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那小山崗上,突然間,羯鼓咚咚,牛角嗚嗚,猛吹猛打起來!
也就在此時,小山崗上的上空,突然間,出現了一幅奇景!
原來吹打乍起,那三個綠衣少女,和一個苗童左挽花籃,右手朝籃中抓起一把東西,朝空中遙遙撒開。
這迎空一撒,隨手撒出一把如煙似霧,細如灰沙般似的東西。
四人撒出來的煙霧,顏色各異,有的色如胭脂,有的色作金黃,有的色呈紫黑,有的色帶青綠!
一到上空,立即四散開來,各自形成了一朵彩色雲霓,漸漸擴張,看去落英繽紛,蔚爲奇觀!
最奇的是這四朵彩雲裡面,隱藏着細如沙粒的東西,居然見風暴長,恍如萬頭鑽動,爭先恐後的朝山腰涌來。
他們因三個綠衣少女和一個苗童不停的朝籃中抓起,朝空中撒來,因此這四朵彩雲,也在不停的暴長,源源不絕。
彩雲來勢不快,但不過轉眼工夫,已把整個小山崗的上空佈滿,此刻再也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但聽彩雲之下,羯鼓牛角,咚咚嗚嗚之聲,愈敲愈響,愈吹愈急!
銀髮魔女冷冷哼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真是從未見過的奇景,楊繼功、謝少安、絕情仙子、冰兒四人在都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山下。
但見這四片彩雲,雖然結成了一片雲霧,但依然色彩分明,絕不混淆,各自緩緩的朝北涌來。
四人方纔曾聽銀髮魔女說過,她一人之力,只怕無法顧到自己四人,要大家用隨身兵刃,護住全身,不可疏忽。
此時眼看那一片彩色雲霧,越升越高,朝山腰涌來,銀髮魔女雖是仍然端坐在神案之上,絲毫不見動靜!
但四人心中,卻同樣起了警覺,但聽鏘鏘兩聲,從楊繼功、謝少安兩人身邊,撤出一金一銀兩道劍光。
絕情仙子也把玉簫摘下,握在手裡,只有冰兒不使兵刃,依然空着雙手。
銀髮魔女雙自雖盲,但她耳朵卻是十分靈敏,偏過頭來,讚道:“好劍!”
原來謝少安使的是寒螭劍,楊繼功撤出來的卻是金鳳鉤。
金鳳鉤本在姜兆祥的身上,姜兆祥因自己武功太差,怕無法保得住它,才把此鉤交由大師兄保管。
這兩支劍才一出鞘,登時有一股森寒劍氣,逼人而來,像銀髮魔女這等高手,自然立時就察覺了。
她口中剛說出“好劍”二宇,忽然又冷冷的道:“這時拔什麼劍?她們放出來的只是桃花、蛤蟆、青蛇、蜈蚣四種毒蠱,就憑這些東西,不到咱們這裡,就會消滅,你們還不快把劍收起來?”
謝少安心中暗忖道:“你不說,我們如何知道?”
但還是和楊繼功一起把劍收起。
這一陣工夫,那四朵彩色煙雲,逐向北伸展,宛如數十丈長的一道彩虹,此時已經涌到北首的山麓。
就在此時,突聽一片“嗤”“嗤”之聲,連續不斷的響起!
原來那結成一片的四朵彩雲,涌到北首山麓之際和林梢才一接觸,樹林間就飛濺起無數火星!
小山崗上,是一片光禿禿的上山,只有到了北首山麓,纔有樹林,這也許是銀髮魔女替她們選好了的地方。
因爲除了小山崗,四面都有樹林,自然也都有埋伏。
這下大家看的最清楚不過,那四朵彩雲似是極怕火星,凡是經火星飛濺之處,就有不少細小的東西,紛紛墮落,不知去向。
這四朵由惡蠱結成的彩色煙雲,本身不會飛行,它們之能騰空而起,全憑着大家結成一團,才能飛起。當然,它們後面不斷的有惡蠱向上涌起,也是原因之一。
只要接進樹林,就用不着再飛,可以從林梢上,像流水般朝上涌來。
但哪知道這片樹林上,早經銀髮魔女佈下了魔教中最厲害的魔火毒焰,連西崆峒掌門人七煞劍神莊夢道那樣高手,尚且吃了大虧。何況這些惡蠱,縱然厲害,也不過是蠱豸罷了!
天下最厲害的蠱毒,沒有不怕火的。
四股彩雲中的毒物,雖然遇上了飛濺的火星,紛紛墮落,但秦映紅似是早已防到有此一着。因此她帶來的這些惡蠱,數量極多,而且見風即長,不斷的分化開來!
因此這四朵彩雲涌到林梢之際,雖然下面的惡蠱,因接觸到火星而紛紛下墮,但後來的惡蠱,卻越來越多,前仆後繼,萬頭鑽動,從前面惡蠱的身上,爬了過來。
這情形當真風起雲涌,從山麓到小廟前面,一里半長的一片樹林,至少已被那一團滾滾不絕,飛卷而來的彩色煙雲,從爆射的火花之上,越過一里光景。
邊情形看的楊繼功、謝少安等四人,不覺暗暗驚心,但銀髮魔女兀坐如故,毫無所覺!
冰兒心中暗道:“她眼睛瞎了,自然看不見。”不覺低聲叫道:“老婆婆,那四股彩煙,離咱們已經不到半里光景了。”
銀髮魔女哼了一聲,才道:“小姑娘,你以爲我看不見?是不是,老身耳朵沒聾,你看下去就知道。”
四股惡蠱像潮水一般,來勢洶誦,這半里來路,若從樹梢上涌過來,可說就在眼前。
大家都不知銀髮魔女還有什麼佈置?只是方纔聽青衣婆子的聲音,似乎就在山前林中。
此外還有一個青衣少女,也一直不曾見過。
山下羯鼓、牛角吹打之聲,漸漸低弱下來。現在已經聽不見了。
四股惡蠱所化的彩色煙雲,到了相距半里來遠,後繼之勢,果然也由盛而衰,由衰而竭。
樹梢上的火花,既能剋制惡蠱,方纔只是這些毒蠱爲數衆多,隨消隨長,前仆後繼而來。
此時後面來勢漸竭,轉跟之間,
就由濃而淡,隨着火花,一齊消失不見。
彩色煙雲,既已消失,小山崗上的景物,又呈現眼底。
這一陣工夫,那十六個苗童、四個推車大漢、三個綠衣少女,全已不見,只剩下地上遺留的十幾堆衣物。
不用說,這些人全中了“化骨銷形散”。
如今小山崗上,只有孤零零一輛七寶香車,秦映紅這一行人,可說全軍盡覆,這情形,着實夠慘!
四人心中禁不住暗暗忖道:“不知七寶香車中的秦映紅,死了沒有?”
只聽端坐在神案上的銀髮魔女喋喋尖笑道:“姓秦的賤人,你沒死吧?”
七寶香車中響起秦映紅的笑聲,說道:“我很好。”
她手下全死光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銀髮魔女道:“你躲在車中,怎麼不給我滾出來?”
秦映紅道:“老魔婆,你呢?你一直躲在庵裡,也不敢出來?”
銀髮魔女切齒道:“賤人,老身要活捉了你,活生生的剝下你狐狸皮來,你已在老身手裡,今晚看你還能活着下山?”
秦映紅妖嬈的道:“那就要看你的本領了。”
她坐在車中,果然沒敢出來。
銀髮魔女冷冷一哼道:“你以爲躲在車中,老身就奈何你不得了?”
秦映紅嬌笑道:“老魔婆,不信你只管試試!”
銀髮魔女一頭披肩銀髮,忽然拂拂自動,口中又是一聲沉嘿,倏地從神案上站了起來!
雙袖一抖,但見從她袖中,連珠般飛射出十幾顆綠陰陰的彈丸,疾如流星,朝小山崗上投去。
這十幾顆彈丸,看去有如鬼火—般,去勢奇快。
楊繼功、謝少安兩人,看的暗暗驚異,江湖上一般暗器,最多也不過射到三數丈遠。她縱然居高臨下,從小庵大殿到小山崗上,少說也有一里多路之遙,如何打得到她?
就在她們心中驚疑之際,已經聽到山下接連響起“波”“波”之聲!
但見從銀髮魔女袖中飛出的鬼火,在流星追月般的激射之中,第二顆越過第一顆,經第一顆撞上,第四顆越過第五顆,經第三顆撞上。後面一顆接一顆的在空中互撞,就像接力一般,何況又是傾斜的射落,去勢更見神速!
只不過轉瞬之間,就已掠過林梢,像冰雹般在七寶香車四周射落!
十幾團火餡,圍着七寶香車,不用說,這輛掛燈結綵的香車,不用盞茶工夫,就可立成灰燼!
但奇怪的,坐在七寶車廂中的秦映紅,好像寧可燒死,也不肯逃出車來,其實以她的武功,既知銀髮魔女精擅魔火暗器,早該逃出車來。至少她是在小山崗上,要逃的話,比七煞劍神少了一半路程。
七煞劍神莊夢道不是衝出去了麼?
大家正在思忖之際,又發現了一件事!
原來那十幾團碧綠火焰,遇物即燃,連山石都燒的“劈裂”有聲,而且火勢業已合圍!
但只是圍着七寶香車燃燒,而且只限於香車兩丈之外,怎麼也燒不到兩丈之內去。
因此,掛燈結綵的七寶香車上,雖是易燃之物,卻連一根彩絲也沒燒着。
香車中,這時響起秦映扛的格格嬌笑:“我道你老魔婆的‘魔焰追月彈’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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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魔女一張嬌如桃花的臉孔,變得好不獰厲,冷笑道:“聞於天連避火犀都給了你!”
秦映紅格的笑道:“這有什麼稀奇?我們是夫妻咯!他的,我的,還不都是一樣?”
銀髮魔女尖尖十指,向空作勢,恨不得一下就把她抓死,口中尖厲的道:“你非死不可!”
秦映紅在七寶香車之中,輕嗯一聲道:“是麼?我本來倒還有些相信,今晚會着了你老魔婆的道,但如今看來,只怕你還奈何不了我……”
銀髮魔女氣得咬牙切齒,格格作響,只是獰厲的冷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圍着七寶香車燃燒的一團碧綠的火焰,經過一陣工夫,火勢已經漸漸見弱,方纔綠陰陰的火苗,現在也變成了暗黃色!
其實,這魔火也着實夠厲害的了,秦映紅要是沒有避火之寶,就算沒被火燒着,烤也烤焦了。
火焰越來越低,倏然而熄。
秦映紅格格一笑道:“老魔婆,你還有什麼法寶,怎不一起施出來呢?咱們今晚遇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還客氣什麼?”
銀髮魔女厲聲道:“賤人,你少逞利口,老身要是讓你活着下山,就誓不爲人。”
秦映紅格格笑道:“我就是要死,也非把你山上人、畜、草木,齧個精光,寸草不留。”
兩人光是口中說着,誰也沒有動手。
看情形,她們都把最厲害的殺手,留着沒使,那也是說兩人心裡有數,對方不易對付,誰也不肯搶先出手。
銀髮魔女嘿然笑道:“你縱然練慮金蠶蠱,又能如何?告訴你,只要你敢妄動本山一草一木,立時教你化骨揚灰,神形俱滅。”
秦映紅道:“可惜我不信邪。”
銀髮魔女道:“那你就放金蠶蠱出來瞧瞧!”
這口氣自然是含着激將之意。
秦映紅道:“我自然要放。”
話聲出口,只見一雙粉嫩纖細的手,緩緩撩起珠簾,探出—個蛾眉皓齒,風情萬千的嬌靨,眼波如流,朝山林間盈盈一瞥,嬌笑道:“你縱然在樹林間暗藏埋伏,要想消滅我金蠶蠱,那是作夢。”
說到這裡,上身微俯,雙手揚處,但見從她手上,撒出一蓬金芒!
這一蓬金芒,細如金線,足有千百縷之多!
初現時,才如金線,見風暴長,一條條俱化作拇指粗細,閃着燦爛金光,滿空飛散,像飛蝗般朝北射而來。
銀髮魔女雙目雖盲,但卻如親眼看到一般,沉聲說道:“妖婦金蠶蠱已經出手,你們也得早作準備,以防萬一,她這次放出來的金蠶蠱,俱是成形之物,和放在你們身上的蠱,大不相同。萬一老身疏於防範,被它們乘隙而入,你們必須用劍護在全身,不可有一絲縫隙,讓毒蠱鑽入,只要被它們咬中一口,就無藥可救。”
楊繼功道:“在下自當謹記。”
就是這幾句話的工夫,只聽山下傳來一片沙沙異響,這聲音有如利器鋸木,又似千山落葉,聽來,甚是驚心動魄!
冰兒依着謝少安身邊,悄聲問道:“謝大哥,這是什麼聲音?”
謝少安道:“不知道,好像……”
銀髮魔女接口道:“這是金蠶在啃樹木的聲音。”
冰兒吐吐舌頭,說道:“這聲音聽得會使人頭皮發炸。”
大家凝目看去,但見金蠶蠱千百縷金光,朝山上漫天潮涌而來!
林梢間本來佈置着魔火毒焰,方纔就曾把上千上萬的惡蠱燒死,但這回對金蠶蠱,竟然毫無作用!
當然,魔火毒焰還是會爆起火花,只是火花燒不死金蠶蠱,而金蠶蠱所到之處,立將樹上枝葉齧個精光。
枝葉都不存了,哪裡還會有魔火毒焰存在?
絕情仙子看的失色道:“這東西竟有這般厲害。”
銀髮魔女冷笑道:“金蠶蠱縱然厲害,只怕也未必能飛到咱們這裡。”
就在此時,突聽半山腰上,響起兩聲清叱,只見樹梢上出現了兩個黑布矇頭,一身黑衣的少女。俏生生站在樹梢上,隨着一聲清叱,插手間,各自撒出一蓬灰黃色的煙霧!
這兩蓬黃煙,倒是十分厲害,最前面涌到的金蠶蠱,一遇黃煙,立即紛紛跌墜下去,消失不見。
兩個黑衣少女毫不怠慢,接連左手交揚,又是兩蓬黃煙,凌空灑出。
金蠶蠱涌來的數量,雖不如先前四種惡蠱的多,但它有一種和先前四種惡蠱不同之處。
就是先前四種惡蠱,像風起雲涌,憑藉着後面洶涌而上,飛渡林梢,金蠶蠱卻似飛蝗般成羣飛來,前面的遇上黃煙,吃了大虧,紛紛消滅。
後面的一大羣,就像蜂窩被砸了一般,立時四下散開,漫天亂飛,發出嘶嘶異嘯,有許多已經飛過兩人頭頂。
兩個黑衣少女雙手輪番撒出黃煙,但黃煙撒散開來不過一二丈左右,對四散開來的金蠶蠱,殺傷威力已大大減低,尤其金蠶蠱發出的異嘯,具有互相呼應作用,只要有幾條朝上飛起,其餘的也紛紛朝上飛起。
端坐神案上的銀髮魔女,耳朵似是十分靈敏,一聽金蠶蠱嘯聲有異,不覺臉色大變,沉聲喝道:“徒兒快些退回來。”
她總歸是雙目失明,憑藉的只是聽覺,這話是聽到了金蠶蠱四散飛開時的異嘯才發的,自然已經遲了一步。
一大羣金蠶蠱,已經從兩個黑衣少女的頭頂越過,還有一些零星的金蠶蠱,卻從兩人左右迂迴抄過。
要知金蠶蠱是苗疆各種毒蠱中,最厲害、最惡毒的蠱了。
飼養毒蠱的人,經常可以把蠱放出去,就好像放牛放羊一樣,惟有金蠶蠱不能放出去。
因爲它生性兇殘惡毒,遇上什麼,就齧什麼,蔬果、草木、人畜,無所不齧,金蠶蠱到過的地方,都給你齧個精光。
因此,飼養金蠶蠱的人,過幾天,就得用自己手指上的血,滴上幾滴,謂之“祭蠱”。
據說餵了自己的血,就能和主人心靈相通。
兩個黑衣少女雙手連香揮動,做出一把又一把的黃煙,但因金蠶蠱四散飛開,殺死的已經不多。
此時聽到師父的喝聲,正待撤退!
哪知金蠶蠱生性兇殘,見到生人,豈肯放過?何況當前這兩個生人,又是殺死它們許多同伴的仇人。一大羣越過兩人頭頂,和許多從兩人左右迂迴飛開的惡蠱,不約而同朝兩人身後襲來。
兩個黑衣少女既是銀髮魔女的門下,本命等在半山腰上,迎戰金蠶蠱,自然對金蠶蠱的特性,已有相當認識,而且也早有防備。這一發現金蠶蠱朝身後襲來,兩人立即倏地轉過身去,身形才動。兩把黃煙,已經迎着撒出。
首當其衝的惡蠱,自然立被殲滅。但金蠶蠱早已四散飛開,攻擊的方向,自然不止身後一面,你撒出的黃煙,前面的犧牲,後面的立即散開。在你轉身之際,本來你前面飛散的,此時趁機朝你身後俯衝。
一個人總究只有兩隻手,但金蠶蠱數以千百計,這一羣起而攻,登時四面八方,金星亂飛!任你黃煙何等的厲害,它們好像悍不畏死,隨消隨長,隨聚隨散,上下飛撲,前仆後繼。
兩個黑衣少女一身黑衣,連頭包在一起。只有兩個眼孔,無法遮掩,連一雙玉手,都戴了鹿皮手套,要無懈可擊,無隙可乘。
但這些金蠶蠱,使人討厭也就在此,他們只是在你眼前飛來飛去,划起一道道的金線,有的索性落到你頭上,定着不走。
儘管兩人揮手擻出一大把,一大把的黃煙,殺死了不少惡蠱,但落到她們頭上、肩上、身上的金蠶蠱,卻愈來愈多,到處爬行。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站在殿上的四人,但見山腰上金星亂閃,和兩女撒出一蓬蓬的黃煙。
黃煙撒過,金星隨着殞滅,還只當是兩女佔了優勢。
謝少安目力較強,已然看到兩女身上正有許多金蠶蠱爬動,心頭不覺一驚,一時來不及告訴銀髮魔女,立即運功把話聲往下傳去:“兩位姑娘身上,已經落下許多金蠶蠱,快把它們撲滅纔好。”
兩個黑衣少女就因金蠶蠱殺之不盡,揮之不去,忽遠忽近,忽聚忽散,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兩人飛撲攻擊。
已經忙的應接不暇,連師父命她們儘快撤退,都已退不下來了,此時驟聽從山上傳下來謝少安的警告,兩人心頭一驚,趕忙低頭看去!果見自己身上,一條條金光燦然,全身透明的金蠶蠱,正在蠕蠕爬動,頭上、臉上,不知還有多少?一時但覺頭皮發炸,趕忙抓起一把藥粉,朝身上就撒。
當時如果兩女稍微鎮定,兩人立即對面站定,這一把藥粉,你給我撒,我給你撒,也許可保無事。
怎奈兩人總究經驗不足,一旦發現自己身上金蠶羣集,就心頭慌張,計不及此,尤其自己的身上撒藥,總究看不到的地方很多。
就在她們手忙腳亂之際,但聽其中一個口中發出一聲驚叫,敢情是金蠶蠱找到了空隙,從她眼孔中鑽了進去。
這東西奇毒無比,齧人立斃,那少女驚呼出口,人也跟着往下倒去。
另一個黑衣少女聽到同伴的驚叫,心膽俱寒,雙手只是往身上亂拍亂揮,金蠶蠱乘機羣集,愈拍愈多。遠遠望去,一個人幾乎成了金人,接着也漸漸倒了下去。
楊繼功、謝少女等人,看的凜然變色,暗暗嘆息一聲,各自嚴神戒備。
銀髮魔女一頭銀髮不住的飄揚,臉情悽然,切齒道:“可憐的銀姝、鐵姝,爲師一着失算,你們兩人卻成了惡蠱的祭品,落得個屍骨無存……”說到這裡,倏地站起,恨恨的道:
“等老身收拾了這些毒物,再和你算賬。”
這時兩個黑衣少女中蠱倒地,山腰下沒人阻擋,金蠶蠱就像千百縷金線,快若流星,朝小廟中飛撲而來!
楊堪功、謝少安、絕情仙子三人早已掣出兵刃,目光盯注,嚴陣以待,冰兒不使兵刃,也雙掌凝聚功力,顯得十分緊張。
那銀髮魔女不知何時,已從神案上飛到了殿前,仰首向天,站在階上,不言不動,站在那裡。
不,她雙手擎天,從她手中飛起一蓬彩絲,朝上撒去。
那蓬彩絲,五色繽紛,一下就飛散了開來,變成薄如蟬翼,似煙似霧的一片輕紗。
轉眼之間、就把大殿前面的小天井上空,像張網一般,罩了起來,她雙手之中,依然執着兩縷極細的彩絲。
殿中四人已經看到她幾次使出彩絲,只是識不透這是什麼東西?但只要看江湖上極負盛名的西崆峒掌門人七煞劍神莊夢道都對它十分忌憚,自是極厲害的東西無疑。
多少年來,江湖上提起魔教,就使人有一種神秘莫測之感,他們使出來的東西,自然也神秘莫測的了。
銀髮魔女撒出彩絲,口中低喝一聲:“你們下來吧,聽爲師口令出手。”
楊、謝等人,心中暗道:“原來她在屋面上埋伏了人。”
心念方動,但見從大殿檐角上,恍無聲息的飄落四道人影。
這四人和先前兩個黑衣少女一樣裝束,黑布矇頭,一身黑衣,雙手戴一雙鹿皮手套,胸前掛着一隻鹿皮袋,只要看她們飛落時身材苗條,一望而知都是妙齡少女!
只見她們身法極快,翩然飛閃,像四隻黑蝴蝶一般,已在小天井四角,各按方位站定。
這原是瞬息間之事,大家仰首望去,小天井上空雖然布了一層似煙霧的五彩輕紗,但看去還是十分清晰!
這時先後飛到的金蠶蠱,已經不少,像金星一般,閃閃發光,嘶嘶細嘯。但那些毒蠱,也識得這張輕紗般彩絲厲害,遠遠離開彩絲,足有三數丈高,盤空流動,只是不敢飛撲下來。
這一來,天空中的金蠶蠱越來越多,密密層層,宛如在小天井上,加了一層金光燦然的天花板。
銀髮魔女雙手擎天,手上兩支彩絲,撐得筆直,但卻一動不動。
誰都看得出來,她正在功運雙臂,貫注在兩支彩絲上,支撐着那張輕紗般罩在小天井上的彩網。
四個黑衣少女分站四角,每人的右手,都伸入掛在胸前的革囊之中,神情顯得十分緊張。
奇怪的是金蠶蠱從山下飛來,密集在小天井上空,但兩扇敞開的山門,卻連一個都沒飛進來。
這樣僵持了約摸盞茶工夫,山下的金蠶蠱幾乎全都集中在小天井上了。
金蠶蠱穿梭般飛來飛去,發出嘶嘶之聲,如風吹松針尖銳刺耳。
銀髮魔女突然一聲冷嘿,雙手用力朝上一抖。
那張輕紗的彩網,早已佈滿了她內家真力,這一抖之勢,當真快速如電,陡地朝上翻起,向密集一處的金蠶蠱,一網打去。緊接着雙手一拉,網口倏合,疾沉而下,把兜住的金蠶蠱朝小天井拉下。
四個黑放少女不待吩咐,右手揚處,撒出一把黃色粉末,像一蓬煙霧般,朝中間打去。
四蓬黃煙出手,小天井中立時迷迷濛濛,被黃煙所瀰漫。
銀髮魔女和她們配合的很好,黃煙布開之際,她執着的兩支彩絲,再輕輕一抖,彩網朝下一覆,就把毒蠱全數傾倒在地上。
數以千計的金蠶蠱,受到了魔女內力一震,紛紛跌墮下來,正好遇上灑落的黃煙。說也奇怪,這黃色粉末,真是“金蠶蠱”的“化形散”。
每一條金蠶蠱是足拇指精細,三寸來長,尤其每一節身子下面,有一對尖利如鉤的金爪,和頭下一對鉗子似的金牙,看去十分怕人。但它們金色而透明的身子,一沾上黃色粉末,立即化去,消失不見,數以千計的金蠶蠱,不過轉眼之間,都已被黃煙消滅。
銀髮魔女雙手再抖,彩網再次往上打去,兜下第二網金蠶蠱,四個黑衣少女也緊接着撒出了第二把黃煙。
這兩網,差不多就消滅了密集天空三分之二的毒蠱。
剩下的三分之一,敢情發覺不對,不待銀髮魔女再打第三網,便已紛紛飛散開去,到處亂飛。
銀髮魔女大喝一聲:“蠱羣已散,大家小心!”
喝聲出口,人已直拔而起,雙手一張一揮,飛出一片彩煙,像漁人撒網一般,朝空中橫掃過去。
銀髮魔女果然名不虛傳,她身在半空,居然像旋風一般,隨着橫掃而出的彩網,一個飛旋,疾沉而下,飛落小天井中央。
她這一網,出手奇快,又把飛散的金蠶蠱,網到了一大半,但她亮銀似的頭髮上,已有三四條金蠶蠱,在蠕蠕爬動。
謝少安目光何等尖銳,看到她發上金蠶蠱,心頭方自一凜,還來不及出聲!
四個黑衣少女第三把黃煙,已經出手,集中朝她們師父立身之處打去。
原來銀髮魔女也知道自己沖霄飛起,追網金蠶蠱,發上、身上,難免有金蠶蠱落下附着。
因此她飛身落地,落到天井中央,也就是爲了好讓她們撒出黃色粉末,消除身上的毒蠱被網到的金蠱,自然全消滅了,但沒被網到的,卻飛的更散更遠!
這些金蠱爲數仍然不少,少說也有三四百隻之多,這一散開之後,就各自爲政,有的仍在上空盤旋飛舞。有的卻朝小天井四周俯衝而下,有的從山門外朝裡飛來,也有不少卻飛落後進天井,再從後進朝殿上飛撲前來。
金蠶蠱經飼蠱的主人,經常以手指滴血餵食,果然深通人性,能夠轉彎抹角的攻擊敵人!
雖然在遭受重創之下,但它們仍然前僕後續,到死兇性不減。
四個黑衣少女更不怠慢,嬌叱一聲,紛紛揚手打出黃煙。
楊繼功、謝少安、絕情仙子、冰兒四人,聽了銀髮魔女的警告,早有戒備,一見幾點金星乘虛而人,朝殿上飛來,立即雙劍齊發,玉簫疾揮,交織成一片護身寒光、宛如一幢水晶,把四人身子,一起裹在裡面。
但金蠶蠱卻是十分狡猾,它們似是識得金鳳鉤和寒螭劍的厲害,不敢沾上劍氣,只是在四人護身劍光之外,盤空飛舞。
先前還只有三四支,後來外面的金蠶蠱,經銀髮魔女率領兩個黑衣少女,四出掃蕩,飛入天井來的,也經兩個留在廟內的黑衣少女撒出黃煙,加以殺死。因此四外的毒蠱,已經逐漸消滅.許多金蠶蠱看勢頭不對,竟然紛紛朝殿上逃來。
不過轉眼之間,已經由三四隻金蠶蠱,變成了上百隻之多,飛來飛去,圍着他們護身劍光,企圖乘隙而入。
劍光飛舞之中,謝少安道:“你們護住身子,兄弟去把這些毒蠱消滅了。”
絕情仙子道:“謝兄造次不得,銀髮老婆婆和她四個門下,正在四處掃蕩,咱們只要再支持片刻,她們就會進來,她們有剋制毒叟的藥物,咱們憑一鉤一劍,不可去冒這個險。”
冰兒也道:“謝大哥,管大姐說的沒錯,你不可去。”
謝少安朗笑道:“咱們自己的事,應該自己解決,豈能依賴外人?何況咱們這般被毒蠱困在裡面,何如在下去把它們劈了。”
話聲出口,人已化作一道白光,衝出劍幕,劍光矢矯,宛如匹練橫掃,朝上下飛舞的金蠶蠱掃去。
金蠶蠱雖然狡猾,也只是具有劇毒的蟲豸而已,如何擋得住謝少安劍氣迸發,長逾尋丈的寒螭劍鋒芒?
這一劍橫掃,就足足掃死了五六十隻之多!
金蠶蠱識得厲害,立即紛紛飛散。
謝少安一劍出手,信心陡增,發覺金蠶蠱也不過如此,一時哪肯放過,口中長嘯一聲,身形在空中一個飛旋,漾起六七道劍光,森森劍氣,瀰漫一室!
金蠶蠱飛散的雖快,但也快不過謝少安的盤空一劍,數十隻四散飛開的金蠶蠱觸上劍光,紛紛跌墮下去。不過兩劍,就把大殿上成百隻的毒蠱殲滅。
冰兒拍手道:“謝大哥,你這手劍法,真了不起,這麼厲害的金蠶蠱,都被你殲滅了,我真想學劍呢,幾時,你教我劍法好麼?”
謝少安笑了笑,道:“你要學,我自然會教你的,只是練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練得好的。”
冰兒道:“我會的,謝大哥,你答應教我了?”
謝少安口中應了一聲,還未開口!
只聽銀髮魔女呷呷尖笑道:“姓秦的妖婦,你金蠶蠱已被消滅,黔驢技窮,再不爬出來束手就縛,還等老身動手麼?”
秦映紅連番失利,當真已經黔驢技窮,因此,只是躲在那輛七寶香車之中,不敢出來。
只是冷冷說道:“老魔婆,有種你下來,咱們一對一,在這小山崗上,分個你死我活。”
敢情她這輛七寶香車,既能避毒、避水,而且還一定裝制了什麼惡毒暗器,是以不但她不肯出來,還一再要銀髮魔女下去。
銀髮魔女呷呷笑虐:“賤人,你死在臨頭,還敢嘴硬?”
秦映紅道:“你才死在臨頭,像你這樣又瞎又黑的老魔婆,男人自然棄你如遺,這也不用怨天尤人,誰要你老的快,醜的早。再說,你和他也不是什麼三聘六禮,明媒正娶的夫妻,他喜歡愛誰,就愛誰,你老魔婆可管不着……”
銀髮魔女站在小廟前面,氣的銀髮根根直豎,厲聲道:“住口!”
秦映紅道:“你爲什麼拍我說下去?一對本來就是野合的露水夫妻,女的人老珠黃,男的另結新歡,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怨得着誰來?”
銀髮魔女本已惱怒已極,這些話無異火上加袖,一張桃花般的臉上,青中透殺,雙手叉天,似欲飛身撲去,但卻硬是忍了下來,仰天厲笑道:“老身本來打算廢去你一身武功,挖出你一對眼睛,拔去你一頭青絲,砍下你一雙玉手,仍然放你回去。
看看聞於天還會把你當作活寶看待?但老天註定你要在這小山崗上化骨揚灰,神形俱滅,纔會使你狂吠亂叫觸怒老身。”
秦映紅道:“只要你敢下來,我一樣叫你化骨揚灰。”
銀髮魔女尖笑道:“你那輛車中,暗藏着八種厲害暗器,還當我不知道嗎?你以爲激怒了,我就會上當?告訴你,老身不用親自動手,只要站在這裡,就可看你一點一點的死。”
她伸手朝四外指點了一下,又道:“而且老身可以再告訴你一聲,你停身的小山崗,就在老身佈置的‘化血大陣’中央,但老身這次對付你的‘化血大陣’用的‘化血神砂’,力道不強。因爲老身要你慢慢的死,力道太強了,你會立時化成膿血,老身就法慢慢的欣賞了。”
說到這裡,口中尖喝道:“機娘,你要她們站出來,讓她瞧瞧。”
但聽青衣婆子的聲音接道:“婆子遵令。”
一道人影,應聲從小山崗北首的一棵大樹上升起,雙手執着一白一黑兩面三角小旗,左右連展三展,喝道:“北斗七星,轉七轉就化骨消形。”
她喝聲纔出,只聽圍着小山崗四周的一片樹林中,同時升起七個一身黑衣的窈窕人影,齊齊應道:“轉七轉軟化骨消形……”
這七人嬌聲合唱,聽來雖然妙曼悅耳,但也予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陰森之感!
就在她們喝聲出口,戴着鹿皮套的雙手,已經朝身前革囊中伸去。
也就在此時,突聽遠處傳來一聲清越悠長的喊聲:“小紅……”
那聲音少說也在數裡之外。
七寶香車中,秦映紅眼看隨來的人,俱都骨化形消,自然識得厲害,坐困七寶香車之中,沒敢下來。此時聽到這聲悠長的喊聲,宛如救星天降,急急嬌聲道:“啊,天君……”
天君,自然是飛天神魔聞於天到了!
銀髮魔女身軀陡顫,切齒道:“聞於天,你來得正好。”
這兩句話的時間,小山崗上,已經多了一個青衫飄忽,長身玉立的中年文士,這人,不但貌相清雅,而耳氣度雍容,飄然出俗!
冰兒低聲道:“這人大概是真的飛天神魔了。”
楊繼功仇人對面,份外眼紅,切齒道:“兄弟和老賊不共戴天。”
絕情仙子慌忙一把拉住他胳臂,低聲道:“楊兄暫且忍耐……”
飛天神魔飛落山崗,一雙炯炯目光,朝四外迅疾一瞥,立即目光擡處,投注到銀髮魔女臉上。
本原含着微笑的臉上,似乎微感吃驚,笑容一斂之後,接着又飛快的浮起了笑容,忽然驚喜的道:“燕娘,是你。”
銀髮魔女冷哼道:“除了我,武林中還有誰敢和你姓聞的作對?”
飛天神魔微微一笑,道:“燕娘,你還是這樣火爆脾氣,看你,在這三裡方圓,全布了‘化骨丹’,這些童男童女,與你何仇,忍心下此毒手……”
銀髮魔女突然呷呷尖笑道:“不錯,柳飛燕二十年來,耿耿不忘的仇人,只有兩個,如今全入網了。”
說到得意,不由的仰天大笑。
這笑聲之中,竟似包含了二十年椎心瀝血的積怨,都要在這聲大笑中宣泄出來一般。
因此笑得有如巫山啼猿,厲梟夜鳴,凌厲刺耳已極!
飛天神魔神色一變,說道:“燕娘,你……”
秦映紅嬌嬈的道:“天君,你怎麼了,和這瞎眼魔婆,有什麼好絮話的?留着遲早是條禍根,還不如……”
銀髮魔女笑聲驟停,厲聲道:“賤人,你真是不知死活。”說到這裡,突然拍手道:
“機娘,給我發令!”
青衣婆子雙手執着的兩面小旗,倏然一合。
這一合,但見按七星方位,悄立樹顛的七個黑衣少女一聲不作,雙手同時揚起,打出七道七彩星芒,朝小山崗上飛撒過去。
七道彩色星芒,細碎如沙,閃爍如星,燦爛奪目,宛如六條彩虹,橫飛過去,到得小山崗上,立時四散開來,化作瀟瀟灑灑一片彩雨!
飛天神魔聞於天見多識廣,一眼看到七個黑衣少女打出七股彩砂,立時認出這是“化血神砂”,雙目神光一閃,沉哼道:
“燕娘,你好毒辣的手段……”喝聲出口,一步跨到七寶香車前面,低喝一聲:“小紅,快走。”
探手已把秦映紅從車中接出,右手一揮,身化一道金光,快得如同閃電,在濛濛沙雨未落下之際,貼地低飛,一下掠出七道彩虹籠罩之下。口中發出一聲長嘯,金光突然破空飛起,瞬息不見。
銀髮魔女頓足道:“好個惡賊,居然被他逃走了。”
青衣婆子凝聲道:“姑娘也不用難過,咱們今天原是對付姓秦的妖女的,‘化血神砂’份量用的極輕,纔會被他們逃脫。”
銀髮魔女切齒道:“兩次都白費心機了,你逃得過兩次,看你逃得過三次!”一面吩咐道:“機娘,你要她們回來好了,這片樹林裡,還要你親自去收拾一番。”
青衣婆子應了聲“是”,雙手執着兩面小旗,輕輕一揮,那七個黑衣少女,倏然飄身下樹,一閃而沒。
青衣婆子也身形一沉,朝樹下躍落。
繽紛彩雨,隨着煙消雲散!
一輛裝璜華麗的七寶香車,也被這陣“化血神砂”,摧殘得支離破碎,狼藉不堪,只剩下一副架子,兩個木輪。
楊繼功目送飛天神魔遠去,不禁臉現沮喪,口中喃喃說道:“這老賊已經練成了劍術中最上乘的身劍合一,就算和他拼命,憑我師兄妹三人,也難以是他對手的了。”
絕情仙子深情款款的道:“你怎麼不把我算上呢?”
楊繼功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道:“管姑娘盛情,在下深爲感激,只是在下師門血仇,對方武功,高不可測,管姑娘何苦……”
絕情仙子幽幽的道:“我如果怕了飛天神魔,在白鶴峰上,早就置身事外,不敢招惹他了,你難道一點也不瞭解人家的心意?”
他們說話之時,冰兒也走到謝少安身邊,仰起頭,低低問道:“謝大哥,聞於天帶着秦映紅,化作一道金光走了,這是什麼武功?”
謝少安道:“這叫身劍合一,以氣馭劍。”
冰兒偏着頭道:“你會不會?”
正說之時,銀髮魔女已經回入大殿,冷冷說道:“你們可在殿上坐歇,老身已要機娘去把樹林裡收拾於淨,但你們仍須等太陽射過,才能通行。”
她邊說邊走,朝後進行去。
絕情仙子忽然叫道:“老婆婆請留步。”
銀髮魔女腳下一停,問道:“什麼事?”
絕情仙子道:“我想請教你一件事,不知能否賜告?”
白髮魔女道:“那要看什麼事了。”
絕情仙子道:“你替楊兄、謝兄醫治蠱毒,索取地符爲酬,只不知那方玉佩,有何用處?”
銀髮魔女臉色微微一變,冷聲道:“你們把玉佩作爲治蠱報酬,如今已是老身之物,你還問它作甚?”
絕情仙子道:“地符已經交給你了,自然是你的東西,只是我覺得奇怪,你爲什麼要索取這方玉佩呢?”
銀髮魔女冷冷的道:“那是我的事了!”轉身朝裡走去。
楊繼功道:“東西已經送給她了,不問也罷。”
絕情仙子微微搖頭道:“不,這中間一定另有文章。”
謝少安忽然傳音入密說道:“管仙子,銀髮魔女仍在殿後,竊聽咱們說話呢!”
絕情仙子心頭微微一動,一面說道:“天快亮了,大家快坐下來,歇息一陣吧!”
大家不再多說,各自席地而坐,閉目養神。過不多一會兒,只聽一陣腳步聲,從殿後傳來!
楊繼功、謝少安同時睜開眼來,但見天色已經大亮,晨曦斜斜照進大殿,青衣婆子施施然從殿後走出。
楊繼功口中低啊一聲道:“日頭已經這麼高了。”
青衣婆子道:“不錯,四位可以下山了。”
她掌中託着一顆白色蠟丸,走到絕情仙子面前,說道:“管仙子,這是敝主人要老婆子交給你的,回去之後,方可拆視。”
絕情仙子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問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青衣婆子道:“這個老婆子就不知道了,敝主人要老婆子交給你管姑娘,老婆子就交給管姑娘,並未詢問裡面的東西。”
絕情仙子淡淡一笑道:“好,那我就收了。”
隨手把蠟丸收入身邊革囊之中。
楊繼功朝青衣婆子問道:“在下等人,要向貴上告辭,不知貴上醒了沒有?”
青衣婆子道:“不用了,敝主人此時正在運功,不到午時,不會醒來,四位只管請便。”
這話已含有逐客之意,銀髮魔女顯然不正再和四人見面。
絕情仙子心中暗道:“她避不見面,分明是怕自己和她提起‘地符’之事了。”心念轉動,一面含笑道:“貴主人既然不願再和咱們見面,咱們就該走了。”
楊繼功、謝少安同時朝青衣婆於拱拱手道:“那就請老婆婆轉達,在下等人告辭了。”
冰兒道:“不知咱們下山,還要不要再蒙上眼睛?”
青衣婆子道:“你們來時,林中布有埋伏,不經老身引路,可能誤踩在‘化骨消形丹’上,此時早由老身收去,自然不礙事了。”
絕情仙子道:“大概咱們走後,貴主人也要離開此地了。”
青衣婆子望了她一眼,冷哂道:“管仙子果然心智過人一等,這裡只是臨時歇腳的地方,敝主人確實就要離此而去了。”
楊繼功拱手道:“既是如此,咱們告辭了。”
青衣婆子道:“四位好走,老身不送了。”
楊繼功等四人,走出小廟立即施展輕功,朝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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