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尋也不想在此見到青衣,道:“本宮過來看看離姑娘。”頓了頓道:“皇上來過了?”
“皇上忙着天下盛宴的事情,”青衣道:“之前來過了,眼下並不在。”
蕭雪尋略感失望,只點一點頭,青衣便緊隨她往屋殿中走去。
早有宮女進去稟報皇后駕到,離媛媛已然施施然地走出來迎接,只略一行禮,道:“見過。”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綠色平羅衣裙,那玉帶束腰,細腰不堪一握,更顯玲瓏身材。綰了個單環高髻,用一隻翡翠鏤空雕花簪固定高髻,配一雙玲瓏山茶花珠釵。一雙眼睛微微擡起,正滴溜溜地看着蕭雪尋。
蕭雪尋瞳孔忽然一縮。
“免禮吧。”她很快恢復常態,談笑自若:“今兒也是無事,本宮親手做了些點心,拿來給你嚐嚐。”
離媛媛已經請皇后坐上中位,自己又俯身一禮:“多謝擡愛。”忙親手接過青衣手中的食盒,又道:“若是不介意,我想現在品嚐。”
蕭雪尋淡淡一笑,道:“拿來就是給你嘗得,你且吃吧。”當下便見離媛媛打開食盒,一股香甜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她不免笑道:“看着就覺得好吃,要嘗下嗎?”
“不了,”蕭雪尋笑道:“本宮自己的手藝,早就嘗過多次了。”見離媛媛點頭,她似若無意說道:“你頭上這一雙玲瓏山茶花珠釵倒是極好看,很符合你今日的打扮。”
離媛媛下意識擡手去摸那珠釵,只微微一笑,道:“是昨兒皇上賞的,媛媛也覺得甚是好看,今兒便就戴上了。”
蕭雪尋面上雖無意,但心中到底一酸,只不過面上不動聲色,笑道:“既然是皇上賞的,那就好好珍惜吧。”
“說的是,”離媛媛小口咬了塊糕點,似乎是好吃到了滿足,只眯着眼,道:“我記得皇上也素來愛吃這個,不知的手藝,皇上有無嘗過?”她笑起來,眼睛一彎,直如月牙般好看。
蕭雪尋不由一怔,只是她雖然問的無意,聽在她心裡卻變了一個滋味。
“皇上自然是嘗過的。”
離媛媛抿嘴一笑,又擡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說:“真是有幸,竟能嚐到親手做的東西。”頓了頓又說:“早上皇上過來得時候,還囑咐讓我跟好好相處呢。”
好好相處麼……?
蕭雪尋心中嘆了一聲,只勉強笑道:“哪裡的話,理應是我與你好好相處纔是,司空御痕……倒是有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分明是有着醋意的。只是這離媛媛性格單純,根本不是後宮裡那些女人可以相比的,是她自己鑽了牛角尖,顯得小肚雞腸了。
離媛媛吃了幾塊點心,忽然道:“我記得小時候的時候,皇上曾有一次吃過我做的蒸糕,那糕點取自晨露之水,最是甘甜無比,其後又用瓦罐蒸了幾個時辰,開蓋之時,那清香,滿院子都能聞見。最後配上一盞清茶,才最完美。”她
笑了一笑:“皇上那時候最喜歡吃蒸糕。不過現在想起來,倒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蕭尋學眼睛一閃,勉強笑道:“這些事兒本宮倒是從未聽說過。”她手中絞着帕子,只垂下頭去瞧。
“不過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離媛媛一笑:“現在皇上有了,想必也是極幸福的,只是媛媛到從未聽你們提及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倒不如讓給媛媛講講,你與皇上的事情。”
可是這一句話卻直接將蕭雪尋問的怔楞住了。
她與皇上之間的事情?
好像平日裡沒有這樣愜意的享受過,離媛媛嘴裡的生活大約是這輩子都不會發生的了。
她跟皇帝之間,大約還是同甘共苦的多一些,至於這種風花雪月,大抵是從未發生過的。思及此,她不由尷尬笑道:“本宮倒是忘了。近來後宮中事宜諸多,腦袋難免不好使了些。”
說完此話自己也覺得心酸起來,只偏開了頭。
離媛媛眨了眨眼睛,有宮女端着銅盆進來伺候她淨手,她就着水洗過手,正拿帕子細細擦着。卻像是忽記起一事來一樣,笑道:“我記得皇上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回上街買東西,可不料挑選好了之後,一摸錢袋,才發覺自己的錢袋被人偷了。”
說到此竟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又道:“這件事情被我們嘲笑了好久,當時的皇上,可是尷尬極了。”
不止是皇上,蕭雪尋眼下也尷尬極了。她微微偏開頭,只不願多想。她現在的身份不容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對於離媛媛這樣純真的人,她真的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更何況身爲六宮之主,與鄰國女眷打好關係,纔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蕭雪尋抿一抿嘴,垂着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離媛媛似乎沒發覺她的尷尬,只愜意悠然的吃着茶。
正在此刻,忽見小宮女快步進來稟報:“,正殿中有人要見您,眼下已在等候。”
蕭雪尋下意識鬆了一口氣,擡了擡下巴,對離媛媛笑道:“本宮便先去了,你昨晚受了驚嚇,好生歇息吧。”青衣上前來攙扶她起身,離媛媛站她身後,行禮如儀:“恭送。”
待到蕭雪尋離開之後,離媛媛眼瞧那桌上的糕點,竟也沒了興致繼續吃,忽想起方纔稟報之話,心念一動,對宮女道:“我的儀態如何?”
“自然是好的。”小宮女答。
離媛媛兀自不信,又走去屋內照了一番鏡子,見卻是無異,這才吩咐下去:“我也過去瞧瞧吧,反正在這也是無事。”
不想小宮女略一躊躇:“方纔讓姑娘好生休息……”她怕如果離媛媛去了,便是忤逆蕭雪尋的意思。
“休息也要有個度,”離媛媛眼神一閃,道:“走,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