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飯店包廂。「唉,現在什麼都不好乾啊。」林凱嘆了口氣,「趙…」
「在這地方,喊趙總。」「是是是,趙總,趙總。」林凱嘿嘿笑了兩聲,「今天您能和錢…錢總過來,真的是太給我們面子了。」
「一般是不能出來的,只是我這個人信守承諾。」趙總輕輕扶了扶自己的袖子,伸出手,端起面前的10小酒杯,微不可見地晃了晃,拿捏着杯子湊到了鼻子下方然後就這樣端了大概五秒,才心滿意足地把杯子放下,「十五年的普茅,一如既往。」
「您是識貨的,在您這,年份永遠都得夠,」林凱一指自己的身後,「當然了,15年普茅,今天大家可以暢飲。等您離開,我這邊還尋了幾瓶精品,需要您回家再慢慢品。」
「林總說的精品,那我倒要看看了,這裡也沒有外人。」趙總看起來心情不錯。
「趙總,不急,不急,您先看看這個,這可是很難尋到的好東西給您和錢總一人備了一份。」林凱說着,給手下一個手勢。
很快地,手下就端出了兩個木盒,雙手端了過來,給趙總、錢總一人端了一個。
趙總饒有興趣地伸手打開,僅僅開了一半,就知道這是什麼,臉上的笑意更和煦了些。此刻,他看了看林凱,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再也不提看酒的事情。他明白,這個酒,給他的和給錢總的肯定不一樣的,給他的肯定更精品,所以不方便拿出來品鑑。
趙總打開一半就把盒子蓋上,而錢總則是把盒子整個打開了,仔細地看了看。
「林總有心了,這可是買不到的好東西,九三年之前的安宮牛黃丸,關鍵時候可是保命的。」錢總讚歎了一番,也不客氣,直接把蓋子合上,就放進了自己的包裡,似乎敞開久了會損失藥效一般。
趙總看着錢總這麼痛快地把東西收好,也是很滿意,伸手把自己面前的盒子遞給了林凱:「把這個和酒放一起,回頭再給我拿過去吧我今天沒開車,晚上司機過來接拿東西不方便。」
「趙總真是謹慎,司機還注意。」林凱笑道。
「林總還沒喝,就多了。」趙總看了一眼林凱。
「是是是,我多了多了,我先提一杯,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林凱站了起來,雙手舉起自己的小壺。
看着林凱喝下一整壺(2兩),趙總也端起了自己的小杯:「坐一次不容易,來,我們一起舉杯。」
此時此刻,陸令等人正在這家飯店吃飯,也要了個包廂。
因爲提前有情報,知道這裡最好的包廂被定了,所以陸令等人提前在那個包廂安裝了竊聽設備,來了六個人,在十幾米外的包廂大吃大喝。
「陸令,這個看樣子就是日常聚會吧?」趙逸帆問道,「我們只有一個音頻設備,看不到具體的人的情況,這有些被動。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說的茅臺、安宮牛黃丸是不是指代其他東西。」…
「這個地方是林凱自己的店這種情況不會太避諱。他們那個屋子很大,隔音又好,說話比較隨意,這應該都是真的。」陸令道。
「那…那這些東西真的可不便宜,15年普茅,我記得一瓶五六千,其他的東西就更貴了。」
「相對於這些人的身份,也正常。錢總明顯是趙總的副手或者低半級的領導,這倆人都是林凱等人需要討好的。燕雨那邊希望我們能拿到關鍵線索,我們不急,慢慢吃慢慢聽。」陸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們都戴了隱藏式的耳機,服務員進來送菜也看不出來。
陸令說完,大家邊吃飯,邊繼續聽。
「時代不一樣了,想當年我們弄礦的時候,那會兒多好啊。」林凱笑道。
「我聽說,那個時候的林總
是個小混蛋啊?」趙總笑着說道。
「可不是,那會兒混極了!」林凱絲毫沒有不開心,「九五年那會兒,我們拉着大車去鋼廠賣鐵過了磅接之後,拿到錢,下了磅,再繞一圈,再回來上磅。一車貨能賣三四次,那會兒來錢多快!」
「那時候鋼廠就這麼點實力嗎?按理說鋼廠可都是大買賣。」錢總比較年輕,來C市比較晚,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於是問道。
「實力?他們是有錢、有人,但是他們怕死,他們惜命,他們不敢打架,更怕家裡人被我們搞。我們那會兒也不是純混蛋,我們收了錢,就不準別人來收,有時候還和別人幹仗。所以鋼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凱解釋道。
「那這樣的話,那會兒這邊打架可不少。」錢總接着說道。
「可不是!那會兒什麼都有,礦上打仗,什麼傢伙事都能拿出來槍那都是小兒科。零幾年那會兒,還有人弄了輛坦克,只不過被警察給攔了。」林凱笑道。
「好在,現在好多了。」錢總沒有接林凱的話。林凱說的這個事,他來C市之後,也聽說過,甚至還知道一些內幕,這就不方便和林凱說了。
「是啊,現在哪有這樣的,現在啊,風清氣正!」林凱說着,站起來給趙總、錢總倒酒,「不過,現在的好領導,還是不少。」
「那肯定的,時代不一樣了。」錢總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總這個時候發話了:「林總啊,今天你帶的這些人,有不少新面孔。你看,劉總我是認識的,其他人,介紹一下?」
「趙總您多慮了,這些都是絕對穩的自己人,絕對放心。」林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後指了指劉羨之外的其他人,「你們幾個,先出去抽兩根菸。」
林凱剛說完,這幾個人立刻站了起來,安安靜靜地離開了這個屋子。
趙總看着這些人令行禁止的樣子,很是滿意,嘴上卻說道:「既然是自己人,也沒啥避諱的,別讓大家餓着。」…
「趙總您放心,他們抽根菸就回來。」林凱堆笑道。
「嗯,也好,你的這些人,估計都是老菸民,這會兒都憋壞了。趙總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是是,這也是心疼他們。」林凱說着,拿起杯子,「來,趙總,我敬您一杯。」
「敬酒總得有個緣由,一會兒喝多了可就不知道說啥了,林總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聊了。」趙總卻是連杯子都沒有端起來。
「那肯定有,」林凱還是端着杯,「這次,我們打算把27個人納入考覈範圍。」
「27個人?」趙總面露難色,「林總,步子邁這麼大,很容易出問題。」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現在是最好的時代!」林凱的眼神中有一絲狂熱,「而且,我們一定會很團結一致!」
「不行,我不能同意,」趙總拿起杯子,斟酌了一會兒,「12人,這是上限。多了的話,危險係數太高了。」
「好,聽您的。」林凱沒有絲毫不悅。顯然,他並沒有打算聽趙總的話,只要趙總願意幫忙,具體發展多少人,趙總根本就不會知道。
「醜話說在前面,要是有一點不好的苗頭,我,根本就不會認識你。」趙總看着林凱,「不要以爲我不明白你的那些心思。」
「趙總就是趙總,」林凱有些不好意思,「您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的後半輩子賭。我現在衣食無憂,我雖然沒多少錢,但是後半輩子省着點也夠。您說,我會像20多年前一樣,傻乎乎的去拼、去賭嗎?」
「這話在理,穿上鞋了,就再也不能脫了。」趙總這才舉起杯子,「來,乾一杯。」
小酌之後,趙總從兜裡拿
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林凱:「這件事,務必給我辦好。」
林凱也不看,直接收了起來:「您放心。」
「剛剛給你的東西上面,有個電話,你回頭就聯繫他就行了。你只要說你是林凱,然後你們約地方見面。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趙總道。
凱笑着問道,「您也懂,有備無患不是?」
「就一個普通男人。」趙總算是提點了一句。
「明白,明白。」林凱滿意地點了點頭,「來,您嚐嚐這個,這塊魚膠,可是真的有些珍貴。我現在的實力,想搞這個,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放了很久了,就等您來嚐嚐。」
「來,一起動筷子,不然都涼了。」趙總指了指桌子,笑道。
接着,屋裡僅剩的四人就吃了起來,邊吃邊聊起了家長裡短,聊起了天氣,聊起了國際形勢等等全都沒什麼營養。
吃了大概半個小時,包括王興在內的其他人才進了屋,跟着一起吃。這會兒已經聊到了北方的大毛、二毛,一羣男人似乎很有興趣,聊得很投入。
這一桌吃的並不慢,一個多小時,就酒足飯飽,趙總、錢總就要離開,林凱等人一起出去,把兩位領導送走。…
送走之後,林凱的臉色不太好看,帶着幾位心腹回了吃飯的屋子。
他帶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劉羨帶的人就是王興。
劉善的底蘊跟林凱羊遠了對次的底蘊跟懷凱羞遠丁,白稱王興非常非常忠誠,其實就是他拉了王興幾把,把王興徹底地綁在了自己身上而已。
「這個趙…真的是…」林凱恨恨地說道。
「林哥,這不是挺好的嗎?今天都挺順利。」劉羨有些不解。
「劉啊,你還年輕,哪懂那麼多彎彎繞繞。他今天不拿我準備的酒,你真以爲是怕他的司機看見?爲啥人家錢總就不怕?」林凱說得咬牙切齒。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劉羨虛心請教。
「什麼意思?嫌我給他準備的東西不夠!他都沒看我給他準備的是什麼酒,就篤定不夠!真是王八蛋!」林凱一指旁邊的箱子,「兩瓶1991年的五星牌內銷茅臺,兩瓶就十幾萬!」
「這…這怎麼辦?」劉羨聽得驚。
「怎麼辦?回頭送過去的時候裡面再墊上十萬現金,還能怎麼辦?這個時候需要他。」林凱嘆了口氣似乎意有所指。
「林哥,這種事,一起的事情怎麼能都靠您!」劉羨這個時候聽明白了,「這10萬,我出了。還有後來提到的那個人,去哪玩,我給你安排。
「你現在也不是特別富裕…」林凱看着劉羨。
「林哥,您拿我當什麼人?這件事,說什麼我也該付出一點。十萬不多,弟弟就是個意思,您給我個機會!」
「行吧,」林凱嘆一口氣,「別給現金了,你明天一早,拿兩條小金魚過來。」
「好。」劉羨道,「那,林哥今晚?」
「今晚哪也不去了,牙疼!」林凱道,「這才一個月,這樣下去我們要付出多少纔算…」
「這畢竟是關鍵的一個月,這次順利了,以後就是自然而然的了,畢竟,我們可不是隻…」
林凱看了劉羨一眼。劉羨連忙臉上堆起了笑容:「哥,我今天喝的有點多。」
「行吧,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送東西,你一個人來,我有話跟你說。」林凱道。
「好,我明白,那我走了。」劉羨點了點頭,起身就準備帶着王興回去。
「別急着走,」林凱轉身,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盒,「這個給你。」
「這?」劉羨自然知道這是啥「謝林哥了,您也太照顧我了
」
「說這個就遠了,你好好幹,我感覺你小子有前途。」林凱道。
「謝林哥!」說完,劉羨就帶着王興離開了。
劉羨走了之後,林凱喊了一個手下:「去後廚,把今天備好的佛跳牆做了,一會兒每人拿兩份,回家給老婆孩子吃。」
林凱這一桌都撤了,陸令等人也就該走了。那個屋的竊聽設備過兩天再來拿就行,飯店這種地方沒有什麼安全防範意識,這種事情屬實簡單。…
這一桌六人,「喝」了四瓶白酒,一嘴的酒味,勾肩搭背地,出去結了賬,也離開了飯店。
很快地,六人回到了支隊這邊,把情報和燕雨等人共享了一番。
「根據目前的情報,他們要在監獄裡發展什麼東西,但是具體目的、具體情況,完全不知道。」燕雨道。
「那燕隊有什麼打算?」趙逸帆問道。
「有必要,往監獄裡送人,我們得派人進去,不然不可能弄清楚咋回事。」燕雨道。
「那行,我和陸哥進去。」葉文興主動請纓。
「不行,事情比較急,不能你們倆進去。我的想法是,陸令和青山一起進去,前後錯開幾天。讓青山先進去。」燕雨道。
шшш ▪ttκá n ▪¢ 〇
「我不同意,青山怎麼可能當臥底?」陸令第一個反對。
他確實太怕青山吃虧了。別看青山那麼壯,但是玩心計,青山差遠了。
「你把青山當孩子了?」燕雨瞅了陸令一眼,「你急什麼?」
陸令有些不好意思,嘆氣道:「那你說說原因。」
「監獄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在監獄裡,很多人都會‘盤道,都想把你的過往弄清楚,相處起來就會比較塌實。一般來說,進監獄起碼需要幾個月,需要先被抓,然後刑拘、逮捕、審判,才能進監獄,咱們顯然來不及。如果你進去,你可以僞裝一個經濟犯,顯得對監獄、司法程序都不太瞭解,而且和監獄裡其他人也都沒什麼社會面交集以你的實力,是很容易糊弄過去的,對吧?」燕雨問道。
「我沒問題。」陸令點了點頭,他可是一名好演員。C市這麼多區縣,每個區縣都有看守所,而且因爲口罩事件,一些看守所還有個人看守室,陸令想糊弄過去並不難。
「青山其實比你還容易,他不需要做很多,只需要不說話就行。別人問他啥,他就不說。在監獄裡在押犯的消息渠道也沒那麼通暢,一些人想查青山,肯定是查不到什麼情況。青山以前在遼省上過電視,在這邊大概率沒人記得。就比如說你,你在抖音上見過某個外省消防員救人的,半年後,你還會有印象嗎?」燕雨道,「青山越是不說話,別人就越不敢惹他。在這裡,青山可以不說話,但是不要怕惹事,偶爾可以惹惹小事,可以欺負一些壞人,管教處罰你,你也要認。這樣一來,經過兩三次之後,再也沒人敢欺負青山。」
「最關鍵的問題就在這,」陸令道,「青山還是太顯眼了,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人對他有印象怎麼辦?」
「這也沒事,因爲他就是你的輔助,他就是給你吸引視線的。即便,真的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有人在電視上見過青山,而且非常篤定青山長什麼樣,非常確定這個人就是青山,那又如何?警察就不能犯錯進監獄嗎?青山可是半年沒有在公共視線上出現過了。當然,他被認出的概率極低,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會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也會引起很多人私下的討論,這個時候,你哪有存在感?」燕雨道,「至於青山的人身安全,在監獄裡,我不信他有什麼問題。」
監獄裡別說刀了,連個鋒利的塑料牙刷柄都不可能藏得住,都徒手、有監控的情況下,其他人瘋了纔會動青山。真要動起手來,在管教趕過來之前,青山都足夠
建立整個監獄裡的威信了。
「你這麼一說…」陸令想了想「確實可行,這種情況下,他比葉文興有用的多。」
燕雨不置可否:「行了,這個事就說這麼多。這邊的事情,你暫時別管了,咱們現在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穩定前五。你明天一早,去找向曉涵,聽聽她說的事情。」
「好。」陸令點了點頭,「聽隊長的。」
(這幾天身體祝健康復,走了很多地方,唐山、瀋陽、長春、吉林,現在在哈爾濱,明天去黑河後天去呼倫。冷確實是真冷,不過身體逐漸康復,就感覺很開心。讓大家擔心了~感謝大家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