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幫忙?
能不能幫忙?
念頭盤旋,遲疑未絕……
她喜歡他。
表想歪了……無關私情無關性別無關年貌。
是所有熱情陽光的靈魂,對一個充滿正能量的人,下意識地欣賞。
喜歡他隨遇而安態度裡那一抹堅持,那是素冷調子下的一抹暖,猶如冬天正午的暖陽。
爲什麼不請永安侯幫忙呢?就算白馬寺有規矩,以永安侯的能量,想來也會行方便之門。
她將自己的疑問說出。
水無痕神色平和:“這本就是我的私事,怎敢勞動侯爺幫忙……況且,侯爺身居高位,無痕的身世,不便現於世……”
噢,明白了。不願不想也不方便找任昆幫忙。
“那,既然年年都去,爲何今年……”
不會真的因爲受託照應自己吧?
“說來令夫人見笑,無痕年內嘗以燈爲題試作。文章自天成,妙手偶得之,心存僥倖……至今日,尚未有滿意之作,不及往年。”
這勤奮孩子,一年都在做花燈的練習題!
不及往年真不是個好消息,往年都未入選,不及往年,豈不是差之更遠?
“那也說不定啊,沒準今年普遍水平不如以往呢!水公子不要太早灰心,總應該試過再說。”
這可說不準,年年高考報志願,985高校難免也會有去年擠爆了今年招不滿的現象。
“你還是快些去吧。”
她都再三表示過自己不會亂跑了。
無痕搖頭微笑婉拒:“今年,就不參加了。”
上天怎會給他那麼多好運?花燈夜得以陪她!
他怎麼還敢貪心不足再去奢求另一份好運?
“對了,你不出去也行。是不是可以讓人將燈籠取來,寫好再放回去?”
眼前一亮,難不成必須現場作詩的?
“不可。”
水無痕耐心解釋,那些特製的燈籠是不允許拿出詩會現場的。必須在指定的範圍內走動,若出此範圍,不管是否完成詩作,都需掛回。
哦……答題紙不準帶出考場。
這誰呀,連這樣的細節都思慮周全!又沒有監考老師,在哪裡答卷不是答咩!年年題目不變。還限制這個幹嘛?
遂歇了讓人取了燈籠拿來寫好再送回去的心思。
轉頭又想起一事:“水公子,那你的願望總該是提前寫的吧?”
連詩作都練習了一年,心心念着的願望總不至於到了地方現寫吧?
水無痕從袖袋中取了個小小的錦囊出來:“是,已在此袋中,屆時只需系在燈籠上。”
年年參加,準備工作很到位。
“何不多備幾個?現場詩作大發,忽然佳作連得也是有的啊。”
好奇中帶着陷阱。
水無痕沒察覺:“……夫人所言極是。”
隨即有些難爲情地又拿出兩個,略帶自嘲地笑道:“我素來有此奢念,每回都多備幾個。”
小小的青色錦囊挨擠着堆窩在他白晳透粉的掌心中,那是一個個沒有機會送出的企願。內裡裝着期盼春天的種子,虔誠地等待和風細雨的到來……
她取了一個,放在手心觀瞧:
生者需要一個可供觸摸的媒介,撫慰他們對亡者的思念,所以,水無痕有執念;
可她沒有。
沒有亡者。若有。亡的人是她吧?在現實社會中,她,應該是死了吧?還是,突然失聯生死不知?
有沒有人也心心念着,祈禱她在天堂或地府裡生活順遂?不要下地獄……呸!象她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下地獄?!不帶這樣咒自己玩的!
“我要去參加詩會。”
決定了!
……
參加詩會?
吃驚的不止水無痕,還有賞燈的衆人——不是說好不下樓了嗎?
哼,誰說的?
我是說過不下樓,但侯爺沒答應啊,侯爺說了,好容易出來一趟。不要太拘着!
難道我不能下去看看?
目光炯炯掃射四周,衆人視線迴避——您是夫人,您說了算。
“夏嬤嬤和水芳陪我下去,再叫上三福和護衛。”
轉頭對上水無痕:“水公子若也有興,待我先行後再請自便。”
你別跟着我。跟着我被人說閒話我也不依!
目含警告。
可是,這怎麼使得?
水無痕急了:“外面到處都是人,萬一被衝撞……”
沒人還看什麼花燈啊?
就是有人有燈纔對!
若只有燈而無人,她還不敢來看呢!想想就磣得慌!
這一刻,她意志堅決,不容置疑。
不是孩子般的任性,而是上位者理所當然的強勢……話說,姐姐不做老大已經很多年……
門外服侍的二福三福居然沒二話,侯爺交代過了,盡着夫人高興,他們只需保護夫人毫髮無傷,去哪裡由夫人說了算。
水無痕只能眼睜睜着着三福點了五個老成妥當的護衛,前後左右將錦言主僕三人護擁在中間。
一行人瞬間散入人海不見蹤影。
唉!
他跺跺腳。
坐立難安,片刻後方才穩下心神,既然她一心要去,那他,又應該如何纔好?
袖袋裡裝願望的小錦囊如一團火般炙燒着他,她取走的那個沒有還回來,一直握在她的手心裡……
她之前一直說不下樓,只在樓上看花燈的……
起興去詩會,難道……會是想幫他,想幫他去爭,想幫他多一份可能的嗎?
腦中閃過堪稱絕唱的《中秋夜》。
人人吟明月,年年誦中秋。同樣是老題材,可“明月幾時有”一出,誰又能與其比肩?誰又不自嘆弗如?
心,又熱又辣……
就算是寫了又寫的花燈。她,亦會有神來之筆,出人意表吧?
哪怕最平常的燈,在她的眼中,是否也非同一般,有眉目風骨七情六慾?
~~~(水公子你木激動。她其實都是抄的,真論作詩賦詞,三個加起來也不及一個你!——無良十則煞風景提醒ing)~~~~
……
她看自己的眼神,清澈乾淨,滿滿的是最純粹的欣賞,不似其他的女人,貌似單純的眼光下,隱含着各種好奇探究欽慕覬覦垂涎輕蔑鄙視……
他的美色,於她,只是美好風景。如一樹一花一山一水,可以不疾不徐光明正大地賞悅……
這樣的她,這樣的相待,令人又想微笑又想落淚,歡喜到感動。
不遠不近,恰在分寸之間;不多不少。足夠表達她的善意與體諒。
隱不言明,非是因爲結果未出而不願張顯與前,更多的,是她的善解人意與細心體諒,她不需要感謝。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君如此相待,又何以爲報?
既如此,他能做的是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可能給她惹上的是非。
水無痕決定在觀星樓中耐心等待,若他也去,若碰巧遇上。若被有心人胡亂傳言,以他的這般污名,勢必會連累與她。
今夜,幸得花燈同賞。
今夜,她與他無交集。
不會有人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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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一行人。直衝詩會而去。
路上人多擁擠,饒是他們直往目的地,也耽誤了不少時間。稍帶着,被動地在好幾盞燈前圍觀。
夜色至此,許多盞原本掛在燈棚的花燈,都到了觀燈人手中。簡單的燈謎幾乎都被猜中,剩下的是那些難度極大的,花燈也最爲精美的。
有人不死心,圍着燈來回打轉,輕拍腦袋,似乎再轉一圈就會遇上答案。
有些小女子實在大愛,則找上燈主家,明知規矩是不能銀錢交易,還是纏着左右商量,指望能夠用銀錢買下。
錦言看得好奇:“真的不能買賣?”
送上門的生意竟然不做!
“不能。帶燈謎的花燈是不能賣的,這邊掛着的是用來賣的……”
三福解釋着。
過了今夜,那些燈就完成使命了好不好?
“象這些大盞特製的,或許會收起,存好了明年再用,或許燈主看誰順眼,猜不出也可以贈送的……”
這些孩童皆知的事兒,侯夫人竟一點也不知道?三福暗記於心。
說話間,衆人終於擠到指定的詩會地點。
這一邊,人雖不少,卻鮮有喧譁。
儼然一個露天小考場。喜慶又緊張。
有人癡癡望天,彷彿月亮上有答案;
有人原地轉圈,口中來回唸唸有詞;
有人低頭靴底來回擦地,似乎地上有字;
有人蹙眉踱步,背手在燈下行走,不知是在構思自己的佳作還是在拜讀他人之作……
更多的人在燈下一盞盞地排着看,有男有女,很安靜,即使有所爭論亦是輕聲低語。
“……那一處,掛的是寫好的。”
三福悄聲解說。
以夫人之才,來參予一下也是應當。想是聽誰說起詩會,一時技癢。
誰不知白馬寺詩會在杏壇中的地位?
雖然夫人身爲女子又是侯爺夫人,不需要這些虛名,但文人之心總會有的,又是頭次看花燈,不比那些生活在京城年年習以爲常的。
“夫人,小人去取幾盞燈?”
想至此,三福殷勤地問道。先取上燈,若夫人有所得,就寫上,無此興致,再還回去就是。
“嗯……不急,”
錦言很喜歡三福的上道,之所以選他陪同,一是來來往往打交道多,對他比對二福等其他福都熟悉;二是三福辦事又穩妥又機靈,是個有眼力介兒的。
“我們先看看……走走。”
先看看別人都寫了些什麼,是何水平。
話說腦子裡寫花燈的詩挺多的,她得了解了解行情,再來決定盜版誰家的……
不是姐姐沒節操!又要行竊!這是爲了助人爲樂啊……
幫助帥哥是責無旁貸的!必須的!
她捏了捏手心裡的小錦囊,爲救人,搶紅燈不算違反交規,我這回也是學雷鋒做好事,千萬別給我搧翅膀啊……
你已經犯禁了!這不是第一次!
若上天聽到她的祈禱,估計該氣樂了!
你想抄就抄吧,磨磨嘰嘰地……
就真有蝴蝶,也早被你念叨掛了!
飛不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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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書友尋找于晴的打賞,居然是好大個的和氏璧!偶揉眼再揉眼……原來沒看錯!原來沒點錯頁面!原來,真是給我的!太出乎意料了!我自覺寫得一般,卻得到書友的訂閱、投粉與打賞,感謝你們的認可。謝謝。
好開心的和氏璧,明日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