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痕看他不說話，臉也陰沉下來，問道：“情況很糟糕。”
他的語氣冰冷而肯定。
邵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心裡滿是無奈，說道：“豈止是糟糕，簡直是糟糕透了。”
“究竟怎麼回事兒？”司空御痕聲音更加冰冷了幾分。
邵華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突然將蓋在木桶上的蓋子拿開了。
司空御痕走進，看向了桶內。渾身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僵硬的不能動彈。
泡在藥桶內的哪兒還是個完整的人，分明就是個渾身沒有一片兒好肉的人棍。
他的雙拳不由的握緊再握緊。
站在一邊兒的邵華甚至都聽到了咯吱咯吱的關節響的聲音。
司空御痕努力的壓抑着心裡的怒氣，平靜的開口說道：“在哪兒找到的？”
雖然那聲音異常的平靜，可邵華卻聽到了他咬呀的聲音。
咯吱咯吱的，很是刺耳、瘮人。
“皇，皇上？是皇上嗎？”這時候，遠海突然開口說話了。
司空御痕立刻收起了全身的怒氣，應道：“是，是朕。”
“皇上，老奴終於等到您回來了？”遠海情緒激動，聲音瞬間哽咽，眼上的紗布也被溼透了。
邵華趕緊勸說道：“遠海公公，你現在不能哭。”
“可是雜家控制不住自己的淚啊！”遠海說道。
司空御痕道：“遠海，你知道朕最討厭什麼，是不是想要朕離開。”
“不，皇上您別走，老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稟報。”遠海激動的身體都在木桶中搖晃。
司空御痕趕緊按住了他的肩頭，說道：“你別動，朕不走。”
遠海這才平靜下來，說道：“皇上，老奴爲皇上將玉璽保住了。老奴生怕被域王找到，將它藏在了一個域王絕對不會想到的地方。”
“它就在御書房的匾額後面，皇上曾經跟老奴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奴從來不曾忘記過。”
司空御痕忍不住鼻子有些酸，他硬是擠出一抹笑，說道：“做的好，朕有賞。”
“真的嗎？老奴就知道會得到皇上的賞賜的。”遠海有些小得意的說道。
司空御痕說道：“說吧，不管你要什麼，朕都賞給你。”
遠海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說道：“那老奴求皇上賜老奴一死。”
“你說什麼？”司空御痕還沒說話，邵華倒是驚訝的嚷了起來。
雖然他也知道，遠海這樣活着很難受，可是活着總比死了好啊！
卻不想司空御痕點頭，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好，朕答應你。”
“你瘋了！”邵華又喊了一聲。
遠海哭的更加厲害了，聲音嘶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說：“老，老奴，謝皇上恩典。皇上，老奴以後不能照顧您了，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司空御痕眼睛有些溼，鼻子也酸的厲害，一張口鼻音很重。
“朕……”他意識到自己失態，停下重咳了兩聲，說道：“朕身邊有很多人照顧，你不用擔心。”
“是啊，老奴怎麼忘記了，皇上身邊從來不缺人照顧。那就好，老奴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司空御痕道：“嗯，你安心的走吧，你的家人朕會替你好好的照顧的。”
“不要。皇上，老奴的家人生活都過的去，不用皇上特意照顧他們。”
“那好，朕不去打擾他們。”司空御痕答應他，只要是遠海的要求，他都答應。
遠海現在很容易疲憊，只是說了一會兒話，就不知不覺的睡下了。
司空御痕將邵華喊出來，對着他說道：“邵華，讓他死的安詳點兒。”
“皇上真的決定要這要處死遠海了嗎？他可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啊！”邵華有些激動的說道。
司空御痕眼睛紅紅的，壓低聲音怒吼道：“朕何嘗想他死，要知道他陪在朕身邊整整三十年了，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朕，關心朕。”
“可是，他那個樣子活的很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
“他若想要那樣活着，朕會答應他的，就算用這世界上最貴重的藥材，朕也要維持着他的生命。”
“可他求朕賜他一死，朕怎麼忍心讓他繼續受苦。”
“好了，給他一個痛快，讓他擺脫那些黑暗的深淵，早歸極樂吧。”
司空御痕說完，整個人瞬間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一樣，顯得那麼萎靡頹廢。
他人剛走到御書房門口，看着熟悉的大殿，還沒來得急回憶一下和遠海往日在一起的情景，突然聽到天牢的急報。
司空雍域在天牢裡自殺了。
司空御痕聽到這個消息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讓通報者離開。
司空雍域自殺，這算是便宜他了。要不然他一定要讓他嚐盡遠海所受的所有痛苦，然後再殺他。
流華宮內，阮氏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她沒有哭，沒有鬧。只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天一夜。就連皇上傳旨，她可以離開皇宮，回去了，她也沒有離開。
第二天，司空御痕下朝後，看到阮氏跪在御書房門前。
司空御痕問道：“你有何事？”
“罪婦懇請皇上開恩，讓罪婦將夫君的屍首帶走埋葬。”
阮氏磕頭求道：“罪婦願出家爲尼，爲夫君恕罪，爲聖麟祈福，讓佛祖保佑聖麟民富安康。”
“準了。”司空御痕丟下兩個字，擡腳走進了御書房。
阮氏愣了一下，激動的磕頭謝恩道：“皇上仁慈，罪婦謝皇上開恩，謝皇上。”
她本以爲要費上很多力氣才能求得皇上同意。甚至都暗自下定決定，要在御書房前跪到皇上同意爲止。
щщщ▪тт kΛn▪c○
卻沒想到，皇上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司空御痕冰冷的聲音從大殿內傳進來。
阮氏再次謝過後，起身走下了那高高的臺階。
司空御痕看着阮氏消失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阮氏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就像是他的一個妹妹一樣。
當年，她一心喜歡司空雍域，想要嫁他爲妃，他登上皇位後就成全了她。
卻沒想到，她的一腔心意，終究放錯了人。
她可曾有過一絲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