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通段光明的電話。
“全拼,搜查了馬誼軍情婦的住所,沒有發現。”段光明說。
“馬誼軍家裡是不是也要監視一下?”我問。
“我已經安排人了。”
我們把這個片區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一個星期過去了,仍然沒發現馬誼軍的蹤影,估計馬誼軍還在本市。他犯了這麼多命案,卻能安然無恙。他到底藏在哪呢?
“會不會藏在家裡呢?”陳小莉說。
“不可能,他家現在一直被監視着。”我說着把腿翹着辦公桌上。
“唉,全拼,你這太不雅觀了吧。”陳小莉說。
“他就這德行。”楊守志說。
這時,門外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我要走了。”陳小莉一臉的喜悅。
“誰來接你的呀?是不是男朋友來接你?”楊守志說。
“你瞎操心啥!”陳小莉拿出鏡子照了照臉,然後迅速的拿起包,跑出了門。
她這是跟誰約會呢?我從窗口看過去,門外停的是一輛黑色奧迪車。看清楚開車那個男的後,我忽然心裡有些煩躁不安。
開車接陳小莉的是段光明。陳小莉上了車,段光明給樓上的秦所長打了個手勢,就掉頭開出了大門。
“真沒想到啊,竟然是段光明。”楊守志說。
“這有啥,可能是段隊找她去查案子。”我說。
“感覺不像,我還從沒看到過段隊西裝革履的呢!你看他紅光滿面,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楊守志說。
“瞎操那個心幹啥?”說着我出來辦公室。
我走到大門口,朝路上望去,段隊的車已經看不到了。所裡的一輛警車停下,一個十八九歲的男青年下了車,後面跟着李之鳴。那個男的油頭粉面,嘴裡叼着煙,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看什麼看?”他衝我說道。
“看你了又怎麼樣!龜孫子!”我着他說道。
“我草,你罵敢我。”說着握着拳頭就要打。
李之鳴在後面一把拽住他,說,“他是警察。”
“警察怎麼了?不就是條狗嗎!我媽還是市長呢!”那個男的瞪着眼。
“我草你媽。”我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你他孃的找死啊!”說着他就要衝過來。李之鳴在後面拽住了他兩個胳膊。我上去用力踢了兩腳,他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他一邊呻吟一邊擡起頭,惡狠狠地說:“你這狗雜種,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
“麻辣隔壁的!”我上前去,照着他的肚子又踢了一腳。
秦所長走過來,說,“這是大門口啊,趕快把他拖屋裡去。”
楊守志和李之鳴像脫死狗一樣把他拖進來屋裡。
我去了洗手間洗了臉。進了辦公室,看到秦所長站在窗前沉思着,李之鳴悶頭抽着煙,也不說話。
“他是幹什麼的?”我問。
“全拼,你打他幹什麼呀?”秦所長轉過身子說。
“他罵我。”我說。
“你這是闖禍了,你知道他是誰的孩子嗎?”秦所長問。
“誰的孩子?”楊守志問。
“盧副市長的公子。”秦所長說,“這小子
還沒進門,上面就給我打電話了。”
“怎麼回事?你把他從哪弄來的?”我問李之鳴。
“這個姓盧的小子開着寶馬車把人撞傷了。撞傷了人,還口出狂言,羣衆圍觀堵路。接到報警,我就把他帶到所裡,還沒進門呢,不過,這小子真是該揍。”李之鳴說。
“唉!問題是他媽是副市長,上面還專門打了招呼讓我照看一下,這好了,人卻被打了。”秦所長說。
“那怎麼辦?要不把我也抓起來?”我氣沖沖地說。
秦所長看了我一眼,甩了一下胳膊,扭頭就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煙抽完了。我起身去買菸。
走到所對面的小賣部買了煙後,感覺肚子有點餓,就到旁邊的拉麪館去吃麪。我吃着面琢磨着剛纔打架的事,最多道個謙不就完了嗎?多大的事?秦所長這麼緊張幹啥?
這時,傳來汽車刺耳的剎車聲,並且是一聲接一聲地,我朝窗外看去,所門口停下七八輛小車和麪包車,從車上下了很多人,手裡操着棍棒。我急忙掏出手機,打給楊守志。
“出什麼事了?”我問。
“我也不知道。”楊守志說。這時,手機裡隱約可以聽到有人在喊,交出打人的警察。
“是不是找我的?”我問。
“看情況是的,你千萬別來所裡。有什麼情況,我給你電話。”說着楊守志掛了電話。
看來事情鬧大了,這小子也太猖狂了,竟然喊人來派出所鬧事。我繼續吃着我的面。過了一會,我看到所門口又停了很多車,包括這拉麪館的門口也都停滿了車,看上去最少有100多人。
我吃完麪,把槍放在褲兜裡,我在一羣人後面跟着。
到了所門前的馬路上,我看到秦所長站着二樓上大聲地說,“這是一場誤會,大家回去吧。”
“誤會你奶奶的,那個警察把我打成這樣子。”那個姓盧的小子叫到。
“交出打人的警察!”有人喊道。
“那個警察出去了,不在所裡。”秦所長說。
“騙人的,剛纔那個人還在這裡。”姓盧的小子說道。
“不交出打人的警察,就把你們派出所砸了。”有人繼續喊。
“他真的不在所裡。”秦所長說。
“弟兄們,我們去搜查!”有人說。
很多人手持鐵棍就進了辦公室,就聽到噼裡啪啦的一陣亂響。他們一邊搜索着,一邊打砸着。
我悄悄回到了麪館。楊守志打來了電話。
“全拼,你千萬別出來,他們是一夥暴民。”
“怎麼辦?通知上面了嗎?”我問。
“我剛打了電話,派人增援,他們人太多了。”楊守志說。
打砸聲持續了有十分鐘,街面上沒有什麼動靜,增援的人怎麼還沒來呢?我看到陸續有歹徒從派出所出來,上了車,只用了兩三分鐘,這夥人就跑了。
我進了所大門,增援的警察才趕到。
姓盧的那小子已經被那夥人接走了。整個派出所一片狼藉,好在沒有警察受傷。王局站在院子裡一言不發,沉默了一會,把秦所長招進了辦公室,過一會,又喊我進去。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
遍。
王局長聽我說完後,走出了辦公室,他揹着手站在院子裡掃視着四圍,手持槍械的警察們默默地站着等他發話。王局長揮着手臂說,“打砸排出所,這還了得,不論他孃的是市長,還是省長,凡是參與打砸的人全部抓捕!”
夜裡抓了三十多人,姓盧的那小子也抓了回來,連夜審訊。第二天下午,局裡就下發文件,我被撤職了。可憐,從任職到撤職,我只幹了六天,還不到一個星期,這也破了本市公檢法系統最快撤職記錄。
馬誼軍似乎人間蒸發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監視他住所的人也已經撤了。晚上開車送陳小莉回家,我突然想去馬誼軍的家裡看看。
“怎麼還要去他家呢?”陳小莉問。
“我有預感他會躲在家裡。”我說。
“不可能吧,他家已經搜查過幾次了,還有在他家門口已經安裝了監視器,他只要是一回家,就會被發現。”陳小莉說。
“你要不去,我就去了。”我說。
“好不,跟你轉一圈吧。”
“對了,小莉,那天段光明接你去幹什麼?”我問。
“你猜?”陳小莉說。
“說吧,到底你們搞什麼名堂?”我有些不耐煩。
“去給一個朋友過生日,這個過生日的朋友是我的大學女同學,她和段光明也很熟,就這樣約好了一起去的。”陳小莉說。
“段光明這個人怎麼樣?”我問。
“不錯啊,這個人很開朗,人長得也不錯,說話幽默,人也沉穩,是女孩子比較喜歡的那種。”陳小莉說。
“他這個人很陰險,你不覺得嗎?”我說。
“我也這麼想過,尤其是孟天城那個案子,但接觸他以後,感覺他這個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很陽光,並且很有正義感。”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我說。
“我不要被你迷惑就行了!”陳小莉笑着說。
“你最好少和他接觸。”我說。
“怎麼了?吃醋了?”陳小莉說。
“我怎麼會吃醋?”
“沒吃醋就好,段隊說明天晚上要請我吃飯。”
“你去嗎?”
“我當然去了,領導請吃飯怎麼能不去呢?”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看着車窗上閃爍的霓虹燈。難道段光明看上了陳小莉?陳小莉會愛上他嗎?
到了馬誼軍的家,停下車後,我看了看對面的監視器,揚了一下手。
馬誼軍家住的是平房,老房子,高門大院那種,過去是有錢人住的,後來收歸國有了,只是原來的院子已經被拆了。三間屋外加一個凸出來的廚房。我進了馬誼軍的臥室,開亮了燈。臥室裡很乾淨,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一看就知道睡覺的人是當過兵的。桌子上有個相片鏡框,是空白的,沒有放相片。
我到廚房去查看,廚房裡沒有燈。我摁亮手電,裡面有七八個平房米左右,鍋碗筷散落一地,竈臺上有老鼠屎。
一個半人高的櫥櫃上面有一層厚厚的土,土上也有老鼠屎。櫃子挨着牆角的地方有一個巴掌大蜘蛛網。蜘蛛網搭着牆和櫃子。我撿起地上一根筷子,用筷子挑了一下蜘蛛網,一陣風吹來,我突然感覺有些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