彈開,陸清容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顧蔣軒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陸清容強自定神,出言“指責”。
“我還是病人,你竟然欺負我!”陸清容嗔道。
話音未落,她就被自己這種嬌嗔的語氣嚇了一跳,覺得必須再說點什麼,挽回一下。
“而且……而且……我還小!”
陸清容愣是擠出了這麼一句。
這一次,她更是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嘴堵上纔好。
這都什麼跟什麼!
果然,蔣軒終是沒忍住,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起來,險些把眼淚都笑了出來,停都停不住。
他這一笑,陸清容反而坦然不少,起碼一時半刻不用自己去化解尷尬了。
卻不想,蔣軒笑完之後,一臉玩味地上下打量着她,等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劃過脖頸,突然故作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是還小……”
陸清容差點就被他激發出了鬥志。
想當初,她有次回孃家的時候,陸芊玉同樣是看着那裡,大喊她胖了呢!
當然,陸清容肯定不會跟他理論這些。
自認不上他的當,斜睨蔣軒一眼,陸清容只是哼了一聲,就坐下來不再說話。
蔣軒本也打算適可而止,此時便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她身旁。
“說正經的,眼看着你又要大上一歲,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陸清容這才驚覺,果真再過幾日,就是三月十三了!
最近事多,她自己把這事忘了個乾淨,難得蔣軒替她記得。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他們臨別之時,蔣軒陪她在楓櫨山上過生辰,那次自己還喝了不少酒,最後……
當時的惜別之情,還有之後大半年的牽腸掛肚,突然在她心中躍然而出,變得清晰而酸澀。
只見陸清容的眼圈開始發紅,蔣軒這次徹底懵了。
他已經沒再逗她,如何反而把她招哭了。
蔣軒連忙哄道:“這一次,可是個大生辰,不能隨隨便便含糊過去,一定要好好辦一場!”
陸清容只覺得他這像是在哄小孩,吸了吸鼻子,仍是展顏一笑:“那你說說,怎麼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