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冰兒、李玫兩人,逃入密林之後,手牽着手,一路深入,兩位姑娘慌慌張張的也不辨方向,只是往林中亂竄。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李玫足下一停,說道:“冰兒妹子,後面又沒人追下來,我們幹麼跑的這樣快?”
冰兒給她一說,不覺笑了起來,道:“其實只要腳不麻了,我就不怕他們。”
李玫道:“是啊,再說,我們也不能走的太遠,否則管姐姐他們,被銀髮魔女擄到那裡去,都不知道了。”
冰兒道:“那我們再從原路找回去吧!”
這兩位初生之犢的姑娘,方纔還是匆匆忙忙的落荒而逃,現在又居然要找原路回去。但這可不是官道大路,你說回頭就回頭。
這是千百年沒有人跡的森林,放眼看去,到處都是豎立如樁的樹身,那裡還找得到原路?
兩人胡亂走了一陣,走的也當然不是原路,他們甚至連方向都迷了,但前面不遠,卻忽然透進天光,顯然已到了樹林出口處。
冰兒腳下加快,正待飛掠出去的人,忽然身形一閃,躲到一棵大樹之後。
李玫跟着過來,問道:“冰兒姐姐,你看到什麼了?”
冰兒朝她噓了一聲,輕聲道:“快別出聲,你瞧,那不是銀髮魔女一行人,她們都過橋去了。”
原來她們在密林中一陣亂奔,不知不覺間,已經轉過山腰,這裡是羣山圍峙中的一道寬闊山澗,南北兩崖之間,有一條一二十丈長的石粱。
兩人藉着樹身掩蔽,藏好身子,往外瞧去,銀髮魔女一行人,已經渡過石樑,到達對崖。
如今正好是陌上風柳如春押着惡狗陳康和等人往石樑上走去。
冰兒低聲說道:“玫姐,我們這時出去,只要制住這姓柳的,就可把管姐姐等人救下來,再要陳康和領着去救我娘,這回諒他不敢再使什麼花樣了。”
李玫搖搖頭道:“不成,那個叫毒姑媽的老婆子,用毒如神,再加魔教鬼花樣很多,咱們只有兩個人,孤掌難嗚……”
話聲未落,冰兒忽然連噓一聲道:“快別作聲,有人來了。”
李玫回首看去,果見兩個黃衣人施施然從山徑上走來,這條路,只通石樑,自然也是往對崖去了。
這兩人男的年約六旬,蟹臉蒼髯,身穿黃袍,女的身穿黃緞繡風衣裙,卻生得凹臉闊嘴,還塗了厚厚一層脂粉,戴着滿頭金飾。
李玫不認識毒君聞人休夫婦,低低說道:“咦,這兩人不知是誰?”
冰兒道:“他們是毒玉谷的毒君、毒後,毒君聞人休還是飛天神魔那個武林盟的副盟主呢。”
李玫切齒道:“飛天神魔,這老魔頭總有一天我會剖出他的心來,祭我爹在天之靈!”
冰兒目送毒君聞人休緩步從石樑上過去,心中暗暗忖道:“毒君夫婦和銀髮魔女,決不會是一夥的人,他們到了對崖,可能就會衝突起來……”
她心中想着,目光不覺朝崖望去。
這一望,冰兒幾乎心喜的跳起來,急忙一把扯住李玫肩頭,連連搖晃道:“玫姐,快瞧,對岸那座高山,不是和‘地符’的山勢一樣的麼?”
李玫道:“你沒記錯?”
冰兒道:“怎麼會呢?你看那裡不是有一道瀑布,和‘地符’上畫的也差不多,只是……”
李玫問道:“只是什麼?”
冰兒道:“只是‘地符’上右首還有一座山峰,峰腰間蓋着一座亭子,這裡卻只有一座山峰……”
突然低喝一聲道:“又有人來了,這次人數還不少呢!”
李玫知道冰兒內功比自己高出許多,當下就不敢作聲。
過了半晌,但聽一聲龍吟般的長笑,莊夢道率同無腸公子趙復初,丐裕幫主姜劍髯等人,如飛而來,朝石樑上奔去。
冰兒皺皺眉道:“他們的人都趕來了,我們的人,怎麼一個也沒來?真急死人!”
李玫道:“我們這邊,除了謝大哥,還有什麼人?”
冰兒咭的笑道:“多着呢!除了謝大哥,還有我乾爹、古叔叔,哦,還有我師父和猴師兄叫猴老三,是一頭長臂猿,聽師父說,它的輕功,並不在飛天神魔之下。”
李玫好奇的道:“是一個猿猴?”
冰兒道:“誰說不是?它跟我師父,已經幾十年了,武功可高着呢,哦,它身上還穿着大紅的長衫,喜歡學人走路,真滑稽,你看到它,一定會笑。”
李玫奇道:“冰妹,你師父是誰?”
冰兒道:“他老人家是我記名師父,叫做八臂金童,一張臉,生得和小孩子一樣,本領可大極了。”
李玫搖搖頭道:“我沒聽人說過。”
只聽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女娃兒,躲在這裡作甚?”
聲音不響,但兩位姑娘一齊吃了一驚,急忙回過身去,冰兒叱道:“你是什麼人?”
李玫更不怠慢,刷的一聲,撤出長劍。
只聽嘻的一聲輕笑,從一棵大樹後面,探出一顆尖頭,瘦削幹癯的一張薑黃臉,閃着兩顆眼珠,咧齒一笑。接着又從樹後伸出一隻又幹又瘦的蒼黃手來,朝兩人招了招。
冰兒看的一喜,忙道:“是古叔叔,玫姐,我們快過去。”
拉着李玫奔了過去。
這蒼黃臉老頭,正是病叟古不稀,他蹲在一棵大樹後面,身邊還躺着一個油頭粉臉的錦衣少年。
冰兒一眼就認出他是毒君聞人體的寶貝兒子毒王子聞人璧人不覺咭的笑道:“古叔叔,那天在酒樓上,你把他抓着就走,還沒放他麼?”
古不稀聳着肩,笑道:“這人用途大呢,豈能輕易脫手?”
冰兒道:“他有什麼用處?”
古不稀道:“你母女兩人無故失蹤,咱們先前還當是聞於天那個武林盟擄去的……”
冰兒搶着道:“纔不是呢,劫持我孃的,是惡狗陳康和,他以我娘作爲人質,脅迫我替他們找尋‘地符’上的山勢。”
古不稀笑道:“不管是那一個武林盟劫持去的,咱們有這小子在手裡,毒君聞人休夫婦拚着老命,也會把你娘找出來。”
冰兒道:“但莊夢道方纔也率領一批人趕過去了,銀髮魔女和莊夢道兩批人,聲勢比毒君夫婦大得多。”
古不稀笑道:“你真是小覷了毒王谷的人。”
冰兒道:“我知道毒王谷的人,善於用毒,但古叔叔還不知道呢,毒姑媽已經和銀髮魔女聯手,她是聞人休的師嫂,用毒之能,不在毒後之下。”
古不稀“唔”了一聲。
冰兒又道:“目前‘地符’在銀髮魔女手裡,對崖那座山勢,和‘地符’極相吻合,這些人志在藏寶,毒君夫婦,又貪婪成性,還會追究我娘失蹤之事?”
古不稀瞪大雙目,瞧着冰兒,不覺嘻笑道:“冰兒,有你的,才走了幾天江湖,比在鐵舟峰的時候,果然懂多了。”
冰兒聽他稱讚自己,不覺喜孜孜的笑道:“古叔叔……”
她“誇獎”二字還沒出口,突然低“啊”了一聲!
但見一道人影,快得如同劃空流矢,掠過林梢,朝對崖投去。
這道人影,當真快得無以復加,一閃而逝,幾乎連人影都看不清楚!
李玫奇道:“這人是誰?好快的身法!”
古不稀道:“除了飛天神魔,還會有誰?”
李玫臉色劇變,黯然道:“看來我再練十年武功,爹的仇也報不成了。”
說着不覺眼圈一紅,流下淚來。
冰兒道:“玫姐不用傷心,我們都會幫你的。”
正說之間,只見鷹叟李無畏爲首,率領着許多的人,飛一般的朝石粱上奔行而去。
古不稀笑道:“這倒好,他們三批人,全會齊了。”
冰兒道:“古叔叔,我們也過去好不?我要找惡狗陳康和算賬去。”
古不稀連連搖頭道:“咱們有人質在手裡,還怕聞人老兒不爲咱們所用?陳康和不過是個走狗,還不手到擒來?只是這時候還不宜過去。”
冰兒道:“那爲什麼?”
古不稀笑道:“隔山觀虎鬥,目前讓他們三批人先去火拚一場,咱們會早了,也沒用,只是葛老大和你乾爹,怎麼還沒來呢?”
在他說話之時,只聽身後有人接口笑道:“兄弟和林兄早就來了。”
隨着話聲,從林中轉出兩個人來,那正是天山神劍葛維樸和鐵舟老人,身後跟着一人,則是謝少安。
古不稀道:“好哇,你們兩個倒是逍遙的很。“鐵舟老人道:“你走之後,咱們就接到華前輩的通知,要咱們趕來會合,他還要等一個人,才能趕來。”
古不稀道:“還要等一個人,這人是誰?”
葛維樸含笑道:“華前輩設有說,但老人家約來的人,自然也是世外高人了。”
古不稀兩顆小眼轉動,搖搖頭道:“難道華前輩還對付不了這羣妖魔?”
葛維樸道:“聽華前輩的口氣,聞於天已經參悟‘三元真解’只怕不好對付,而且莊夢道後面,還有一個極爲扎手的人物,取寶之事,關係黃河兩岸數十萬生靈,如果不能知己知彼,穩紮穩打,只怕臨時會有變化。”
古不稀聽得目瞪口呆。
“三元真解”是玄門練氣神功,武林中只有傳說,而且失傳已久。據說練成“三元真解”
的人,可以返老還童,永駐青春,普天之下,沒有一種功夫,可與抗衡。
“這魔頭會練成三元真解?”
鐵舟老人道:“華前輩是看了聞於天的神色,纔想到的,他老人家見多識廣,大概是不會錯了。”
正說之間,但見一道紅影,如飛而來!
那正是一頭長臂猿,身上穿着半截紅衫,很快已經奔到近前,腳下一停,仰首望着林中,作出眺望之狀!
冰兒忍不住探手笑道:“猴師兄,我們在這裡。”
猴老三咧嘴一笑,迅快的朝林中跑來,它一眼看到葛維樸,鐵舟老人和古不稀三人,一雙毛手,學着人打拱模樣,規規矩矩的抱拳作揖。
葛維樸同道:“猴老三,華前輩沒來麼?”
猴老三搖搖頭,毛手打着手勢,指指對崖,口中伊伊呀呀的說着。
古不稀看着他打的手勢,問道:“華前輩要我們先去,他隨後就來麼?”
猴老三咧開了嘴,連連點頭。
葛維樸道:“華前輩還有什麼吩咐麼?”
猴老三搖搖頭,表示沒有了。
古不稀一把抓住毒王於聞人璧,說道:“葛老大,咱們走吧!”
正待朝肩上扛去。
猴老三伸出兩隻毛手,咿咿呀呀的說着,好像要古不稀把毒王子交給它。
古不稀笑道:“這人交給你?”
猴老三咧着嘴,果然把毒王子接了過去,搭在肩上。
古不稀笑道:“猴老三真是越來越精靈了,你早些來,小老兒也不用背死獵一般,揹着他走許多路了。”
古不稀眼看葛維樸依然站着不動,不覺問道:“葛老大,怎麼還不走?”
葛維樸微微一笑道:“好像還有兩個人,朝這裡趕來,咱們等他們過去了,再走不退。”
古不稀仔細傾聽了一陣,點點頭道:“果然還有兩個人朝這裡奔來,這會是什麼人?”
過沒多久,果見兩條人影,一先一後,朝石樑而去。
前面一個是青衣老尼,後面一個身穿天藍長衫,約莫四十出頭,跟在青衣老尼身後。一眼就可看出他武功較差,一面趕路,一面不住的提吸真氣,一手拭着汗水,還落後了三四丈遠近。
李玫道:“前面那個是無緣師太,後面那人則是副總管剝皮猴徐永燮。”
冰兒回頭朝猴老三笑道:“猴師兄,後面那個叫剝皮猴的,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等一回,你遇上他,非教訓教訓他不可,他真是辱沒了這個猴字。”
猴老三究竟不是人類,經不得人激它,一雙火眼金睛,突射異光,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發出嗥噑之聲。
鐵舟老人道:“冰兒,猴老三追隨華前輩幾十年,一身武功,在武林中,足可算得一流以上,尤其兩臂特長,天生大力,足以生裂虎豹,給你這一說,它還肯放過徐永燮?”
冰兒咭的一笑道:“猴師兄,乾爹在埋怨我了,待會,你可不能把他殺死。”
猴老三兇態一斂,朝冰兒咧嘴笑了笑,口中咿咿呀呀的說着,好像是說:“你只管放心,我不會要他命的。”
葛維樸目送無緣師太兩人去遠,這就回頭道:“咱們也可以去了。”
說完,當先舉步走出樹林。
鐵舟老人、古不稀、謝少安、冰兒、李玫跟着走出樹林。
猴老三肩搭着毒王子,亦步亦趨,緊隨衆人,胡石樑上走去。
XXXXXX
對崖扼守石樑的是青鶴楊繼功、金笛解元文必正和絕情仙子管弄玉三人。
他們當然也被惡狗陳康和在酒中下的“迷失散”迷失過神志,但經琵琶仙帶回解藥,他們身上的迷藥,自然早巳解去了。他們自願留守石樑,就是爲了在此等候冰兒、李玫兩人。
這時,右樑上正有兩條人影,一先一後奔行而來!
金笛解元慌忙站起身來道:“有人來了。”
絕情仙子朝石樑上凝目望去,說道:“來的不像是冰妹她們。”
楊繼功依然坐在岩石上,笑道:“來的是無緣師太,和剝皮猴。”
金笛解元低聲道:“無緣師太和剝皮猴,不知幹什麼去的?”
絕情仙子道:“這個我知道。”
金笛解元道:“仙子知道他們去了那裡?”
絕情仙子道:“去了那裡,我不清楚,但剝皮猴和無緣師太是護送冰妹的娘去的,那就決不會錯了。”
楊繼功道:“咱們設法把剝皮猴留下來,先去救出冰兒的娘,他們就無法脅迫冰兒了。”
金笛解元道:“楊兄說的固然好,只是這麼一來,咱們沒有被迷失,也暴露了。”
楊繼功道:“遲早總要暴露的,咱們只要把握機會,及時解去幾位掌門人的迷藥,即可瓦解武林盟。”
絕情仙子道:“來了,來了,你們看我眼色行事。”
說着,俏生生向石樑橋走了過去。
楊繼功、文必正也隨着她身後,跟了過去。
三人剛在石樑右側站停,無緣師太和剝皮猴徐永燮也已走到石樑盡頭,舉步跨上石樑。
絕情仙子拱手一禮,道:“師太請留步。”
須知“迷失散”雖是迷藥;但它只使你接受控制,失去主宰,一個人沒有獨立的思想,其他一切與常人無異。
無緣師太本是生性孤僻之人,終日拉長着臉,很少和人招呼。此刻聽到了絕情仙子叫她停步,腳下是停下來了,但臉上神色不覺一沉,冷冷問道:“什麼事?”
絕情仙子道:“我們奉總護法之命,在此守往石樑,不準任何人進去。”
無緣師太道:“我也不能進去?”
絕情仙子道:“自己人自然可以進去……”
無緣師太沒待她說下去,冷哼一聲道:“那你嚕囌什麼?”正待舉步走去。
絕情仙子急忙叫道:“師太不能進去。”
無緣師太雙目一瞪,冷喝道:“你說什麼?”
絕情仙子道:“我叫師太不能進去。”
無緣師太道:“你不是說自己人可以進去麼?”
絕情仙子道:“不錯,自己人可以進去;但不是這般性急就可以進去。”
無緣師太道:“那要如何?”
絕情仙子笑了笑道:“因爲再進去,已被毒姑媽布了毒。”
剝皮猴徐永燮急急問道:“盟主和總護法呢?”
絕情仙子道:“毒姑媽和魔教公主銀髮魔女是一路的,方纔又和咱們聯了手,準備一致對付飛天神魔的武林盟,因此才由毒姑媽在地上佈下毒藥,阻止他們進入谷去。”
剝皮猴道:“咱們如何進去?”
絕情仙子手掌一攤,掌心託着一顆藥丸,說道:“這是陳總管交給我的解藥,師太吞下此丸,方可進去。”
無緣師太究是心志被迷失了的人,聽說這顆解藥,是總管陳康和留下的,就不疑有他,取過藥丸,納入口中。
絕情仙子道:“師太請到岩石上坐息一會,再進去不遲。”
無緣師太吞下藥丸,依言在岩石上坐了下來。
剝皮猴徐永樊跨上一步,問道:“管護法,解藥呢?”
絕情仙子道:“沒有了。”
剝皮猴道:“陳康和只給你一顆解藥?”
絕情仙子道:“如有兩顆,我還會不給你麼?”
剝皮猴皺皺眉,急道:“這就是管護法的不對了,本座有急要之事,趕去面報總護法(趙復初),你這裡只有一顆解藥,就該先給本座了。”
絕情仙子冷冷的道:“我怎麼知道你有急事?你方纔也看到,我手上只有—顆解藥,你有急事,就該早說。”
剝皮猴怒聲道:“管護法難道不知本盟總管、副總管、職權在護法之上麼?”
絕情仙子臉色一寒,叱道:“姓徐的,我是奉有總護法之命,扼守石樑,誰敢亂闖,一律格殺勿論。”
剝皮猴臉色微變,問道:“這是總護法說的?”
絕情仙子忽然輕笑一聲道:“命令自然是總護法下的,伹這話是陳總管交下來的。”
剝皮猴徐永燮聽的又氣又怒,哼道:“果然是姓陳的在公子面前搗鬼。”
絕情仙子又道:“是啊,你總算明白了,陳總管只留下一顆解藥,就是要我不要給你……”
剝皮猴臉色發白,怒聲道:“可惡!陳康和這狗雜種,果然不是東西。”
就在此時,只見無緣師太虎的站了起來,目中寒光飛射,註定絕情仙子,間道:“管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絕情仙子含笑問道:“師太是否覺得清爽了。”
無緣師太道:“不錯,貧尼究竟中了什麼迷藥?這些天來,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此時纔算清醒。”
絕情仙子含笑道:“師太何不問問這位徐總管?”
無緣師太轉臉望着剝皮猴徐永燮,冷厲的道:“你說。”
徐永燮不像惡狗陳康和那樣大而化之,他聽了絕情仙子,的口氣,再看無緣師太那張拉長的冰寒的馬臉,心頭已經感到有些不對。當下堆起一臉笑容說道:“老師太,你這是做什麼兄弟並沒得罪過你……”
無緣師太冷聲道:“我要你從實說來。”
徐永燮爲難的道:“老師太要兄弟說什麼呢?”
絕情仙子接口道:“你把知道的說出來好了。”
徐永燮看了絕情仙子一眼,心中暗暗驚奇:“難道他們迷失的神志,全都解去了不成?”
心念轉動,一面說道:“兄弟不知道管仙子說的什麼?”
絕情仙子一陣格格嬌笑道:“徐副總管,今天你這不說出來,能過關嗎?你真以爲我們中了迷藥,受人控制,那就大錯特錯了。”
無緣師太目光冷厲,哼道:“你說不說?”
徐永燮心頭不禁一陣驚悸,他平日還有些小聰明,這會已經全用不上,結結巴巴的道:
“兄弟真的不知道。”
絕情仙子回頭道:“楊兄、文兄,你們注意,別讓他跑了。”
金笛解元文必正笑道:“仙子放心,這廝和陳康和兩隻走向,除了奉迎主子,會吹會拍,武功稀鬆的很,就算他進出一百步,兄弟要打斷他左腿,決不會打錯他右腿,他想死也死不了的。”
絕情仙子朝徐永燮甜甜一笑道:“徐副總管,你不想多吃苦頭。那就從實招供的好。”
徐永燮黝黑的瘦削臉上,苦澀笑道:“有些事情,都是陳康和出的主意,兄弟真的不太清楚。”
絕情仙子道:“我說過盡你知道的說,譬如峨嵋門下姚翠吟如何死的?你們借趙槐林祝壽爲名,如何下的迷藥,這些你總知道吧?”
無緣師太聽她提到自己徒兒,心頭一陣絞痛,喝道:“我徒兒是如何死的?你還不快說?”
徐永燮自然知道,服前四人,如果迷藥已解,那就全不好對付,別說像自已這點微未之技,就是盟主七煞劍神親來,也未必討得了好。心念一動,只得陪笑道:“姚姑娘之死,不關兄弟之事。”
無緣師太喝道:“我要你從實說來,若有半句虛言,莫怪我老尼脾氣不好。”
徐永燮到了此時,眼看不說實話,只怕連命都得賠上,這就苦澀的道:“事情是這樣的,姚姑娘那天經過贛州,正好遇上公子外出,看到姚姑娘姿色動人,就想……”
無緣師太性如烈火,沒待他說完,就雙手疾發,十支鋼爪,一下抓住徐永燮雙肩,搖撼着,大聲喝道:“快說下去,再要這樣吞吞吐吐,老尼先毀碎你的肩骨。”
剝皮猴徐永燮瘦的像只猴子,肉少骨多,肩頭被無緣師太雙爪這一抓緊,登時骨痛若裂,黝黑的臉上脹得色如豬肝,汗水像黃豆般綻了出來,口中殺豬般叫了起來:“老師太快放手,兄弟不是已經在說了麼?”
無緣師太十指一鬆,冷厲的道:“我不喜歡拖泥帶水,你要說的簡單扼要,知道麼?”
她一放手,徐永燮一個人往後跌坐下去,連連點頭道:“兄弟知道。”
無緣師太冷叱道:“姓徐的,你只是趙復初手下走狗,在老尼面前,和誰稱兄道弟?”
徐永燮吃過苦頭,那裡還有半點敢違拗,連聲應道:“是,是,小的不敢,不敢。”
無緣師太道:“快說下去。”
徐永燮道:“那是陳康和出的主意,他親自給姚姑娘送去一個請帖,請帖上當然是寫了老師太的名號,並說江湖各門各派賀壽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只缺峨嵋一派,姑娘令師沒來,有姑娘來了也是一樣,趙府的貴賓,自然不能住在客店裡,就這樣,把姑娘接入府去。”
無緣師太怒聲道:“好個陳康和,老尼非把他立斃掌下不可,後來呢?”
徐永燮道:“把她接進趙府,就保不住清白,但姚姑娘是個烈性的人,一直大吵大鬧,公子怕被外人聽到,就要幾個婆子用繩索把姚姑娘手腳捆綁,口裡塞了棉花,擱在臥榻之上……”
無緣師太切齒道:“該死的小畜牲,趙槐林怎麼有這樣一個孽子?”
徐永燮續道:“那知姚姑娘一身武功,原也不弱,趁人不備,暗中掙斷了一根繩索,到得夜晚,公子上樓之際,她突然撲起,和公子拚命……”
無緣師太問道:“什麼公子?趙復初。”
徐永燮忙道:“是,是,趙復初。姚姑娘出手凌厲,趙復初被她追得只有招架,臉上、頸上,多處都被抓破。姚姑娘顧不得身上只穿了一襲褻衣,趁機躍出窗口,趙復初原來不想傷她,但看她從窗口逃出,只好使出‘青煞印’,朝她身後拍去。”
無緣師太朝絕情仙子問道:“管姑娘遇到小徒之時,她已經受了重傷麼?”
絕情仙子道:“不錯,姚姑娘身中‘青煞印’,傷勢沉重,跌倒花林之中,已經奄奄一息,還是冰兒妹子助她真氣,才說出她懷中有一方血書,要咱們轉交老師太。”
無緣師太聽得咬牙切齒,憤怒已極,厲聲喝道:“你姓徐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看來也留你不得。”
舉手一掌,直劈過去。
絕情仙子連忙舉臂往上架住,說道:“老師太快請住手,不可傷了他。”
無緣師太沉着馬臉,說道:“留他何用?”
絕情仙子道:“老師太不想知道身中迷藥,如何會遭受他們控制之事麼?”
無緣師太“哈”了一聲道:“姓徐的,你從實招來,老尼就免你一死。”
徐永燮道:“這暗下迷藥,也是陳康和出的主意……”
無緣師太道:“就是你出的主意也投關係,但你必須實話實說。”
徐永燮道:“真是陳康和那狗孃養的出的主意,不然,他怎麼當上了武林盟的總管,小的只當了一個副總管。”
絕情仙子道:“你把經過情形,說給老師太聽。”
徐永燮道:“事情是這樣,崆峒掌門人七煞劍神莊夢道,自恃劍術無敵,一直有問鼎中原武林的野心,但他唯一忌憚之人,就是飛天神魔聞於天……”
無緣師太“哼”了一聲,並未說話。
徐永燮續道:“但到了今年春天,莊夢道發現他們崆峒派有一位師叔,道成啓關,此人武功之高,可說已臻超凡人聖,舉世無雙,而且還當面答應過莊夢道,替崆峒一派撐腰。莊夢道自然喜出望外,就帶了他兩個師侄龜蛇二將,前來江南,因爲趙復初是他門人,就下榻贛州趙府。”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頓得一頓,續道:“正好章、貢二水之間,也有一座崆峒山,趙復初就慫恿莊夢道把崆峒派遷移此山,作爲爭霸武林基地。”
無緣師太道:“他既有武功高不可測的師叔,作他後臺,何用再下迷藥?”
徐永燮道:“那不是莊夢道的主意是陳康和向趙復初獻的計策,要統一武林,至少嬰征服各大門派,而且也極易引起各大門派的注意。不如假趙槐林祝壽之名,束邀各大門派赴宴,暗在酒中下了‘迷失散’,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使大家歸心……”
無緣師太道:“迷失散,那是什麼迷藥?會使中毒之人,毫無察覺,就受他們控制?”
徐永經道:“那是陳康和用三千兩銀子,跟毒姑媽買的,據說‘迷失散’,是從西域移植來的一種草藥,能迷人心志,但和常人無異,武功不失,陳康和把它下在酒中,不但迷失了壽筵上所有的人,連莊夢道和他兩個師侄酒中,也下了迷藥。”
無緣師太深感意外,問道:“這是趙復初的主意?”
徐永燮道:“趙復初是個胸無主張的人,這全是惡狗陳康和使的手腳,趙復初事前並不知道,直到莊夢道中了‘迷失散’,陳康和才說出來。他說這樣一來,盟主是莊夢道,實權就掌握在公子手上了。趙復初到了此時,已經勢成騎虎,只好由他,就這樣,陳康和這狗孃養的顧理成章,當上了武林盟的總管。那武林盟主莊夢道是個傀儡,趙復初雖然投被迷失,但他是無用之人,也是個傀儡,武林盟實權全*在陳康和手裡,他的主要目的,就在九連寶藏之上。”
無緣師太感慨道:“原來如此,好,老尼答應免你一死,你去吧!”
徐永燮如遇大赦,連連謝道,“多謝老師太。”轉身欲走。
絕情仙子道:“慢點!”
徐永燮道:“管仙子還有什麼吩咐?”
絕情仙子道:“你們把冰兒的娘,藏在何處?”
徐永燮正待開口!
但見有一行人從石樑上飄然行來!
當前一個正是天山神劍葛維樸,接着是鐵舟老人、古不稀、謝少安、冰幾,李玫。
最後一個是穿着半截大紅長衫,一張毛臉,霎着兩顆熠熠有光金睛的猴老三,肩頭還扛了一個華服少年。
絕情仙子嫣然一笑道:“謝兄、冰兒妹子,你們都來了。”
謝少安拱拱手道:“管仙子、楊兄、文兄請了,兄弟給三位引見。”
當下就替絕情仙子等三人引見了師父和鐵舟老人、古不稀。絕情仙子接着也替無緣師太引見。
冰兒道:“管大姐,我還要給你們引見呢,這是我師兄猴老三。”
絕情仙子聽得暗暗稱奇,冰兒怎麼叫一隻猴子做師兄?但這話可不好問出口來,這就含笑道:“冰妹,你幾時又拜了耶一位高人做師父?”
冰兒笑着道:“管大姐說對了,我拜了一個記名師父,就是昔年人稱八臂金童的華老人家。”
無緣師太聽的吃驚道:“華前輩已有多年不曾聽人說起,他還在人間麼?”
冰兒道:“他老人家也來了九連山呢。”
絕情仙子拉着冰兒的手,低笑道:“妹子,只有記名弟子,沒有記名師父的。”
冰兒道:“師父收找做記名弟子,他老人家自然是我的記名師父了。”
剝皮猴徐永燮站在邊上,眼看大家正在互相寒喧,沒人注意自己,這機會豈肯放過?當下悄悄的揹着衆人,跨上石樑,發足狂奔而去。
絕情仙子口中啊了一聲道:“剝皮猴逃走了。”
她話聲甫藉,但見紅影一閃,宛如流星一般,朝石粱上劃空飛射過去!
絕情仙子不覺輕咦道:“好快的身法!”
冰兒道:“管姐姐,它就是猴師兄。”
絕悄仙子道:“真看不出一頭猴子,會有這般高絕的輕功。”
冰兒吐吐舌道:“管姐姐,你可得小心,當着猴師兄,可千萬不能說它是猴子!”
絕情仙子道:“爲什麼?”
冰兒道:“猴師兄最忌諱人家叫它猴子,翻臉不認人,一把就往你臉上抓來,你知道它一隻爪子有多厲害?連山上石頭都會被它一把抓上五個窟窿,就是輕一些,也會抓得皮破血流。”
再說剝皮猴徐永燮悄悄躍落石粱,差幸沒被人發覺,心頭暗暗竊喜,一時那還怠慢,立時施展輕功,提着一口氣,沒命的朝對崖奔去。就在他急急奔行,快到石樑一半之際,突覺頭頂掠過一陣急勁的風聲。
徐永燮只當有人迫了下來,從背後打來的什麼暗器,連頭也不敢回一下,只是縮了縮脖子,低着頭,腳下加緊,朝前掠去。
那知就在此時,瞥見一團紅影,自天而降,前面不遠的石樑上,巳被一個身穿紅衣的人影,擋住去路。
剝皮猴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不敢朝山谷中奔去,和盟主莊夢道總護法無腸公於趙復初等人會合,是爲了絕情仙子曾說再往裡去,巳被毒姑媽布了劇毒,到底性命要緊,不敢以身犯毒,才從石粱上逃出來的。此時眼看被人攔在石樑中間,擋往了去路,當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心中如何不急?
但他正在發足狂奔之際,石樑並不太寬,一時自然收不住勢,又沒有橫閃的地方,等到他急忙煞住身形,距離紅衣人巳不過丈許來遠。
這下徐永燮看清楚了,那擋住自己前面的,那裡是什麼紅衣人?那只是一頭穿着半截大紅長衫的長臂猿。此時咧着大嘴,露出一口崢崢白牙,對自己笑的不懷好意。
剝皮猴徐永燮看清是猴非人,心下不由的一鬆,煞住的身形,重又邁開大步,直奔過去,口中大喝一聲道:“孽畜,還不給我滾開?”
右手揮手—掌,拍了過去。
他雖然不是崆蛔的人,但他主子無腸公子趙復初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不但自己毫無主意,而且又是十分白大的人。
只要惡狗陳康和、剝皮猴徐永燮奉承得他一高興,也不管什麼是崆峒派的門規。就把自己會的東西,隨便教給了兩人,因此這一狗一猴,本來是江湖上的小混混,但幾年工夫下來,一身武功,也就大非弱手。
徐永燮身在石樑上,急於脫身,這一掌,旨在把猴老三劈下石樑,自然用了全力。
不,他使出來的,竟然是崆垌擐視爲不傳之秘的殺手一—“青煞印”。
用“青煞印”對付一隻擋路的猴子,可以說是小題大做;但他也沒有錯,猴老三是從他頭上飛躍過來的,一頭猴子能有如此了得,再不使殺手,把它一下劈落山澗,自己如何過去?
那知猴老三通曉人言,他這句“孽畜”,就觸犯了它的忌諱,毛臉倏沉,口中發出“胡”
“胡”怒聲,也不管你青煞印,或黃煞印,毛手一探,就朝剝皮猴手髖上抓來。
剝皮猴這一記“青煞印”,雖然功力不足,但“青煞印”本身就是一種歹毒的武功,出手傷人,不帶絲毫掌風。
他掌勢堪堪拍出,就見猴老三一隻毛手,伸了過來,在他想來,掌力一震之下,這隻擋路的猴子,就算不被當場震死,也必被自己掌力着體之時,震飛出石樑之外。
那知事實大謬不然,“青煞印”掌力,原是不撞上對方身子,不帶絲毫風聲,等到撞上對方身子,震力才突然發生,被擊中的人,事前毫無防範,受傷之後,內腑已負重傷,往往當場嘔血而死,但這回,掌力撞到猴老三的身上,竟然連它一根猴毛都役震動,就突然消失於無形!
就好像剝皮猴這一掌,根本沒用力道。而猴老三一隻長臂毛手,鋼鉤般的四指,已經不折不扣,一把抓住了剝皮猴徐永燮的手腕。
五個毛爪上,指甲就有半寸來長,這一抓緊,就像五支鐵錐,嵌入骨肉,直痛得剝皮猴口中驚叫出聲。
就在他驚叫出聲之際,猴老三毛手一鬆,把他朝上丟去。
剝皮猴心中清楚,身在石粱之上,這一丟起,必然落到千丈深澗中無疑,本來只是痛的驚叱這回變成駭出了魂的慘號,慘號隨着他身子往上丟去;但只號了半聲,就寂然無聲,那是因爲他已經味昏過去了。
剝皮猴在猴老三的手裡,真像耗子落到貓爪下一般,他身子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方始落下,猴老三毛手一探,又把他抓住,隨着又往上丟起。
它把剝皮猴一個人當作了綵球,邊走邊丟,越丟越有趣,也越丟越高,先前剝皮猴的身子,只在空中翻上兩個筋斗,現在一上一下,已經翻到四五個筋斗,反正剝皮猴早巳啼昏過去,再翻得高,他也不知道了。
冰兒急忙叫道:“猴師兄,你別把他弄死了,我還有話問他呢!”
猴老三咧開大嘴,兩隻毛手,一上一下,丟得起勁,它對這位師妹,倒是聽話得很,攤開毛手,一下接住剝皮猴的身子。
剝皮猴這下真是剝了皮,一身衣衫已被猴老三鋼鉤般的手爪抓破,身上自然也被鋼鉤般的爪甲劃的體無完膚,雙目緊閉,臉白如紙,猴老三接住他身子,四肢垂下,一個人軟綿綿的,早巳三魂出竅,六魄離體!
冰兒看的連連頓足,埋怨道:“你看,他被你嚇死了!”
猴老三眨動一雙火眼金睛,咿咿呀呀的說了幾句,好像是和冰兒爭辯:“他那裡死了?”
接着把徐永燮放到地上,舉起毛手,在他臉上劈劈拍拍的打了幾個耳光。他自以爲出手極輕,但徐永燮一張瘦削臉上,已經吃不消,一排排的指痕,又青又紅。
猴老三看他依然沒醒,又用毛手拇指去掐徐永燮的人中。它手爪上指甲足有半寸來長,生得又厚又利,這一掐下去,登時像尖椎刺入了肉中,不但皮破血流,而且也起了一陣劇痛。
剝皮猴徐永燮只不過是啼昏過去,這一陣刺痛,立時痛醒過來,雙目驟睜,看到冰兒、絕情仙子等人,圍在他身前,不覺張目道:“我沒掉下去?”
猴老三看他醒來,不覺咧開大嘴,朝冰兒得意的笑着。
冰兒道:“徐永燮,我有話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答話,若有半句虛言,我就要猴師兄把你丟下山澗裡去。”
猴老三聽了冰兒的話,立時掀起大嘴,露出一口崢睜利齒,發出“吱”“吱”之聲,毛手連比,作出威哧之狀。
剝皮猴人是醒來了,但方纔經猴老三一陣亂丟,全身骨骼,像是抖散了一般,此時不但全身痠軟,被它利爪劃破之處,又隱隱生痛,臉中間還在流着血,一個人委頓在地,狼狽不堪。
但他知道這位“同宗”不同族的猴老哥,兩臂力大無窮。自己只要一個應付不好,被它抓起來,往山澗裡一丟,那只是舉手之勞,稀鬆得不當一口事。這就連連陪笑道:“姑娘要問什麼?只管請問,兄弟知無不言。”
冰兒道:“你們把我娘囚在那裡?”
徐水燮聽得陪暗一驚,忙道:“沒囚,沒囚,令堂故招待住在龍山圩的柴家莊裡,是柴家莊的貴賓,貴賓……”
冰兒道:“好,你帶我到龍山圩去。”
徐永燮爲難的道:“但,但……”
冰兒冷哼哼道:“你死在臨頭,還不肯領我去麼?好,猴師兄……”
猴老三偏着頭,似在等冰兒的號令動手!
剝皮猴已經吃足苦頭,連忙搖手道:“姑娘,姑娘,兄弟話還沒有說完。”
冰兒道:“你說。”
徐永燮道:“令堂是兄弟和無緣師太護送去的,但……但令堂在第二天就失蹤了,兄弟和老師太是趕回來報訊的,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問老師太。”
無緣師太接口道:“姑娘令堂,確實在昨晚失蹤了,據老尼推測,極可能是被人救走的。”
冰兒擡眼望望天山神劍葛維樸和乾爹鐵舟老人、謝少安等人,全在這裡,算來已沒有人會去救自己的娘,不覺柳眉低蹙,說道:“這會是什麼人呢?”
絕情仙子道:“老師太也這麼說了,自然不會有假,伯母有人救出,那是不會錯的了。”
只聽天山神劍葛維樸忽然欣喜的道:“華前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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