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好殺人,風高好放火。
漆漆深夜,繁榮的北川雖然多處都在歌舞昇平,紙醉金迷。但大多數地方卻是寧靜祥和,整個城市也逐漸進入沉睡。
然而,不安定的因素,總是有那麼一點的。
馨在進入公爵府前便喝下了特效潛行藥水。藥水的藥效確實不錯,飲下之後,馨便感覺到全身無比舒適,彷彿一股清爽的柔風拂過她體內的每一個器官,讓她倍感清爽。當然,清爽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這股清爽讓她和風融爲一體,無論是立定,還是移動,身體都是透明。
馨神情肅穆,目光尖銳,她雖然自負爲桑日國頂建的高手,但自從邁入公爵府後,也不得小心翼翼起來。
想起深藏不露,詭異萬分的炎,想起神出鬼沒,強大的黑暗殺手,馨就覺得彷彿渾身上下被無數道細針扎的厲害。
如科米加洛所說,此行的危險性還是相當高的。
只是馨心裡雖然十分清楚,但也有很大的把握。畢竟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任務只是刺殺炎,將炎殺死後,她也不必戀戰。以她的速度,逃跑還是很有把握的。
馨全身黑色緊身皮甲,死亡鐮刀反手捏在背後,從公爵府的侍衛中穿過。她身上沒有魔法裝備,也屏息住了向外散發的實力氣息。她就是和那些侍衛們擦肩而過,也沒能被他們所發現。
一來二去,馨已經進入了公爵府深處。在這個大院子裡,住的都是愛櫻王國的重要將領或此行的重要人物了。
最裡的房間內有着微亮的暗黃魔法燈光,看來趙炎和艾妮果然在房間裡,還未入睡。
多多少少,馨還是有些緊張,以至於她將呼吸都控制的均勻平穩了一些。
她越向離走近,便越發現一絲不對勁。夜這麼深了,居然還有人安逸的坐在院子裡,挑燈夜讀?
她詫異的朝坐在對面的銀髮人望去,仔細打量他的神情和動作。看來他讀的很入迷,以至於手端着茶杯懸在空中卻遲遲未往嘴巴里送去。
夜太深,雖然看不清銀髮人的臉,但也足以看見他臉上那長長的刀疤。不過奇怪的是,儘管有這幾道刀疤刻在臉上,這人也倒顯得十分清隼。
馨寧定心神,朝銀髮人走去。他的背後,便是炎的府邸。
“可惡!怎麼能這樣!”銀髮人氣憤的將書狠狠往桌上一拍,大概是看到了讓他極度不滿意的情節,心中無比憤慨,頓時將茶向前潑了出去。
這一潑,茶杯內的清茶頓時灑了馨一身。
馨暗暗一驚,要不是多年的經驗積累,她幾乎就要叫出聲來。她立馬停下腳步,仔細的觀察銀髮人的神情。見他雖然憤怒,對書中的內容不滿,但還是重新將書拾起,又翻看起來。看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
呼!馨呼了口氣,心嘆好在這不是滾燙的熱茶。
被銀髮人這樣一弄,馨多少有些餘悸,她決定不再從銀髮人的正面過去,而是向左側移動。
一陣疼痛自馨的頭頂傳入全身,馨的腦袋猶如是被人用中指狠狠的敲了一擊。她急忙回頭,但身後卻空無一人。正在她狐疑之際,腦袋又傳來一陣疼痛,她捂着腦袋左右環顧,整個大院除了挑燈夜讀的銀髮人,並沒有其他的人存在。
那股疼痛的感覺對於馨來說,彷彿是被人彎曲的中指肘狠狠在頭頂敲了一擊。這種戲謔的打法讓她十分惱火。可是,周圍並沒有人,難道只是自己的錯覺?又或者,是炎在院子裡設下的機關?
馨有些迷茫了,她又側過身,朝銀髮人的右側走去。
相比之前腦袋的疼痛,這次竟是溫柔的撫摸。只是這撫摸的位置,竟是馨的屁股。然而馨剛感覺到屁股被摸了一下,接着便是狠狠的揉捏。
馨幾乎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她又羞又惱,又飛快的速度原地自轉。開始大院內除了銀髮人,還是空無一人。
馨蒙了,她突然間感覺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陷阱。
她開始惶恐,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向後退去。突然間,她對前方那閃爍着幽暗燈光的房間,產生了深深的畏懼。
一股濃烈的殺氣至馨的背後浮現。
馨瞳孔擴張,頓時轉過身向後望去。這一望,她全身的毛孔都滲出斗大的汗珠。
站在她身後的,竟是暗影殺手,普西雷多!
馨幾乎窒息了,她呆呆的盯着普西雷多,這位桑日國的頂尖女高手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甚至還有些瑟瑟發抖。
但下一刻,她那緊繃的心得以平復。普西雷多的視線並沒有望向她,而是徐徐向銀髮人走去,道:“夜郎,有酒沒?陪我喝一杯。”
銀髮人擡起頭,朝普西雷多笑道:“喝酒傷身啊!老人家我這裡只有茶,喝嗎?”
聽着倆人的對話,馨鬆了口氣。儘管普西雷多沒發現她,她也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了。她深深的向趙炎的房間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那房間彷彿是一個張開大嘴的怪物,隨時都能將自己給吞食。
面對怪物的大嘴,不逃跑便已很了不起了,難道還要主動過去?
她嚥下一團口水,迅速轉身躍向屋頂,飛快的離去。
直到馨消失在公爵府的大院,普西雷多才轉過身,朝馨離開的方向望去。他在夜郎旁邊坐下,道:“這個女人,是個當殺手的材料。只不過今天這一嚇,會讓她永生銘記啊!”
夜郎微笑道:“老人家我心地太好,剛纔那一杯茶本來是才泡的,結果被我給倒掉了,換上了涼水。”
夜郎的前方,娜曼姿和裡郝帥的身影從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來。
裡郝帥讚道:“海倫絲的藥果然不錯,服下後不但自己能潛行,而且還能偵探出潛行中的人。贊啊!”
娜曼姿瞥了裡郝帥一眼,道:“你們男人都是流氓,你剛纔捏她的屁股,她差點就叫出來了!”
“哈哈哈!”夜郎笑道:“你們都年輕,年輕人是應該張狂一點。”
裡郝帥道:“夜郎,難道我們不追他嗎?”
夜郎搖搖頭,道:“不必,我們要相信阿拉樂斯的箭術。那個小子,只要他不故意放水,馨是跑不掉的。”
說完後,夜郎將書關上,對普西雷多道:“來來來,回我屋裡,讓你嚐嚐我珍藏的茶葉。我敢保證,那味道一定比酒要好。而且,也比酒更容易醉。”
普西雷多沒有答應,但也沒拒絕,他轉過身,跟着夜郎去了。
大院內,只剩下娜曼姿和裡郝帥倆人面面相覷。裡郝帥怪異的看了夜郎的背影一眼,道:“這個傢伙,居然連普西雷多也攀交得上,不簡單啊!”
娜曼姿淡道:“他本來就不簡單。”
(“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着你!”)
馨呼呼喘着粗氣,從公爵府中出來後,特效潛行藥水的藥效就消失了。每當想起在趙炎府邸前的遭遇,她便覺得無比詭異。她始終覺得,自己的行蹤早就被趙炎他們給看穿了。但表面上他們又的確沒有看見自己。可越是這樣,馨便越不自在。
她寧願轟轟烈烈的戰上一場,也比這種詭異的感覺要好得多。
她上蹦下跳,來到白日裡北川熱鬧的大街。只是此刻,大街上空無一人,皓月懸空,地面反射出白燦燦的銀光。
當……
一根渾厚有力的長箭幾乎貼着馨的腳尖射入地面,似乎帶着強勁的氣流,在地面颳起一陣黃色的旋風。長箭沒入石鋪地面極深,箭尾還在風中嗡嗡顫抖。
馨擡起頭,若有所思的看着街道那頭的金髮男子。
倆人相隔百米,卻彼此看得那麼清晰。
馨櫻脣微啓,冷道:“你還是來了。”
阿拉樂斯靜靜的立在夜下,鑲軒之弓握在胯前,道:“我們終會相見,無論五年,還是十年。”
“可見了,又能如何呢?從那時起,我便已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馨了。”
“我不在乎,哪怕只是在遠處看看你,我也很滿足。”
馨的臉上,多了一絲惆悵。“阿拉樂斯,你還是這樣。可你知道嗎?你對我越好,我就越難過。”
阿拉樂斯突然露出一絲冷笑,道:“你當然要難過,你殺了你男人的父親。”
“可是我男人的父親不死,我的父親就會死掉。”
“所以……我們終究無法走到一起。”
馨低下頭,微微閉上雙眼。頓了許久,才擡起頭,但她的目光,卻變得無比尖銳。“阿拉樂斯,不必多說了。以前的事都已過去,我們的路不同,方向也越來越遠。而且,我們現在的立場對立,我們是敵人!”
“而且……”馨突然停頓,像是有很難說出口的話語憋在嘴邊。“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儘管來找我報仇吧!”
阿拉樂斯搖搖頭,道:“我不會找你,但我不會放過科米加洛。”
馨道:“要找她,就先殺了我!”
阿拉樂斯道:“不要執迷不悟了,你們鬥不過愛櫻王國的。無論是武力還是智謀,科米加洛都不是炎陛下的對手。如果科米加洛現在改變主意,或許還來得及。不過……就算陛下放得了他,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馨突然冷笑道:“阿拉樂斯,或許你還沒弄清楚一個狀況。你難道認爲,父親在我的保護下,你能殺得了他嗎?”
阿拉樂斯緩緩的舉起鑲軒之弓,臉上的神色肅穆了許多。
馨搖搖頭,道:“你那把弓的確不錯,但你和我的差距,用這把亞神器是填補不了的。”
“馨……爲什麼你非要逼我……做出這麼痛苦的決定呢?”
“少廢話!我知道!我進公爵府起,你們就發現我了,這一切都是炎的陰謀,你們好狡猾!”馨突然縱身一躍,死亡鐮刀反在背後,向前傾斜着身子朝阿拉樂斯奔去。“可是就憑你,還無法攔住我!”
阿拉樂斯深深吸了口氣,心道:“馨吶!剛纔那一箭,我完全可以射進你的心臟,就像你把劍刺進我父親的心臟一樣。可是我……”
馨氣勢洶涌,無數道黃色氣流在她身體上纏繞,並不斷的向四面八方迸射。她每到一處,彷彿都將造成空間的扭曲。
馨的實力,已超出了阿拉樂斯的想像。想想那個時候,她的實力和阿拉樂斯不分上下。可現在……阿拉樂斯不敢想像,這幾年,她究竟殺了多少人?又吃了多少苦?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滲透出強大的殺氣。她的每一個眼神,都宣告着死亡。
阿拉樂斯舉起弓箭,終於朝馨對準,射擊!
一道螺旋的金黃氣流自阿拉樂斯胸前爆發,呼嘯着朝馨奔馳而去。馨的雙眼明亮的一亮,向前傾斜的身子頓時向後仰去,頓時一個優美的空翻,繞過了阿拉樂斯的攻擊。
一波攻擊去,二波攻擊卻至。死亡鐮刀終於從背後落入了馨的胸前,它巧妙的幾個砍劈,旋轉,又將阿拉樂斯的攻擊擋下。
作爲一名射手,和法師一樣害怕對手的進身。在射箭的同時,阿拉樂斯已改變了數次方位,和馨拉開距離。
只是馨的速度也超乎阿拉樂斯的想像,他從沒想過一個戰士也能行動的如此迅速。只是他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一些。
眼看着馨離自己越來越近,阿拉樂斯不敢怠慢。在還未殺死科米加洛前,他雖然不捨傷害馨,但卻也不能就這樣死去。他迅速提升鬥氣,將自己的狀態調到一個非常高的位置,和馨激戰起來。
多重射、連射、爆射在阿拉樂斯的鑲軒之弓下,威力更加的強勁。而馨只是躲避,抵擋,想盡一切辦法拉近和阿拉樂斯的距離。如果無法靠近阿拉樂斯,馨便只能永遠的處於被動。
只是馨並沒有一絲焦慮。相反,和阿拉樂斯鬥了數分鐘後,出現在她臉上的是從容的自信。
馨突然加速向前躍出幾步,單手一擲,黑色鐮刀脫手而出,竟朝阿拉樂斯飛去。被黃光纏繞的鐮刀在黑夜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無數道閃電在鐮刀身側滋生,閃爍。
專注的看着呼嘯而來的鐮刀,阿拉樂斯仰頭,擡弓,一記“鯊魚螺旋箭”射了過去。兩股力量在半空中相遇,炸開漫天的火花。
阿拉樂斯鬆了口氣,他很清楚那鐮刀的威力。如果被鐮刀觸及,必定被砍爲幾截。只是他再向馨望去時,遠處已沒有她的身影。
一股惡寒自阿拉樂斯胸口升起,他急忙回過頭,鐮刀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馨的手中,此刻正在自己砸下。
阿拉樂斯向身側一閃,但馨的鐮刀並沒有砸下來。原來剛纔只是她的假動作,她虛晃一繞,再次確定阿拉樂斯的位置後砍下。
鏘鏘!阿拉樂斯架起鑲軒之弓,擋住了鐮刀。
倆人的力量都牴觸在了武器之中,兩股黃色光團向外不斷的迸射出能量,彷彿誰的能量先耗盡,誰就會被對方的武器所傷一樣。
阿拉樂斯臉色十分難看,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形勢,再這樣下去,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馨單手握住鐮刀,一點點,一點點將阿拉樂斯壓下。阿拉樂斯已經半蹲在地上,抵抗的十分吃力。
馨伸出手,往腰間摸去。在那裡,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以往的許多日子裡,像今夜和阿拉樂斯戰鬥成這副局面的情況也有一些。往往那個時候,馨就會用另一隻手抽出匕首,捅入對手的心臟,來結束戰鬥。
今天,也將是一樣。
只是她臉上掠過一絲憂傷,那送入腰間的手始終沒能把匕首給掏出來。或許,她已經抓住了鋒利的匕首,卻又將它放了下來。
她長長出了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拉樂斯的眼睛,最後一聲長喝,頓時倆人中間一陣爆破,將倆人分別炸開。
煙霧過後,倆人的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馨比阿拉樂斯先爬起來,她用黑色鐮刀支撐着身體的平衡,咳嗽了幾聲。
最後,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揚長而去。
“馨……”阿拉樂斯剛想說點什麼,胸口一陣悶痛,急忙捂住胸口。他再次擡起頭時,哪還有馨的蹤影。
“馨,剛纔……你也對我手下留情了嗎?”
半空中,夜郎和普西雷多凌空而立。普西雷多冷道:“不追嗎?”
夜郎道:“不追。我想,如果是陛下看到了這一幕,他也是斷然不會去追的。普西雷多大人,剛纔那茶的味道不錯吧?我們再回去繼續喝上一杯?”
普西雷多依然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跟着夜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