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畢命之後,整個雲水居也陷入了冷寂之中,龍辰擰着景帝的屍首御風回到了寢宮內,將其丟在偌大的圓牀上,從藏物袋中出了那具適合景帝的傀儡頭環,替換了此時戴在其頭上的假物。
完成這一步驟以後,龍辰迅速回到大廳門口,看了看那兩名被白狐迷幻的年輕侍女,狹長雙眸中掠過一絲猶豫之色,最終還是將手伸向了其中一名侍女的絲綢衣帶上。
因爲兩名侍女之中,有一位乃是玉蘭殿的成員,而識別其身份的關鍵,便是其腰腹上是否有一枚紅色硃砂痣。
猶豫白狐乃需同時控制;兩名侍女使其不能醒來,也不可能先讓某一個先醒某一個後醒,如果後醒的乃是玉蘭殿成員也就罷了,可若非不是,龍辰怕得當場取掉其性命,而對於這些根本無冤無仇的人,他始終還是難以下手。
輕輕吸了一口氣後,龍辰手上的動作也變得飛快了起來,解開身前年輕女侍的衣帶後,輕輕一撥,其潔白的肌膚也頓時曝露於外,龍辰這時也目不斜視的直接望向了需看的地方。
雖然光線有些微暗,但那枚紅色的硃砂痣還是很顯眼的出現在龍辰視線內。
“呼……”
龍辰禁不住鬆了一口氣,偏着頭幫其繫好以後,從藏物袋中取出布條裹上面部,當即向那躲在角落暗處的白狐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時,年輕女侍那雙一片空茫的眼眸也跟着恢復了清明,並在一瞬間便機警的反應過來,那雙疊放在身前本空無一物的纖手中,豁然閃過一道亮光,顯然是藏有鋒銳利器。
“**夢。”
聽得龍辰輕輕吐出的三字,年輕女侍顯然一怔,接着紅脣微翹聲音悅耳的道:“便無準。”
**夢,便無準,這六字便是此番斬首行動之中,若需與玉蘭殿成員接洽時對接的暗號。
此時景帝雖死,傀儡頭環也順利戴在其頭上,可並不代表龍辰就能怕怕屁股走人了,因爲景帝被殺之時完全是裸露之身,寢宮裡面那妃子也僅僅只是短暫暈過去而已,顯然還有一大堆善後的事情要處理,而這些都不是他擅長的,必須用到玉蘭殿的成員。
“你走吧,接下來交給我便是了。”
年輕女侍輕聲道了一句,眸光有些羨慕和好奇的看了看裹着面部的龍辰,不用龍辰解釋,她也知道如今雲水居內是個什麼狀況,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難以不對龍辰生出仰慕之心。
畢竟,龍辰隨裹着面,可看起來並不年長,甚至稱得上年輕,如此年輕竟然便能順利潛入深宮,而且在她一無所察的情況下進入雲水居殺掉景帝,可見其實力之強。
當然,若龍辰在年長一些,或者是一位老者,這位玉蘭殿內、女成員眸中恐怕便不是是仰慕了,而該是敬畏,言語也不會如此隨便。
“嗯。”
龍辰輕點了一下頭,正欲轉身離去之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準備交代些什麼。
只是根本不等龍辰開口,玉蘭殿女成員便已經搶先做出了動作,身法輕盈直接的行到另一位女侍身旁,而其手中藏着的利器,也是毫不猶豫的插入了那名年輕女侍的胸口。
目睹着這一幕的龍辰,直接怔住了,目光復雜的看着那胸口一片殷紅,並軟到在地上的年輕女侍,而口中的話,也有些艱難的硬生生塞進了喉嚨裡。
“上面交代過,倘若你在雲水居內行動,那麼宣妃和她,都是需死的,你下不了手,便由我來下手吧。”
玉蘭殿女成員摸出一條絲絹輕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回頭向龍辰微微笑了笑,然後轉身便行向了內室寢宮。
龍辰既然選擇在雲水居內除掉景帝,那麼,今夜陪伴景帝的宣妃便不得不死。
宣妃的死,對外界終究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個最佳的解釋,無疑便是雲水居女侍刺殺景帝被宣妃擋下,而這個行刺的女侍,最終自然是被憤怒的景帝取下性命。
這樣一來,雲水居寢宮內的狼籍,以及隨後一段時間裡景帝的不上朝,也會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看來諸葛師伯早已算好一切……”
龍辰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後,揮手喚了喚白狐,從敞開的門縫中穿越而出,與白狐趁着夜色撤離了皇宮,並連夜離開了上京城,朝着紫嵐國的方向行去。
大禹國,紫嵐國,大梁國,南羅國,這便是龍辰此番斬首行動的先後順序。
三天後。
紫嵐國京都,嵐城皇殿。
這同樣是一個冷寂的午夜。
安壽宮內,略微有些發福的嵐白奭獨坐在御書房內,一邊翻閱桌案的奏章,一邊執着筆做一些簡單的批閱,漸漸,其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睏乏之意,準備起身離開御書房前往寢宮休息。
這時,嵐白奭不經意看見了桌案邊緣處的另一本奏章,準確一些說,那其實並非奏章,而是皇室的皇子們有正式請求的時候,以奏章的形式遞上來的書信。
“唔,宇儀遞來的,倒差點忘了。”
嵐白奭忽然間想起了這封奏章是誰遞來的,也便又坐回了位置,因爲嵐宇儀乃是他欽點的太子,不僅才智過人,在交際上也有非常高明的手段,也很會籠絡人心,尤其是難得的還是才二十三歲便已步入高階君級,這雖然比不上那些玄者世家的子弟,但在皇室一脈之中,已經是件很難得的事情了,畢竟一位皇子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治理之道,而非完全沉浸在玄者之道上面。
展開奏章之後,嵐白奭先是大概掃了一眼其筆跡,不禁滿意笑了笑,嵐宇儀另一個很受他喜愛的原因,也是能寫得一手好字,而且頗有大家風采。
“娶濮陽家大小姐。”
當看清楚奏章上的具體所言後,嵐白奭微微愣了一下,他雖然對於膝下皇子們追求濮陽千金濮陽清清一事略有所聞,可完全沒想到嵐宇儀居然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娶濮陽清清爲太子妃,因爲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最受他寵愛發皇子,在男女之事上似乎看得很開,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想娶妻的人。
“宇儀這孩子,莫非是在與人鬥氣?”
嵐白奭最終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結果,也許真是知子莫若父,嵐白奭這一次還真的猜對了,嵐宇儀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以奏章的形式提出想娶濮陽清清做太子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被先前進入濮陽植園的遭遇刺激到了。
“不過,這樣也好,宇儀年齡也差不多了,是該立一位太子妃了。”
嵐白奭略加思索以後,當下便在心裡如同了這件事。
若在以前,嵐白奭或許還會猶豫一下,畢竟濮陽家金牌持有人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就算御旨賜婚,濮陽家也能直接駁掉,丟了面子的同時,他還拿濮陽家完全沒辦法。
但如今不一樣,濮陽家已經沒了金牌持有人家族的身份,濮陽植園也岌岌可危,倘若在這時賜婚,濮陽家也很難拒絕,再說據嵐白奭所知,濮陽清清似乎並沒有什麼心上人,自己皇兒嵐宇儀各方面都不差,如何不能成?
“只是,濮陽家雖失了金牌持有人家族的身份,但家中還有兩名高階尊者,若不想些辦法,恐怕難以達成皇兒的心願,嗯……到底用什麼辦法得好……”
嵐白奭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呢喃着自語了一句,目中神色也是變幻不停,顯然已經開始爲這件事動上了腦筋,而且,從其不經意流露的絲絲冷意來看,他所想的辦法,並非什麼見的人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嵐白奭忽然張嘴打了個哈欠,但他並未停止這門心思,而是從桌案上的藏物袋中,取出了一具精美的頭環。
然而,嵐白奭卻沒有注意到,御書房那扇本閉合的門,此時正悄然無聲的敞開了一道縫隙。
“好像程家和那魯家都在打濮陽植園的主意,倘若本王假傳出欲收回濮陽家國公之位,以及其擁有的領地,程家和魯家應該會見機行動,這樣一來,濮陽家迫於壓力……”
嵐白奭一邊將那頭環戴上額上,一邊繼續爲此事而思索自語着,但他話還未說完,御書房內便徒然颳起了一陣勁風。
“呼呼……”風嘯中,桌案上的奏章頓時被卷得七零八落,而坐在後面的嵐白奭面色頓時驟變,受驚之下猛地站起身來,並望向了御書房門口意欲大喊呼人。
但,根本不容嵐白奭開口,在那捲動飛揚的珠簾後方,一抹猩紅光芒飛射而來,直直沒入了其額頭上那具剛剛纔戴上的頭環正中央。
“啪……”
一道輕微的裂碎聲,站起身的嵐白奭瞪大了雙目,張大了嘴,“砰——”的跌坐在了椅子之上,瞳孔急速擴散,最終變得一片暗淡無光。
這時,一個身穿內侍衣裝的人,才從珠簾後方行出。
此人,正是龍辰。
迅速將散落在地上的奏章拾起,並重新堆砌在桌案上以後,龍辰也非常利索的取下了嵐白奭戴着的頭環,換上真正的傀儡頭環。
完成必行步驟的龍辰準備離去之時,也留意到了桌案上展開那封奏章,看了一眼以後,略微怔了怔,旋即露出了一絲冷笑,直接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