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散忠義這時已率‘柺子馬,部隊迂迴到了王貴的中軍右側,準備對其發動致命一擊,而宋軍看見自己身後出現大量金軍精銳騎兵,也着實慌亂了一陣。
不過很快,僕散忠義就發現宋軍安靜了下來,並且在一員宋將的指揮下,排成了防守陣型。
他的副將用馬鞭指着那員宋將道:“僕散將軍,貌似那人就是岳家軍的中軍統制王貴。”
“王貴?他不在前面指揮抵擋完顏亮,居然跑來這裡,還真看得起我啊!”僕散忠義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或許他是讓中軍的副統制在正面指揮吧!”那副將揣測道。
“不管這麼多了!下令發起進攻。咱們柺子馬部隊可是大金最精銳的騎兵,還怕這些步兵了嗎?”僕散忠義抓起狼牙棒,猛的一擺手道:“兒郎們!隨本將突擊!我要用王貴的頭作爲給四王爺的禮物金軍的歡呼聲中,大批女真騎兵魚貫而出,“柺子馬”精騎向岳家軍最後一支主力,中軍的側翼發起了猛攻。
在小山丘西面的河岸平原上,完顏亮卻感到一陣無力。
他手下的“鐵浮圖”部隊已經佔盡優勢,眼看就能一舉擊潰宋軍之時。宋軍卻又突然歡呼起來,緊接着就象打了雞血一樣士氣大振,瘋狂地向金軍反撲過來。
他們的武器刺不穿“鐵浮圖”騎兵的鎧甲,就直接對着戰馬的腿腳下手,待戰馬跪下,將馬上的金軍掀落之後,他們再對着金軍的面門一陣猛砍,而那些受傷倒地的士兵在“鐵浮圖”騎兵經過時也會不顧死活地緊抱着金軍戰馬的腿腳,讓戰馬無法移動,爲的是給同伴刺殺的機這樣一來,“鐵浮圖”騎兵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雖然被他們殺死的宋軍要多得多,但他們畢竟只有三千多人了,怎麼可能和超過兩萬的宋軍拼人頭呢?
而且讓完顏亮和金軍士兵更爲膽寒的是:他們竟然看見面前出現了岳飛的帥旗,帥旗下那員身着金色盔甲的威嚴男子正是所有金軍的夢魘——岳飛。
這面帥旗走到哪裡,哪裡的宋軍就士氣大振,縱使金軍衝開了一些缺口,也很快就被彌補了。整個戰場竟然由金軍的優勢局面漸漸變成了僵持,而且看這趨勢,宋軍還會很快佔上風,如果他們不逃的話只怕就是全軍覆沒的場面。
“直娘賊!僕散忠義這傢伙搞什麼名堂?他的‘柺子馬,咋現在還沒從宋軍背後殺過來?”完顏亮心中大急。
“將軍,要不向王爺求援吧?如果咱們再多點人,相信就算岳飛在這裡也無力迴天了!”他的副將提議道。
“求援?求個屁援啊?現在四皇叔身邊就三千親兵了,他難道不要人保護?”完顏亮沒聲好氣地說道。
不過他隨即便想到,如果自己能夠殺死或者抓住岳飛,那可是奇功一件絕對能將楚州戰敗和丟失泗州的恥辱洗刷得一乾二淨。
“快!你叫人通知王爺,以及紇石烈志寧、阿離補兩位將軍。告訴他們岳飛正在我面前的宋軍之中,相信他們會知道怎麼做的!”
完顏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雖然他很想獨佔這份功勞,卻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單獨靠幾千“鐵浮圖”騎兵就擊敗岳飛是不可能的。
“什麼?岳飛竟然沒過河去?在王貴的中軍之中?”紇石烈志寧和阿離補接到傳訊之後,均又驚又喜。
“是的!亮殿下說如何行動將軍知道怎麼做的?”那傳令兵恭敬地說道。
“好!你回去跟亮殿下說,這個人情我領了!以後再好好謝他!”
無論是紇石烈志寧還是阿離補,都爲擒殺岳飛的巨大功勞所吸引,他們均作出了相同的決定由自己的副將率少部分人拖住自己面前的宋軍,然後大隊人馬開始向戰場中央移動,準備合圍岳家軍的中軍。
這個決定其實風險很大,因爲宋軍左右兩翼只要殲滅了面前的金軍既可以直攻兀朮所在的山丘,也可包抄金軍主力後路。
不過紇石烈志寧堅信自己能在他們形成合圍之勢前擊跨岳家軍的中軍主力只要能擒住或者殺死岳飛,則這場大決戰金軍將必勝無疑。
而在小山丘上,哈迷蚩見到戰場形勢變化,卻是十分驚奇。他急忙一指遠處,向兀朮說道:“王爺,你看—紇石烈志寧和阿離補的部隊都向中間移動了,他們咋不繼續進攻宋軍的後軍、踏白、選鋒、勝捷等四軍了?明明已經佔了上風了啊!”
兀朮也是十分驚奇,不過他之前已授權前線的將領有自斷權,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眉頭一蹙道:“難道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讓他們必須去中央戰場嗎?”
哈迷蚩再度望了望戰場中的形勢,臉色頓變道:“看來的確事出有因,王貴的中軍竟然抗下了‘鐵浮圖,和‘柺子馬,的聯合進攻,這可實在讓屬下有些意外了?”
兀朮一聽,也是爲之一驚,他仔細觀察了戰場局勢後,眉頭一蹙道:“這中軍何時戰鬥力變得如此驚人的?他們又不是岳雲那小賊的背嵬軍……”
就在此刻,一名人馬皆披鐵甲的騎兵在兩名親兵的護送下到了兀朮面前,那騎兵連忙拜倒行禮,語氣急促地說道:“王爺,亮殿下急報:在宋軍中軍之中,發現岳飛及他的帥旗,如何定奪,亮殿下請王爺決斷!”
“哈哈!岳飛那廝竟然要逞英雄,他以爲自己衝到前面就能逆轉戰局了?”兀朮聽後,哈哈大笑道。
哈迷蚩此刻也道:“看來,紇石烈志寧和阿離補二位將軍定是得知此事,所以才向岳家軍的中軍合圍過去的!”
“嗯!這樣也好!雖然本王也相信憑亮兒和忠義兩人能夠擊潰宋軍,但多點人去把握畢竟更大一些!”
兀朮捻了捻自己的鬍鬚,面有得色地說道:“如果此戰真能生擒嶽鵬舉某家倒要好生勸他一番,不如就歸順我大金罷了。自古以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唐滅之後,中原戰亂不休,遼、宋、夏三足鼎立已百餘年,現我大金已滅遼國,降服西夏佔領半個宋國,一統天下之勢已成,他順應天命乃是正途!”
哈迷蚩聽聞之後,略有些驚奇地問道:“王爺不是要除掉他嗎?何以還……”
兀朮哈哈一笑道:“呵呵,哈軍師,之前要除掉岳飛,乃是因爲他多次阻擾我大金南下大計但如他能爲我所用,某家卻非南朝皇帝那樣,是個心胸狹窄之輩,就算他兒子岳雲殺某家愛婿夏金吾之恨,亦可揭過!”
哈迷蚩躬身行禮道:“王爺寬宏大量,實讓哈迷蚩心悅誠服只望那岳飛能體諒王爺苦心,不要不識擡舉即可……”
就在衆金將皆欣喜若狂,以爲勝利在望之時,卻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急促馬蹄聲,這聲音大得讓地面都有些震動了。
“不好!這是大批騎兵急速奔跑的聲音,人數應在千人以上,咱們的人可全都派出去了難道是宋軍?”站在兀朮身旁的親兵隊長亦是一個久經戰陣的將領一下子就判斷出來了。
雖然身邊的將官都有些忐忑不安,但兀朮卻是依然面色平靜,似乎毫不爲之所動。
不多時,一名斥候方急急騎馬稟報道:“啓稟王爺在東側兩裡處發現千餘人規模的宋軍騎兵正向這裡襲來,看旗號似乎是岳家軍中的背嵬軍!”
“背嵬軍?”在場的金軍將領都不禁打了個寒噤,從穎昌、偃城、朱仙鎮以來,背嵬軍的強大戰鬥力可給他們太深刻的映象了。”
“背嵬軍不是在朱仙鎮跟雍殿下和韓常對峙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一名頭戴白鐵頭盔滿臉橫肉的的金將問道。
那斥候一瞥,只見是右副元帥聶合孛堇連忙答道:“屬下也不知道,但從旗號上看的確是背嵬軍無疑,且這支騎兵中亦有一員手持鐵錐長槍,身穿白盔白甲的年輕宋將,相貌酷似岳雲!”
這下衆金將再無懷疑,聶合孛堇當即便衝上去狠狠給了那斥候一巴掌道:“你們是吃乾飯的嗎?怎麼現在纔來報告?之前咋不派人去偵察?”
那斥候其實正是金軍的斥候隊長,他捂着臉,一臉委屈的表情說道:“聶合副帥,屬下早就派出了不下數十名斥候在附近偵察,但卻不知爲何一直未有人回報,直到剛纔屬下才看見……”
“孛堇,你就不要怪他了!背嵬軍中有着宋軍最強的狙殺部隊,咱們的斥候又不熟悉此地情形,中了暗算亦很正常!”兀朮見狀倒是十分寬宏大量,爲斥候隊長解了圍。
那斥候隊長方如蒙大赦,連忙下去了。
這時,哈迷蚩方道:“王爺,您還是暫避一時吧,那岳雲武勇過人,背嵬軍精騎的戰鬥力恐怕還在咱們‘鐵浮圖,之上,就靠咱們這三千親軍,只怕未必能勝……”
兀朮不等他說完,便立刻打斷道:“不行!我帥旗在此,如若擅動,不免影響軍心士氣,眼下戰鬥形勢已到關鍵時刻,誰能比對方更能撐得久點,就能贏得勝利。岳飛那廝都能身先士卒,參加戰鬥,本王反倒不如他勇敢不成?”
哈迷蚩還待再勸,兀朮卻已翻身上馬,吩咐親兵拿來了他已久未用的狼牙棒,準備上馬迎戰。
而他身邊的金兵金將亦在山丘東側列隊,隨兀朮靜待岳雲到來。
哈迷蚩見兀朮主意已定,唯恐他有失,便連忙喚來自己親隨去前方通知紇石烈志寧,要他趕快回來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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