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抽絲剝蠶,揭了真相。
張夫人面對百里霜怒火,做低伏小且推了平妻出來做滅火器。
錦言邊勸解,邊深深感嘆原配在府中的地位:
陷害栽贓,連僞證都懶得造!
Wшw _TTKдN _℃O 平素就是要發作個下人,給僕婦安個投毒的罪名,也得動動手腳,人前有個說法,她倒好!
丈夫平妻合夥,連人證物證都不需要,說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這人,怎麼能活成這個樣子?
難怪保不住孩子……
弱到這個份上,定罪只是一句話的事!滿府的其他人,竟無一人出來說公道話!
好在,臨到末路,還知道讓心腹嬤嬤偷出府求救,否則,她怕是沒幾天好活的!
定了罪僞造個現場或乾脆就逼你自絕,等孃家人上門來問,張府通情達理認罪書一拿,你看,你家女兒罪有應得,我們府上大人大量,爲兩家聲名計,才壓下此事,她自己沒臉苟活,上吊死了……
孃家人除了灰溜溜偃旗息鼓外,還有什麼法子?人都死了!罪名屬實與否也無從查對,只得認了!
還得感謝張府仁義!
這些人,長了心沒有?
錦言看着面前做低伏小的張夫人,若今日來的不是她和百里霜,怕不是這樣子吧?
就算是淮安孃家正經兄弟來了,張夫人也不會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仗勢欺人,仗勢欺人,端看誰有倚仗誰被欺!
“……就算不報官,這事也不能就這麼了了,”
要百里霜高擡手。門都沒有!
“先讓她在這上面畫押,你們幾位,從頭到尾看了個遍,也都簽字做個證人。”
百里霜身邊的丫鬟識文斷字,早就將供詞整理清楚。
張夫人無奈,只得令自己與兩個兒媳都簽了證人詞。
平妻驕縱慣了,哪會輕易認罰:“……妾病着一直未出門。之前大奶奶的事,都是大爺做主,況且只是懷疑,並沒有真把大奶奶怎麼樣……”
“沒把大奶奶怎麼樣?還待如何?你看看,這裡,這裡,哪裡有正室夫人該有的體面?張夫人,你倒說說看,她這裡的吃穿用度能不能比得你身邊的大丫鬟!”
“你一個平妻。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向正室行禮,當着本夫人的面尚敢如此,私下何種情形可想而知!”
百里霜厭惡地一擺手:“本夫人只需確定表姐無辜就行,至於是你做的還是張大做的,稍後本夫人自有計較。”
這事情。明擺着是張大和平妻同謀,爲的肯定是這嫡妻正室之位。
這位置一日不倒出來,平妻就只能頂着平妻的帽子。
雖說生的孩子也算嫡出。但正經講究的人家,還是會與嫡妻所出的區別對待。
平妻,就相當於個副職,哪怕你是手握實權的副職,哪怕正職再不管事被架空到光桿司令的份上,這副職總歸是副職,哪怕府裡下人都把你當成正主子,正式場合還是會在名下標個“副”字。
爲這個位子,平妻想讓原配消失的理由就足足的!
錦言證詞收集地很徹底,之前那些丫頭嬤嬤問話時都有人在旁做了筆錄。每一個都簽字畫押,不會寫名字的也都摁了手指頭印。
張夫人一見,這是有備而來啊。哪是象她們說的趕巧碰上的?
莫非老大家那個不聲不響的悶葫蘆這回被欺負地狠了,竟然知道找撐腰的?!
這賤婢!
竟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回頭饒不了她!
目光蔭翳,盯着張大原配神情晦澀。
百里霜一見她的神色就猜透她心中所想,不禁冷笑,真以爲是塊麪糰,想怎麼揉就怎麼揉啊!
以前是表姐自己不想,外人不能爲她強出頭,壞了她與夫家的情誼,既然她自己想開了,小小一個張家,哼!
“……張夫人,不是我自恃身份說道,當家理事,貴在公平規矩,可瞧瞧貴府……嘖嘖!雖說不是正經婆婆,這大房的事,你也不能撒手不管,說出去,丟的可是你全府的臉面……”
張夫人被她教訓的面紅耳赤,什麼叫不是正經婆婆?
這是在提醒她不是原配是填房嗎!
“……表姐這病一日耽誤不得,唉,可憐她這原配嫡妻,身邊竟連個得用的人都沒有!我這做妹妹的,少不得要幫襯幫襯。桑成家的,你領幾個人留下服侍。聽好嘍,任何人不準進這屋,一針一線也都得原封不動。”
錦言還沒找到表姐臉傷的源頭呢,不知是誰下的黑手,看眼前這幾位,沒一個好的!
個個都黑心黑肺,沒準同流合污,人人有份!
“那我也留幾個人給表姐使喚……今日來得匆忙沒帶象樣的禮物。水蘇水靈,你們留下,選四個嬤嬤一併打打下手,守好門戶。”
錦言懷疑表姐的臉是接觸了某些外用的東西所致,具體是什麼,有待於進一步查找驗實,在此之前,她身邊最好用可信人,一應物品也暫時封存,保持原貌。
“這,這怎麼使得?”
張夫人一百二十個不情願。
“怎麼使不得?我借給表姐幾個人使喚,有何使不得?怎麼……張夫人,不同意?”
百里懶得敷衍:“放心,吃喝用度不勞府上費心,我自會差人將米麪油鹽鋪蓋捲兒送來,只是借府上幾間屋頂罷了,莫非張夫人連這也捨不得……”
“世子夫人說笑了……”
張夫人頭上出了層薄汗,小聲囁嚅,這話再接下去,就撕破臉皮不留情面了……
“桑成在二門外侯着吧?去個嘴皮子利索的,和他一塊去見張家大爺,把此間事給他說清楚了。告訴他內外有別不方便。明日自有世子與百里家的男丁過府計較。讓他安心靜候!”
張大是吧?
主謀吧?賤婢說自己病着不知內情,那他這個查案的,想來是清楚得很!
“讓三福陪桑成走一趟。”
任昆爲方便錦言行事,特意讓三福帶人護送着同至張府。
永安侯的大旗不扯白不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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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百里霜納悶:“……你說,會不會另有其兇啊?我看那賤婢,臉傷得可不輕。這治不好就毀容了,她,不可能使這樣的苦肉計吧?”
之前,百里霜一直懷疑是平妻賊喊捉賊,給她表姐下的藥。
錦言認同,就是,她那張臉可比表姐嚴重許多!演演苦肉計什麼的,拉兩天肚子還有可能,直接往臉上造?
不可能……
全憑一張臉得男人寵呢。已是受寵的平妻,爲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嫡妻位,往自己臉上下手?
瘋了也不會。
那會是誰呢?
倆人陷入沉默。
她們制訂的目的很明確:
一是要洗清表姐,抓張大的小辮子;
二是要爲表姐治臉;
三是找出表姐臉傷的真兇;
四是臉好後要和離。
此行,第一個目標完成大半,至於張大的小辮子。尚缺真憑實據。
“……爲何不讓我將事情鬧大?”
百里霜不解,之前不是說好了,盡着大里鬧?
“鬧大又如何?並沒有張大陷害嫡妻的證據。表姐雖形似軟禁,吃喝上受了苦,並沒有實際的傷害,況且那平妻的臉,乍看來更嚴重。至於夭折的兩個孩子,沒有證據說明就是張大或平妻出手害的。
鬧到衙門,張大頂多擔個偏心的名聲,別忘了,那位是平妻,沒有寵妾滅妻這一說!”
這種情形。就是報官也未必有說法,說張大欲至嫡妻於死地?
沒那麼嚴重,頂多是冤枉嫡妻。一沒打二沒罵三沒上刑,說到天就是偏寵平妻。
況且平妻也是受害者,傷臉一露——
好端端的小娘子,不會毀容了吧?
外人同情誰還不一定呢!
“……就這麼放過他們?!”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難道白讓他們欺凌?
“當然不,先把病因找到,一步一步來。”
錦言安慰她:“我回去想想,明天再去給表姐看診,你懷着身子,就不要跟着。至於向張大討說法,還是讓男人們出面。”
……
永安侯回府時,錦言正趴在桌前寫寫畫畫,眉頭輕蹙,口中唸唸有詞。
“如何?砸得痛快?”
任昆笑問。
這人真是……明知她不會砸人家東西。
錦言微嗔,抿嘴笑笑:“不痛快。”
不痛快?
永安侯微怔,那張府還敢給她臉子看不成?
不是。
錦言搖頭:有些事想不通。
“侯爺你看,這是已經查清的。”
錦言將今天的收穫講給任昆聽:“……之前猜想可能是平妻動的手,她有作案動機,可今天見了她的臉,不象她。這種人必定十分愛惜臉面,不可能冒這般奇險。那,誰給原配動的手腳?平妻那裡又是誰做的?”
永安侯聽她侃侃而談,一二三煞有介事的樣子,儼然理案高手,不由笑着打趣道:“噫,比張然不遑多讓……”
張然乃刑部尚書,掌管大周司法和刑獄的第一人。
錦言不由衝任昆翻個白眼:
去!別打岔!說正事呢……
……
“此事有多種可能,一,原配是平妻下的手,害平妻的另有其他人;二是原配、平妻都是第三者下的手;三,平妻、原配是第三者、第四者分別下的手;甚至還有第四種可能,誰也沒有下黑手,是她倆自己吃用了不當的東西,引起的過敏反應。”
過敏反應?那是什麼?
任昆不解問道。
過敏反應是什麼啊……
這個,怎麼說呢?
錦言組織語言將其描述成永安侯能夠理解的:
“過敏,就是身體有隱患的人,在接觸到某種物品或某種吃食時,隱患被激發出來,表現出各種症狀,如同生病。”
“不同的過敏反應,症狀有許多,腹痛、腹瀉、嘔吐,全身紅腫、起斑、瘙癢,哮喘、心悸、胸悶、頭昏、四肢麻木、昏迷、抽搐、失禁、呼吸困難,嚴重的會引發死亡。”
好象是這些吧?
吃海鮮喪命的新聞每年夏天都能聽上那麼一兩條。
任昆聽得發愣:
這什麼過敏,這麼厲害?
那是!
錦言連連點頭,每年春天被花粉困擾的人多了去了!
更何況還有各種不明的過敏源?
過敏,能勉強算是中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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