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濮陽牧在與天之城來的寧姓貴客商談事情,一時半見龍辰,但還是讓濮陽家的總管事婁勿禮將龍辰領到了一處雅靜的花園小亭內,並遣人端上了茶水。
婁勿禮不僅是濮陽家的總管事,也是濮陽家的供奉,自小便是由濮陽老人撫養長大,與濮陽牧可謂一起玩泥巴長大的,關係親如兄弟,是除了濮陽牧之外,濮陽第二個已達高階尊級的玄者。
龍辰倒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婁勿禮了,因此沒有太多的不適和生疏,只不過,從這個留着兩撇八字鬍面向十分忠厚的濮陽家總管事眼中,他總是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神情,就好像知道他什麼秘密卻故意不說出來一般。
與婁勿禮閒聊了一會兒,龍辰忽的看見花園西廂飄過一抹淡綠輕紗般的女孩身影,心裡沒來頭的跳了跳,雖然只有半年未見,可看着從小亭一側的木橋上徐徐走來的濮陽清清,他總覺得濮陽清清似乎比以前又漂亮了幾分,好像長高了一些,又好像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反正,無論怎麼看,他心裡都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就好像有很久沒有見過濮陽清清一般。
察覺到龍辰臉上所露出的少許異樣神色的婁勿禮伸手摸了摸嘴角的鬍子,含笑站起身靜靜的走了開,而龍辰竟是一點也沒察覺到婁勿禮走了,直到濮陽清清進了小亭後,他才恍然過來。
濮陽清清直接到了龍辰身旁,眨着眼睛看了看龍辰,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莫名其妙的了一句:“站起來讓我看看。”
龍辰愣了一下,當即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與他差不多甚高的濮陽清清,滿臉疑惑道:“怎麼了?”
濮陽清清盈盈的圍着龍辰轉了一圈,最後走到龍辰跟前,伸手在龍辰的額頭和她的額頭間比了比,輕聲誇讚道:“你好像比半年前長高了不少呢,都快比我高了。”
聽見話,龍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了一句:“再過幾年應該就比你高了。”
其,龍辰地身高一點也不矮,雖未滿十六歲,個頭卻是超過了一米七,放在海內大陸的同齡人之間也出類拔萃了,只能說濮陽清清個子高挑了一些,比絕大多數這個年齡的女孩都高出了半個腦袋。
比起半年前得知爺爺離世時地清瘦悴。濮陽清清如今地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也恢復了以前地直接爽利。一雙美眸盯着龍辰看了許久後。有些不滿地勸誡道:“雖然長高了不少。可怎麼還是這麼瘦。你這半年來都做什麼去了啊?一看就是平時不怎麼注意吃東西。在外面可不能總吃那些乾糧。知道麼?”
龍辰除了點頭之外。完全知道該說什麼。
濮陽清清坐到了龍辰對面地石凳上。神情頗爲嚴肅地繼續說道:“另。以後去了哪裡。最好是留一個口信。不然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龍辰似乎還是隻有點頭。
“還有。”
濮陽清清很是細心地察覺到了龍辰臉上還殘留着地淺淺紅斑。也就是那些已經消失不見地“肉瘤”遺留下地痕跡。顰着秀眉提醒道:“你雖然是個男孩子。還是得注意一下臉蛋。可別讓那些毒蟲子叮了。如果變成了一個大丑鬼。以後沒女孩會喜歡你。”
龍辰額頭上冒出幾滴汗,不自伸手摸了摸臉,見濮陽清清美眸中帶着一抹明顯的等候他答覆的嚴厲神情,急忙又點了點頭。
見龍辰這麼聽話態度又這麼好,濮陽清清很滿意的微微笑了笑,隨即,似乎發現自己以前也不過只與龍辰說過幾句話而已,這一次竟然稀裡糊塗的冒出這麼一堆訓斥的話來,白皙地臉頰忽的變得緋紅,一直盯着龍辰的美眸也急忙挪了開,雙手緊緊扣在一起,一下子沉默了一下,尷尬萬分。
小亭內,也因此變得靜悄悄的,只能聽見亭下嘩啦啦的水流聲。
最終還是龍辰打破僵局,開口道:“有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問。”
濮陽清清稍稍愣了愣,美眸中神采黯淡了少許,她知道龍辰想問什麼,倘若換做以前,她絕對不會提這件事,可已過了這麼久,她心裡的鬱結也漸漸散開了,而這其中也少不了龍辰出現的關係。
濮陽伸手捋了捋耳畔垂下的青絲,望着小亭外泛着漣漪的荷池,有些出神的淡淡道:“實不相瞞,我弟弟名爲濮陽凡,他年齡和你一般大,尤其相貌與你也有八分相
家裡,我和爹爹一直都叫他小凡,我看見你地第一在你落下假名爲林小凡時,我差點認爲是小凡真的活過來了,雖然我知道這不是真地,但我還是忍不住跑去千年蔓藤區看你,想起來,實在有些荒唐。
”
說到這裡,濮陽清清看着龍辰輕聲問道:“在你眼裡,我是特別傻?”
龍辰一臉真誠的搖頭道:“沒有,換做是我,我肯定也會這麼做。”
“謝謝。”
濮陽清清微微笑了笑,美眸中一片平靜的接着道:“小凡曾是濮陽家最有希望在二十歲踏入尊級玄者行列的人,因此不管是爺爺,還是爹爹,以及整個濮陽家,所有人都很看重小凡,希望小凡能儘快踏入尊級,一鳴驚人,所以小凡一直都很刻苦,他從六歲開始就不停的吸收魔石,十二歲在爺爺地幫助下領悟了引導玄氣之後,便一直修煉,平時唯一一個能和他說話的人,整個濮陽家,只有爺爺,爹爹和我,他懂事以後,甚至從未離開過濮陽植園,從未去外面地世界看一看,他所知道的一切關於植園外面:事情,都是我告訴他的,我曾經騙他外面有個地方地雪是紅色的,他居然相信了,而且還要我承諾,在他踏入尊級行列以後,讓我帶他去看看。”
聽着濮陽清清些話,龍辰心裡,忽的變得非常沉重,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雖然沒見過這個與他長八分相似的濮陽凡,但龍辰完全可以想象,這個被濮陽牧,濮陽老人報以很大希望的濮陽凡,活着的時候過的是什麼生活,他腦中甚至浮現出了一名少年在黑沉沉的房間內閉目運轉煉玄法門的孤獨場景。
龍辰望着陽清清,沉:“那他,是怎麼死的?”
濮陽清眸中劃過一抹憂傷之色,緊扣着泛白的十指,有些顫抖的低聲道:“經脈爆裂,小凡從六歲開始,一直依靠魔石增長玄氣量,十二歲便入了高階君級,根基本就不穩,在爺爺的幫助下他領悟了引導玄氣之後,又急急使用煉玄心法,以十四歲之齡便開始衝刺尊級行列,原本一直都是爺爺在旁監督協助,可爺爺因事去了天之城,離開前雖千叮萬囑小凡要停止修煉,可小凡並未聽勸,不僅偷偷運轉煉玄心法,甚至還加以魔石輔助,恰好當時爹爹又外出,我又隨婁管事學着打理植園,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當我和婁管事發現之時,小凡他已經……”
濮清清緊緊咬着脣沿,眼裡一片霧水朦朧,悽婉得令人心碎。
看着濮陽清清此般神態,龍辰心裡竟有些隱隱作痛,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輕聲道:“你不用怨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相信,他不會後悔那麼做,他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雖然他失敗了,但,這也許對他而言,也許是一種解脫,我也相信,他會到另外一個適合他的地方,在那個地方,他會找到自己真正的目標,也會過的很好。”
說這番話安慰濮陽清清時候,龍辰卻是在心裡反覆詢問自己,在這個世界,除了從樊家將母親和妹妹接走,並讓她們安安穩穩的生活之外,自己真正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濮陽清清拭去眼角的淚痕,看着龍辰淡淡笑了笑,輕輕的說道:“謝謝你,你是第一個告訴我小凡會在另外一個地方生活的人,也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小凡會在別的地方過得很好。”
這時,濮陽牧出現在了花園內的,與濮陽牧一同隨行的,還有一個五官輪廓十分硬朗,身材高大挺拔,披着一頭亂髮的中年男子,從那中年男子的穿着打扮來看,似乎並不是海內大陸常見的行頭,帶着少許異域風采。
那中年男子隨濮陽牧徑直走向了龍辰所在的小亭,濮陽清清率先站起身迎了過去,朝那中年男子輕輕點頭,屈了屈身,然後走到了濮陽牧的身後。
龍辰也站起了身,並將目光放在了那中年男子身上,心裡暗想這人應該就是起先那護衛口中所指的來自天之城的寧姓貴客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爲何濮陽牧會將這人也帶過來。
讓龍辰想到的是,那中年男子竟是先走到了小亭下,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帶着一種**裸的審視色彩,直直看着他,勾嘴問了一句:“你就是龍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