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荀子翎呆在一起時間總會慢下來,讓你感覺像是得了差時症。
“我……看到高山流雲會治理神仙島……該不是你……”他再次起了話音,我看看他,點點頭:“是,我有這個打算。真是的,這件事又沒懸念了。你能不能不用你的天眼看別人的未來?”
他搖搖頭:“我……只有這個樂趣了……”說完,他低下頭,緩緩戴上面具,遮起他蒼白泛青的臉。我可以理解他這個惡趣,人活數百年,周圍事物的變化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他猜不到的,只有他看不到的未來。
他能看到別人幾年後的命運,那那之後呢?他看不到,只有去猜測,這成了他現在唯一可以給他帶來些許樂趣的事情。有時候我會想,那這樣的人還會有愛嗎?他已經活得完全提不起精神,又怎會去飽含激情地去愛一個人?難怪他在討論我們夫妻命運時,也是半死不活,勉強而爲的樣子。
馬車緩緩停下,他沒動,只是說:“皇宮到了。。。。”
“不進去?”我反問,因爲以前他可以直接進入皇宮,無人會攔阻。
他半晌沒動,然後靠在神杖上,如同快死了一半長嘆一聲:“哎————自從換了個祁麟輝,我連皇宮都進不去了……”
祁麟輝不准他再隨意入宮了?心虛?呵,難怪他戴那樣一個面具,感情是在生氣。
“你……可以下車了。。。”他在對面提醒。我掀開車簾,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再判斷要不要入宮,畢竟我只是來確認某人的身份,用不着報道,直接晚上飛入皇宮即可。
“你……是不是捨不得我……”沒想到荀子翎平日慢性子,這時趕我倒是急乎乎。我轉回頭說:“我還想問問高山……”忽然,他的面具陡然貼住了我的臉,冰冷的溫度,宛如在與殭屍親吻。
“再不走……我不客氣了……因爲……我……餓……了……”
迅速推開他,跳下了馬車,馬車在我的腳剛剛離開,就飛奔而去,只留下一溜煙塵。這荀子翎,一點也不給面子,也不講舊情。難道我們不算是朋友嘛?再不濟,我也給他供過血,好歹我也算是他飼主。
捏了捏拳頭,發現手心裡不知何時被塞入了一張紙,打開一看,上面血淋淋幾個字:你居然把神仙島給那個桃花眼也不給我,我恨你。
帶着濃濃血腥的氣味,讓我渾身寒毛豎起。抽了抽眉角,我說他怎麼這麼急把我趕下車,是在氣我打算把神仙島給高山流雲。這人怎麼這麼小氣?神仙島是我爹留給我的遺產,我高興給誰打理是我的事,怎麼非要給他嗎?還給我寫血書抗議,我是嚇大的嗎
哎神仙島,是多少男人魂牽夢繞的地方。再古怪的男人也抵不過那裡的誘惑,就像荀子翎。不過……他要神仙島只怕是因爲那裡有取之不盡的食物吧。。。。。
神仙島,果然是一個能滿足男人各種欲求的地方。
轉身擡眸,皇宮近在眼前,高出牆頭的樹木已經染上了秋天的顏色,金色的,火紅的樹葉形成一團又一團夢幻的彩雲,將皇宮覆蓋。這座童話的殿堂,如今已經換了一個主人。這個主人比真正的祁麟輝可現實許多。
“讓開讓開”身體被人推到一邊,然後華麗麗的儀仗隊從身旁而過,是方纔在碼頭看到的郡主們,她們坐在精美的車攆上,浩浩蕩蕩。
看看她們,想了想,決定入宮直接求見,如果某人今日沒空就住宮外,那座皇宮裡面有太多太多我,蘭亭,還有那個天真卻又執着的祁麟輝的回憶。不是逃避,而是不想再打亂已經平靜的心。
走在那些華麗的車攆旁,我有如某位郡主的隨行侍婢,或許,連侍婢都不如。
今日的皇宮有了改變。南門口設立了一張長桌,旁邊站有太監,而坐在長桌後有一男一女,呃……應該是半男一女。半男是吳公公,是太監總管。女的是趙嬤嬤,是皇后的人,是後宮宮女總管。這些人在以前入宮的時候都見過。今日這二人坐在這裡,應該是給郡主們簽到的。這幾天可要把他們忙壞了。
當郡主們臨近門口時,他們起身相迎。我走過去,兩位郡主的車攆停下,她們沒有下車,沒道理讓郡主親自簽到,所以,會由她們的侍婢前往簽到。我正好走在那兩個丫頭身旁,她們奇怪地看我,都以爲我是對方的人,而此刻,這兩個丫頭又開始比了起來,彼此加快腳步,比誰先去簽到,這將決定她們的主子誰先進入宮門。
她們從碎步到小跑,最後是不計形象地狂奔,然後站到桌子面前,幾乎是同時喊出:
“北郡主駕到”
“赤烈郡主駕到”
吳公公和趙嬤嬤兩人含笑,他們緩緩走到桌前,伸手推開了我面前這兩個小丫鬟,對緩緩行來的我卻是一禮:“東海郡主您來了。”
我忽覺不正常。吳公公對我客氣,是因爲祁麟輝的關係,那個人不會傻到暴露自己。雖然他一時無法完全模仿祁麟輝,估計他也會寡言少語,至多大家會以爲祁麟輝收性了。他是皇帝,誰敢過問他性格上的變化?
可是我跟太后那老太婆是死對頭啊,她跟前的趙嬤嬤也對我笑臉相迎呢?這絕對有問題。
兩個小丫鬟站在他們身後目瞪口呆地看我,估計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是傳聞中的東海郡主。雖然我久不在政壇,但政壇裡依然有着姐的傳說。
我也不客氣地雙手環胸:“恩,本郡主來了。”
“已經爲郡主準備好了行宮,請隨老奴前往。”趙嬤嬤躬身相請,懷疑地看看她,她面帶微笑,這是宮裡所有人都有的微笑。然後我看向趙公公,他對我微笑點頭,心想既然他點頭,是暗示我不用擔心趙嬤嬤會暗算我。
我點點頭,在兩個兩個丫鬟呆呆的視線中隨趙嬤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