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雍域見蕭雪尋不上道,便不再逗她,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就跟蕭雪尋說“藥應該熬好了,我去給你端來,順便讓人準備一些草藥水給你擦身用,你身上有傷,應該保持清潔乾爽纔會好得快。”
之前剛剛帶蕭雪尋回來的時候,她本人昏迷不醒,身上又血肉模糊,司空雍域便找了個女戰俘隨便給她清洗了一下,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但天氣炎熱,活動一下都會出一身汗,蕭雪尋哪怕是躺着多少也會出汗,這種時候,不能洗澡但抹一抹身子也是必要的。
“啊?哦,好。”蕭雪尋的反應是一驚,一愣,一羞。
司空雍域不說,她還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原來已經換過了,他說了她才發現,再一想這個營帳裡除了她,就只有司空雍域一個人,那給她換衣服的……
蕭雪尋已經不敢往下想了,只覺得臉頰滾燙得厲害,頭都擡不起來了。
司空雍域倒是沒有發現蕭雪尋的異樣,因爲他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掀起簾子走了出去,留下蕭雪尋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半天。
後來誤會雖然解開了,但蕭雪尋好幾次面對司空雍域的時候還是會很不好意,畢竟是她把人家想壞了。
如此,蕭雪尋就在司空雍域的營帳內住下了,這一住很快就過去了三天,蕭雪尋身上的傷日漸好轉。
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蕭雪尋發現司空雍域雖然是聖麟此次派來出征的大將軍,但他和軍中那些粗壯無理士兵完全不一樣,他整個人就像是春日的暖陽,特別親切隨和,慢慢的消融了蕭雪尋心中對他的戒備。
到了第五天,蕭雪尋身上的傷基本都結痂癒合,不過嚴重的地方還是會有些滲血的現象,照此情形,再過個七八天應該就能痊癒了。
想着,蕭雪尋的心情就越來越放鬆,一早起來洗漱,她不自覺地哼起了小調。
司空雍域正好端了早點從外邊進來,聽見她從簾子裡邊傳出來的愉悅聲音,嘴角也揚了起來“小丫頭,一早起來就變身小雀兒哼着歌兒,有什麼開心的事說出來我也樂一樂?”
蕭雪尋聽見司空雍域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半天她的聲音才傳了出來,“沒呢,我就是喉嚨癢癢的有點難受,哼兩聲當撓癢癢而已。”
司空雍域聽得好笑不已,“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喉嚨還癢嗎?”
“不癢了,不癢了。”蕭雪尋呵呵笑了兩聲,心裡窘得要死。日子太好過,她竟然一時間就忘了這不是她自己單獨的房間。
“那真是太遺憾了。”司空雍域假裝輕輕一聲嘆息,接着才喊蕭雪尋出來吃早飯。
蕭雪尋這才從簾子後邊探出頭,然後落落大方地走了出來,瞧見桌子上又是隻有她一個人分量的精細早飯,蕭雪尋的感激頓時油然而生。
雖然司空雍域一直都沒點破,但蕭雪尋冰雪聰明,她知道司空雍域不和她一起吃,其實就是因爲她的飯食一直是軍中最精細的。
而蕭雪尋之所以一直都默默地接受着司空雍域的這份特殊優待,是因爲她想自己的傷能夠快點兒好,如今她的傷好了大半,她覺得這份特殊的優待可以停止了。
“那個,將軍,我有話想跟你說,”蕭雪尋坐了下來,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說道“我身上的傷現在已經好多了,從明天開始,我可以跟你吃一樣的東西。”
“爲什麼這麼說?”司空雍域假裝不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爲什麼,”蕭雪尋笑了笑,“就是以後想跟將軍一塊用餐,兩個人一起吃,飯菜都比較香。”
司空雍域挺意外的,沒想到蕭雪尋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他什麼都沒說過,但她卻什麼都知道。
“將軍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蕭雪尋三言兩語就想把這事給定了。
司空雍域卻擔心她會吃不習慣,故意說“你確定真要跟我一塊吃?你別以爲我是將軍,跟着我飯食就會特別好啊。”
“我知道,只要有口吃的,再難吃我也不介意,我願意和將軍一起同甘共苦。”蕭雪尋的態度異常堅定。
一句同甘共苦,讓司空雍域覺得無奈的同時,心裡涌出幾分別樣的情緒,他看着蕭雪尋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了。
蕭雪尋很高興,但她不知道揹着她,司空雍域卻是這麼吩咐伙房的,“從明日起,小竈繼續,但要準備多一個人的分量,無需做得像之前那樣精細,比之前稍微粗糙一些就可以了。”
對此,蕭雪尋自然是一無所知,等第二天真正和司空雍域同吃一桌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估算錯了,心想原來軍中的伙食並沒有多差嘛。
看來,聖麟的確是國富兵強,難怪威名在外,想當初聖麟不過是祁國可以任意欺凌的小國,轉眼間卻位置對換,聖麟成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強國,而祁國的國土卻一再被踐踏,多少黎民百姓成了聖麟的階下囚。
歸根到底還是兩國的國主能力差別太大,祁國國主昏庸無道,而聖麟的國主深思熟慮,能力過人,所以聖麟才能在短短的幾年間迅速崛起。
蕭雪尋由一頓飯食引發的思索跑得有些遠了,吃得就有些心不在焉,嘴角沾了飯粒和菜屑都不自知,樣子看起來滑稽得很。
司空雍域有些看不下去了,修長的手指戳了戳蕭雪尋的腦袋,說“小丫頭,在想些什麼?吃飯不好好吃,盡走神。”
“啊?你說什麼?”蕭雪尋回過神,神情還有些楞楞的,表示沒聽見司空雍域剛剛說了什麼。
“當然是說你吃飯不好好吃,飯菜都吃到嘴角來了。”司空雍域又好笑又無奈,很自然的伸出一隻手揩去她粘在嘴角的飯粒和菜屑。
司空雍域是習武之人,手指指尖有一層薄繭,碰到蕭雪尋細嫩的嘴角,帶起輕微的刺感,很陌生又很特別,蕭雪尋一愣,心兒忽然就漏跳了兩拍。
而司空雍域,原本只是很自然很隨意的一個舉動,但蕭雪尋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樣子卻吸引住他了,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的那張臉,經常就是這樣的表情,愣愣的,既可愛又惹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