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自然是世界意志顯化,這次卻並沒有化作人形。
“知道我的身份?”
柳夕心不在焉的低聲問道。
“不錯,他已經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是盤古之心。如果……”
柳夕擡頭看着面前的一團白雲,不敢置信的說道:“既然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他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白雲:“……”
不知道是不是柳夕的錯覺,她似乎覺得面前的白雲突然有些渙散,然後又很快聚集在一起。
“他爲什麼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世界意志着實有些不解,儘管已經存在了幾十萬年,世界意志依然覺得自己的思維跟不上只能存活幾十年的凡人。
柳夕怒氣衝衝的說道:“這不廢話嗎?不是說我是他的心嗎?也就是天道存在的基礎,是天道本源所在。雖然現在天道已經不需要依賴盤古之心而存在,但怎麼說我曾經也是天道產生的本源,他敢對我無禮?”
白雲:“……你都說了,天道現在已經不依賴你的存在而存在,天道如今已是與天地同壽萬古長存,盤古之心對他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制衡和約束。相反,你的存在對天道來說,反而一種潛在的威脅,天道自然要想方設法殺死你,除掉唯一可能對自己有威脅的盤古之心。”
柳夕眉頭皺了起來,有些惱火的說道:“既然我對他沒有任何制衡和約束,那你爲什麼又說只有我才能殺死天道投影?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白雲膨脹開來,將柳夕包裹在白雲之中,看上去彷彿一個大大的棉花糖。
“這是兩碼事,不一樣的。”
世界意志解釋道:“盤古死時,天道已經同萬古長存,與天地齊壽,因此不再依賴盤古之心爲存在基礎。不過,天道說到底還是從盤古之心而來,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對天道會有威脅,那麼就只能是你,也就是盤古之心了。就像我先前對你所言,你能夠殺死天道投影,但是怎麼做卻只有你自己知道。”
柳夕沉吟不語,她其實明白世界意志的意思,只是……該怎麼做呢?
她身上一定有可以威脅到天道的能力,只是這個能力她不知道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然而既然世界意志都知道她有威脅到天道的能力,難道天道會不知道?
所以天道一定會來殺她,趁她想起她可以威脅到天道的能力之前,提前將她殺死。
柳夕突然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非常有趣。
“你笑什麼?”
柳夕笑道:“上次他見到我就跑了,我還以爲想要追到他很難,現在不用追了,他反而會來尋我,倒是省事不少。對了,現在秋長生在幹嘛呢?”
“追殺衛無忌。”
世界意志回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許叫他北庭齋比較準確。”
“不是同一個人嗎?”柳夕問。
“用凡人的眼光來看,衛無忌和北庭齋的確是同一個人。但在我們眼中,他們是兩個人。”
世界意志耐心的解釋道,儘管此時的他很忙很亂,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柳夕等了一會兒,奇道:“咦,怎麼還沒來?”
“什麼還沒來?”
“秋長生啊,他還沒搞定衛無忌嗎?”
在柳夕的印象中,覺醒了天道記憶的秋長生厲害的不得了,一伸手就能輕易抹殺巫族後裔中的覺醒者,簡直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會想去和他講道理。但是現在距離世界意志告訴她秋長生正在追殺衛無忌時又過了半個小時,秋長生竟然還沒有出現,不得不讓柳夕有些驚訝。
白雲:“……”
過了片刻,世界意志才繼續開口:“衛無忌乃是帝江祖巫的後裔,又身懷帝江祖巫精魄,而帝江號稱是空間速度之祖巫,可以隨意的穿梭空間,甚至摺疊和重合空間,沒那麼容易被抓住的。再加上有我阻攔秋長生,是以秋長生至今還沒有得手。”
“幸好他還沒有抓住衛無忌,不然你現在完了。”柳夕說道:“他現在身上有十一個祖巫精魄,如果聚齊十二個祖巫精魄,應該就能解開當初十二祖巫聯合設下的禁制。禁制解除之後,天道真身降臨,你就完了。”
世界意志輕聲道:“到時候不只是我完了,你也完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都會完了。改變世界法則,對天道來說輕描淡寫,就彷彿除掉田裡氾濫的雜草,然後重新種上糧食。可是對田裡的雜草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啊。”
世界意志的語氣很輕,似乎在說一件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但這件事情,明明關乎他的生死。
大道無情,原是如此。
柳夕沉默了,原本她打算那這話來刺激世界意志,結果自己卻被世界意志說出來的話狠狠的堵了一下。
她低頭打量着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明明那麼小卻那麼繁華熱鬧,生靈明明那麼脆弱,卻偏偏如此欣欣向榮。
這不是修道世界,這裡沒有法術,也沒有長生。
然而這個世界的生靈卻有着修道世界所沒有的銳氣,所有生靈每一個個體都那麼弱小那麼短壽,卻爲何看上去比修道世界強大的修士和妖族更加恣意任性?
柳夕明白,這個世界的生靈不信命。然而修道世界的生靈,無論多麼強大,卻自始至終都是命運的奴隸。
何謂命運?
命者,弱者的藉口。運者,強者的自謙。
這麼特別的地方,這麼美好的地方,柳夕不願意毀於天道的“撥亂反正”上。
如果這個世界的存在是一種錯誤,這麼美麗的錯誤,那麼何妨一直錯下去呢?
柳夕不知何時從乾坤戒裡掏出了異能組特配的衛星電話,自言自語般嘟囔道:“也不知道衛無忌現在有沒有世界接聽電話,但願他還沒死。”
說完,柳夕撥通了電話,兩聲過後,對面接通了電話。
“柳夕?”
衛無忌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語氣有些訝異,似乎正在奇怪柳夕爲什麼還活着。
“你還沒死呢?”柳夕說。
衛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