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六域城內並非漆黑一片,尤其是坐落在正中心的玄宗殿分部大殿,每當入夜便會通明光亮起來,只不過,在高空大量飛行攝取物的瞳目綻放的光芒遮掩之下,從遠方根本難以察覺到這一幕。
此時,就在玄宗殿分部大殿東側一座高高的閣樓之上,一名身穿黃色錦袍的枯瘦老者靜靜的坐在一張蒲團之上,老者白髮隨意的披在身後,但,縱使周圍勁風四襲,其一頭白髮竟也是絲毫不爲所動。
甚至伴隨着老者一呼一吸之間,他從額前拂至腦後的白髮之間,有三縷長髮的顏色也從白色衍變爲金色,由暗變明,在即將綻放出刺眼光芒之時,又驟然恢復如常,甚是詭異。
不多時,一團極難察覺的黑影從塔樓下方飛竄到了老者身後,接着微微一矮,聲音嘶啞的道:“皇,我們蟲域一方已經準備好了,一百名復活的煉陣師已全部控制,只等其他五域籌備完便可控制他們啓動大挪移古陣。”
“恩。”
老者回應了一聲,並緩緩睜開了雙眼,雙目中一道金光如劍芒般爆射每出,直直向前蔓延出近百米方纔消失無蹤!
這時,從六域城內另外一些大殿或者閣樓頂,接二連三的顯現出一道道筆直的光芒,有代表着獸系的紅色,植系的綠色,禽系的青色,水系的藍色,以及自然系的白志“看來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這便過去與他們商量一下,看到底具體何時啓動,你先回去吧。”
老者淡淡道,接着從原地漂浮了起來,整個人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得虛無透明,最後化作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朝着坐落在六域城正中心的玄宗殿分部大殿飛逝而去。
“嗯?”
老者飛至大殿頂端的房脊之上後,微微有所警覺的望向了六域城北面的城牆一方,眯眼注視了一兩秒後,略有所思的飛下了房脊,落到露臺之上。
與此同時,從大殿的各方也跟着掠過一道道色彩各異的光華,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正廳之外,率先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色衣袍的魁梧男人。
紅袍男人身高至少足有兩米,一頭火紅的長髮肆意披散着,膚色略黑,五官生的奇醜無比,尤其鼻頭較大,鼻孔朝天,目光凶神惡煞,晃眼看去就似一頭雄獅般,其足下邁動的每一步,都會引動四周的空氣狠狠震盪一下,最終如一座移動的紅色巨石雕像般行進了大殿正廳內。
“獅炎見過金仙前輩!”
紅袍男人向大廳內黃袍老者微微點了點頭,問聲打了一個招呼,被他稱作金仙的黃袍老者,則點頭回應了一下。
緊跟着,“呼——”的一道勁風襲來,颳得大廳外懸掛的門匾“砰砰!”作響,一名身穿青色衣袍,兩隻耳朵後面,直挺挺的豎立着兩排怪異青紫色頭髮的削瘦老者,雙目冒着青色幽光,就似一塊垂下的青布般,憑空出現在了大廳內。
青袍老者立住身形之後,伸手撈了撈微凸的腦門,裂着一張大嘴向黃袍老者聲音尖銳的笑道:“金仙老哥,何必這麼麻煩呢,這種事情乾脆便由你決定算了,你知道我古鸞一向都不太喜歡去琢磨這些事情。”
黃袍老者淡淡笑道:“既然是六域的事情,自然是該大家一起商量。”
“反正我知道到場就行了,你們去決定吧。”
青袍老者說着尋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衣袖一揮,雙手捧着腦袋,姿勢十分怪異的閉眼養神了起來。
“角玉見過金仙前輩!”
一道鏗鏘有力的清爽聲音從門外傳來,只見一名穿着湛藍色衣袍,一頭柔順的墨黑長髮齊背,藍眉高挑入鬢,雙目狹長而深邃的白淨青年男子行進了大廳。
藍袍青年向黃袍老者點了點頭,尋了個地方坐下後,面露倦色的打了一個哈欠,伸出那雙腕上可見少許藍色發光鱗甲的手,將披散在身後的黑髮輕輕一撥,“窸窣——”的一聲輕響,那一頭黑髮頓時自動結成了一個長長的辮子,而辮子尖端,鐸銳得如槍頭一般。
這時,大廳外又齊同進來了一位白袍微胖老者和一席綠色長裙身姿婀娜的美豔婦人。
白袍老者雙目內瞳孔五顏六色,如雲般翻滾涌動着,其行進的過程中身形也是有些扭曲聚散,就好像未凝聚完全的幻象,而他周圍的氣溫也在發生着非常密集的變化,時而熾熱,時而冰冷,又或是電光噼啪,乃至水霧彌況……”
攜着一陣香風而來的綠裙美豔婦人,則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完全與普通人無異,只是在她那尖尖下巴的白嫩頸項之上,有着一朵外形相當特殊,並緩緩綻放着的鮮紅色花朵圖紋,似刺眼血跡所塗畫,總共九片花瓣,可每一片花瓣的形狀都不一樣,栩栩如生,極爲妖豔。
“魔葵蘭見過金仙前輩。”
綠裙美豔婦人聲音極爲酥軟的含笑向黃袍老者打了招呼後便向前行去,然後輕輕拂了一下裙襬,坐到了水域皇者角玉身旁的椅子上。
“金仙兄,既然六域皇已經齊了,儘快開始商量正事吧。”
白袍微胖老者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飄到了左側一方那正抱着頭養神的禽域皇者古鸞老人旁邊坐了下。
從頭到尾,除了獸域皇者獅炎,水域皇者角玉,植域皇者魔葵蘭以晚輩自居之外,禽域皇者古鸞,然域皇者七元,與蟲域皇者金仙老人都是以兄弟稱呼,這顯然並非是依他們表面的年齡來排輩。
明亮的大廳內,也因六域皇者的到齊而變得安靜了起來。
說起來,倘若不是六域城外那令無數玄者所畏懼的大量七階八階兇物,都是因爲靜靜坐在廳內的這六人才彙集在六域城外,恐怕很難有人會相信,這六人便是屹立在攝取物頂端的皇者。
沒有聲勢鎊礴的電閃雷鳴,也沒有狂風呼嘯,更沒有什麼令人動彈不得的氣勢,就算此時闖進來一個普通人,只要大廳內的六人不起殺心,誰也可以撒腿逃出去飛過了一小會,一直閉目養神的禽皇古鸞老頭睜開了雙眼,斜眼瞟了一眼對面的植皇魔葵蘭,露出赤裸裸的鄙色,似乎對一個女人擁有六域皇者的實力有些不滿。
察覺到禽皇古鸞投來的不善目光,植皇魔葵蘭眼簾微微一垂,勾了勾脣角,報以一個同樣不屑之色。
古鸞老頭翻着白眼冷哼了一聲,然後打破沉默尖聲道:“金仙老哥,我們這在場的六域皇者,也只有你和七元老哥經歷過上次對海內大陸的入侵,也最清楚這海內大陸的事情,還有那個什麼天之城六守的實力,該怎麼辦,就由你們說了算吧。”
獸皇獅炎點了點頭,而那被古鸞老頭有些看不對眼的植皇魔葵蘭嫵媚的笑了笑,嬌聲道:“金仙前輩,倘若不是有你和七元前輩相助,我們三人也不可能列位皇者,此時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該什麼時候啓動大挪移古陣,自然是由你們決定。”
這時,然皇七元有些不耐煩的道:“就明日吧,乘早啓動古陣,免得天之城六守跑來搗亂。”
“何時啓動古陣這一點確實沒有可商討的。”
金仙老人微微眯着眼,目光掃過衆人,有着少許隱憂的問了一句:“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何此次天之城六守會一直沒有動靜?”
“這還不簡單?””
古鸞老頭抱着一雙大赤腳,撥弄着尖銳的腳趾指甲,怪笑道:“天之城六守肯定以爲我們最多能湊足三皇,所以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面,如果那羣傢伙知道我們六域皇都齊了,估計早就調動天之城的人跑來清剿我們了。”
一直板着臉的然皇七元搖晃了一下腦袋,緩緩道:“金仙兄你恐怕多慮了,想想上一次就我們兩個皇者,能調動的六域生靈數量甚至不到現在的三成,也根本不知道這六域城下面還藏着祭血神壇和大挪移古陣,只是純粹的召集六域生靈遷徙海內大陸,單是與列山氏軒轅氏就鬥了幾百年,最後被天之城六守逼的返回了六大域。因此那些傢伙倘若知道六域城的秘密,早就將下面那些東西毀了,哪裡還用得着等我們捲土重來?”
說到這裡,然皇七元冷笑了一下,道:“依我看,天之城那羣傢伙估計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如今煉陣師都絕跡了,我們只要毀掉通往天之城的傳送石臺就可以讓那羣傢伙乾瞪眼,要奪取這海內大陸簡直是輕而易舉,倘若不是發現了這大挪移古陣,想着乾脆將六大陸都奪回來作爲新六域,這海內大陸的玄者早就被我們六域生靈給吞光了。”
“囁 ”
金仙老人微微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最終決定道:“那明日便啓動大挪移古陣。”
“金仙前輩,我有一個問題。 ”
在六域皇者之中,穿着一席藍袍,看上去最年輕的水皇角玉忽然起身,又打了一個哈欠,嘴角勾着一抹溫和的微笑,兩隻狹長的眸子就似彎月般,望向蟲皇金仙老人很隨意的淡淡問道:“此次,我們要奪六大陸作爲新六域確實沒有太多的阻力,可是,不知金仙前輩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我們原本的六大域崩解,今後便再無六域新皇誕生,這恐怕纔是我們除了尋找新的棲息之地外真正需想辦法解決之事,關於此事,金仙前輩是否有解決之道?”
水皇角玉淡淡一席話,使得大廳內再度變得沉默了起來。
在六域城北面的臨近城牆的一間兩重樓建築內,依靠着白狐的幻術,隔了近十里地窺視着玄宗殿分部大殿內情形的龍辰,也在這時忽然睜開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