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屏茹?!
陸清容震驚非常,騰地一下站起身,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母親?這怎麼還能跟她扯上關係?”陸清容雙眉緊蹙。
蔣軒趕緊上前,扶着她坐回去,才慢慢解釋起來:
“承平侯轉述了兇手的證言,說十多年前我們在清潭寺遇險那次,是你母親故意設的局,就爲了以救命恩人自居,藉此結識當時的靖遠侯夫人……多年之後,故人已去,本以爲這事就算完了,但偶然發現我仍在追查當年之事,才懼怕露出破綻,派人前去殺人滅口……”
陸清容聽了,只覺得荒唐。
對她而言,這證詞顯然是漏洞百出的。
當年的清潭寺,她也在場,而且若不是她恰巧發現那根被人動過手腳的搖搖欲墜的房樑,姜夫人肯定不可能逃過那一劫,哪裡還有尹屏茹救人的事……
可是,那時自己還只是個週歲孩童……她不知道該不該跟蔣軒說這些。
正在這時,蔣軒先一步開了口。
“我剛纔的欲言又止,只是擔心你聽了生氣,並非對母親有任何懷疑!”蔣軒態度明確。
見陸清容沉默不語,蔣軒又解釋:“當年我隨母親回山東祭祖,本就沒什麼人知道,更何況那日會去清潭寺,完全是臨時決定的,你母親如何能夠得知?還提前有所準備?這一聽就是胡說八道。”
陸清容微微有些愧疚,只爲剛纔心中萌生出的片刻遲疑。
但她立即收回思緒,反問道:“既然如此,那真正的兇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蔣軒下意識往沁宜院的方向望去,毫不掩飾眼神之中的輕蔑:“她當年對母親的關注。早已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知道我們的行蹤那是肯定的,再加上了解母親虔誠禮佛的習慣……只是誰都沒想到,這次的矛頭竟然指向了陸家……”
陸清容氣憤難當,擔心道:“而且還是在皇上面前捅出此事,可見他們是經過周詳設計的,那行兇之人的所謂證詞。恐怕不會輕易翻供。”
蔣軒同樣有此擔憂。
“倘若一切都是假的。反而好辦。偏偏這個兇手對兩年前去清潭寺放火的事全盤招認,細節也挑不出毛病,其中唯一的一句假話。就是把幕後主使換成了你母親。”
陸清容皺眉沉思,突然問道:“這人什麼來路?他又是如何解釋自己連十多年前那次的事都知道?”
蔣軒長嘆一口氣,道:“他說那次的事,他也有份參與。而且。此人並非京城人士,而是祖籍山東濟南。”
陸清容愈發震驚。
原來。這次的陷害並非臨時起意。那隻幕後黑手,早在兩年前決定殺人滅口之時,就已經存了這般陰毒的心思。
想到尹屏茹即將面臨的危機,陸清容心中難以釋懷:“皇上既然下令徹查。想必是有幾分相信了吧?”
回憶起今日在大殿之中的情景,蔣軒覺得還是應該跟她說清楚。
“若是承平侯一上來就把這些都講明,皇上未必會下令徹查。承平侯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在皇上下令之後,纔將證人證言的事和盤托出。”蔣軒實話實說。“當時皇上的臉色瞬間一變,顯然是有些後悔了,但君無戲言,已經出口的旨意,肯定是不能再收回了。”
陸清容定了定心神,才小心翼翼地問:“皇上可有下令捉拿?”
“那倒沒有!皇上明確表示,在沒有定案之前,不許抓人,只許開堂審問。”
陸清容懸着的心只放下了一小半,急忙又問:“誰來審?”
“剛上任不久的刑部尚書,孫大人。”
孫一鳴?
陸清容聽到這個名字,多少還是安心了幾分的。
“皇上派他來審,就因爲這是刑部的職責所在嗎?”陸清容似乎想確認些什麼。
“這固然是原因之一。”蔣軒頓了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孫大人和咱們的關係,沒有人比當今皇上更清楚了!”
陸清容聞言,也只是稍有緩和罷了。
派孫一鳴審案這事,不禁讓她想起了吳夫人誣告蔣軒那次,先帝安排禇大人來主審的舉動。
只不過,雖然都是選了與蔣軒私下關心親近之人審案,多少都有偏袒的意味,但這兩次的情形,卻是十分不同的。
上一次,吳夫人的誣告,一切皆是無中生有,沒有半分事實依據。就連她找的人證,甚至都在陸清容的控制之中。
這一次就不同了。
這種十句真話之中只摻一句假話的說詞,往往是最難攻破的。更何況,此次的證人,自己對其根本沒有任何瞭解……
蔣軒看出她的心思,旋即提醒道:“好在咱們還有些時間準備,這案子要等到十日之後方纔開審。”
“咱們該如何準備?”陸清容一臉茫然,“要不要先去一趟陸府?”
“陸府肯定是要去的。”蔣軒囑咐她,“想必母親聞得此事,肯定比咱們還要感到莫名其妙!至於其中的詳情,你無需過多解釋,只記得好生勸勸她老人家,讓她莫要驚慌。清者自清,她不用過多考慮辯白之詞,一切事情,都放心交給咱們處理便是!”
“嗯。”陸清容認真點頭,一邊就要起身更衣,一邊又問,“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知道你着急,我已經吩咐人替你備好了車。這一次,我就先不去了。該說的話,今日散朝之時,我已經同父親說過了。而且,我現在還要留在府裡,等一個人。”
“等誰?”
“孫大人。”
陸清容頗爲詫異:“這種時候,你們也可以私下接觸嗎?是他跟你約好了的?”
“沒有約好。散朝之時,我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蔣軒失笑。
“那你怎麼知道他一會兒會來?”陸清容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更衣了,仍同時問道。
蔣軒含笑不語。
陸清容沒再追問,一心擔心尹屏茹,她匆匆換了衣裳,就往陸府去了。
出門之時,果然看到一輛馬車駛入榮恩街,正是孫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