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年輕人失蹤?”聽到小早川姐姐的話之後,愛子不敢相信地驚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已經是吃過飯之後的時光了,夜幕降臨下來,大地上城市的燈光像是映照漆黑色夜空的銀河,差別不過在於更加燦爛和光明罷了。關上了門窗,拉下了窗簾,洗了澡之後,小早川和愛子穿着睡衣盤坐在牀上,小早川不顧禁令地給自己的妹妹講着一些東西。
“是啊,很早就開始了,不僅僅是京都,高一層的材料我們只是模模糊糊地有個瞭解而已。”小早川興奮地說道,“我從東京警視廳的同學那裡也稍微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不僅僅是各道各縣,就是一些小的警察署的轄區,也經常發生這種事情,一些年輕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然後過上一段時間,他們又會突然出現,統一的口徑就是自己離家出走了,經歷了種種磨難,已經樹立了正確的人生觀,今後將以踏踏實實地生活爲其人生的準則。”
“都是這麼說的?”愛子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來。
“大體上是這麼個意思。”小早川毫不在意地說道,“當然,也有就此不再出現的傢伙,於是被可憐地封入了失蹤的檔案,過上幾年,警察就會登上失蹤者的家門說,對不起,您家的孩子找不到了,您看是不是讓法院宣告失蹤或者死亡。受害者家那個時候已經平靜下來了,畢竟這就是事實啊,所以年輕一點的就會再生一個,又或者有親戚的孩子失去了父母,他也會領養過來的。”
“這個……”愛子歪着頭看着小早川說道,“姐姐,雖然這個我不瞭解,但是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不是常常有家長在報紙上登尋人啓示,同時電視上也常常播放招人的新聞,對於日本來說,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畢竟日本有這麼多的人。”
“偵探的直覺,親愛的妹妹。”小早川摸了摸自己的妹妹的臉頰,嘿嘿笑着,“如果總是覺得一切都很平常那絕非名偵探的才能,名偵探就是要從平凡中去找到表面上毫無關聯實際上內在聯繫的邏輯。”
“所以,”她端起了放在牀頭櫃上的啤酒咕嚕咕嚕喝了起來,發出啊的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閱讀了很多很多卷宗,發現事情是這麼的雷同,難道不值得奇怪嗎?難道所有離家出走的少年少女都是閱讀了《挪威的森林》之後對渡邊徹簡單地模仿?但是他們又不提及說自己有一個死掉的患有精神病的女友,而且在旅行的途中遇見了好心的漁夫。如果離家出走可以這麼讓思想成長的話,那麼我也真希望國家把離家出走列入畢業生的畢業旅行計劃呢在!”
“姐姐!”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姐姐的荒謬和偏執的愛子並不知道該怎麼勸自己的姐姐,“這個……這個……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您不是考慮得太多了吧?”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婉轉一點,“而且大家都回來了不是很好嗎?旅行確實讓人長大不少呢!”
“啊哈,啊哈。”繼續灌完了一瓶啤酒的小早川放下了啤酒拉罐,又拉開了一瓶,這樣的舉動讓愛子皺了皺眉毛,“當然,大家都覺得不奇怪,因爲世界這麼大,總會有思想偏激的年輕人離家出走,哦,就好像你的朋友一樣,每年每年,國家的教育變了,經濟環境變了,但是離家出走的少年少女們的人數都沒有變,每年都是那麼多的人,嗯,百多人上下,對於京都這樣的城市來說也是不多不少,就好像每年總有這麼多的年輕人會離家聚在一起開聚會一樣。我們努力讓各種犯罪率下降,或許下降,或許不能下降,但是這個案件讓我們覺得好像我們警察並不能夠對它施加影響一樣,對於什麼都不能夠做,只是等着離家出走回來這一點,我非常不贊同。”
說完小早川繼續地呼呼喝着酒,“當然,上面也會發現,也會察覺,說這麼多的孩子居然沒有多少是警察找回來的,實在是太丟臉了,這就是爲什麼那些老頭子們會說這是絕密,因爲年輕的孩子都能夠逃脫警察們的搜索,那麼罪犯呢?”
“姐姐,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愛子緊張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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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別擔心。”小早川眯着眼說道,“我只是不忿而已,並不是存心想要怎麼樣,對於警察來講,無能是一種恥辱,但是那些前輩們總會說等你慢慢的也就習慣了,這是不能忍受的環境啊!”
“但是,不是可以去問問那些回來的人嗎?問問他們在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裡是怎麼過的。”愛子急忙說道。
“如果他們願意說的話又或者他們說的話我們能夠相信的話。”小早川若有深意地微笑着,翻身下了牀,“我去丟掉啤酒罐,不早了,準備睡吧,嗯,我還要刷牙。”她說着,捧着牀頭櫃上的啤酒罐向着客廳走去。
“嗯,晚安,姐姐。”愛子打了一個哈欠,在睡覺之前,雙手合什跪在牀上,默默祈禱到,“要平安無事啊,亞美,嗯,還有宮澤哥哥。”
莊嚴地祈禱完,愛子躺在牀上,開始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事情讓次郎爽約甚至於連親自打個招呼都做不到呢,“在副校長室見的是什麼人呢?”她想着。
這個時候,小早川已經走了進來,雖然還帶着一點點的酒氣。
“愛子,”她說道,“我們聊聊高中女生的感情生活吧!”
“姐姐!”愛子用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是父親大人嗎?”言葉在電話的那頭謹慎而且禮貌地問道。
“哦,是言葉嗎?”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威嚴的聲音,“你和你媽,又亂跑了嗎?”
“這不是重點,父親大人。”言葉在電話那一邊有些猶豫地說道,“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問事情?”佐佐木荒卷從書桌前站了起來,走到了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小瓶清酒來,就着書桌上的長腿玻璃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你應該想想是不是離家之前應該給我打個招呼纔對,又或者給你的妹妹們打個招呼啊,好吧好吧,你和你母親在一起嗎?讓你母親聽電話,問她爲什麼走之前連給我說一句的興趣都欠奉。”
“我給自由說過的。”言葉只能夠說這麼一句話了,“嗯,媽媽不在,我是趁着她不在給您打電話的,她出去了,好像說是去次郎那裡。”
“又去那裡!”雖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去京都可能的目的,但是荒卷還是覺得有些憤怒。“嗯嗯,她生不出來兒子,現在她覺得人家的兒子非常非常好了是吧?”
“呃,父親大人。”言葉很尷尬地聽着自己父親的抱怨,“我想說的是……嗯,我想問的是……這個……很不好說……母親今天給次郎說……說雪菜是他的親姐姐,嗯……嗯,我想問問您,這是真的嗎?”
“你媽真的是嫌佐佐木家的臉丟得還不夠!”荒卷在電話另外一邊咆哮道,“這種胡話她也能說出來?她也能說出來?你相信嗎?你相信嗎?”
“那你說這是假的了?”言葉覺得這個世界非常地不可思議。
“等等,你說你媽媽說雪菜是次郎的親姐姐,她是這麼肯定地說的嗎?”對面的荒卷像是突然之間平靜了下來一樣,言葉自然看不到荒卷把酒杯丟到了地上。
“她說……”言葉努力回想到,“她說可能雪菜是次郎的親姐姐,她是這麼說的,但是隨後她又說雪菜是次郎的親姐姐,他們結婚是不可能的。”
“結婚?”對面的荒卷像是聽到了讓他震驚的東西,然後言葉聽到了他低聲的自語,“哈,結婚,我怎麼沒想到他們兩個可以結婚呢?”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充滿了瘋癲的高興,“哈,結婚,一個血緣更加親近的選擇,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是親兄妹!”言葉聽到荒卷在電話那邊對着自己嚷嚷,“你聽着,言葉,你的二伯父離開家雖然是因爲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姐姐,但是他的姐姐很快就嫁人了,你知道的,那個三木真一郎,嗯,他是一個好人,所以你的姑姑,嗯,是吧,是叫姑姑吧,生了一個女兒,那就是雪菜。”
言葉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認真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一切聲音。“雪菜降生是哪一年,嗯,我想想,是82年,那個時候啓作已經離開了佐佐木家,但是還在讀大學,那個時候沒有可能的,他的父親,我的叔叔當時已經被氣病了,就是爲了分開他們把繪里香嫁了出去,啓作就因爲這個才離開了佐佐木家。所以……所以……雪菜怎麼可能是啓作的孩子?”荒卷的聲音顯得更加癲狂了,“他收養雪菜我們很理解,很理解,你看看,當時我們不是一點對他的阻礙都沒有嗎?啓作就是這樣的人,我也沒有想到他能夠做成這樣,把自己的孩子丟到鄉下去,養着自己姐姐的孩子,但是這絕對不是說雪菜是啓作的孩子。你明白了,言葉。”
荒卷在電話那頭急切地說道,“你媽媽說的都是錯的,都是錯的,雪菜不是次郎的親姐姐,讓他們戀愛結婚去吧!”
“啪!”言葉一言不發地掛上了電話,然後把電話丟在了旅館的牀上,自己卻蹲在牀邊,伏着忍不住地流出眼淚來。
“次郎,需要我給你擦背嗎?”站在浴室的外面猶豫了半天,美子還是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浴室的門,次郎此刻正坐在浴缸裡,一邊發呆一邊向自己的身上澆着水。香織早已經睡下了,倔強的小女孩堅持着要和次郎哥哥說話,但是到了十點鐘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美子把她抱上了牀,替她脫掉衣服,看着她抿着嘴脣說着夢話,“媽媽,不要罵哥哥。”
隱藏的悲傷突然顯露出來,美子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
“次郎,我來給你擦背吧!”帶着一點想要確定的決心,美子這一次把手放在了門把上,以前掙扎着,痛苦着,以爲有着自己必須得到必須依靠的東西,現在看起來,這種依靠居然這麼脆弱,隔離,生分,自己突然覺得孤零零地一無所有,緊緊守着自己的女兒還是寂寞。
“不……不用了。”反應過來的次郎回答道。
“他在拒絕我!”美子在心裡面對自己說道,同時感到自己的心冷冷的,硬硬的,向着一個黑暗的深淵中掉落下去。
“吱呀!”門已經被推開了,美子掛着長輩含蓄的微笑走進來說道,“沒有關係的,你就當阿姨是你的母親好了。”
笑容最終被凝固在臉上,次郎身上背後的抓痕像是間諜一樣出賣着重要的情報。
“晚上晚回來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嗎?”儘管告誡自己要冷靜,但是美子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聲音中的顫音。
“對不起,阿姨,但是有很多事情的。”次郎有些羞愧,他把身體往浴缸裡面浸着,歪着頭,很艱難地面對着美子說到。
“是誰?”美子努力吸着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你難道不覺得太早了嗎?你纔多大哦?”美子向着浴缸走近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浴缸裡的次郎,臉上的肌肉要努力平復才能夠保持着正常的表情。“很多事情,難道什麼都不能夠和阿姨說嗎?阿姨什麼都不是嗎?”
“很多東西不好說的,阿姨。”次郎低着頭,不再去看向美子。
“有什麼不好說的?”美子的聲音提高了一點,“不就是和姐姐結婚嗎?難道我不知道嗎?說吧,是哪個姐姐?麻美子居然逼着你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嗎?”
“你知道?”次郎驚訝着擡起了頭,看着美子面色緋紅,喘着粗氣,“不是的,不是嬸嬸的事情。”他偏過頭來,看向自己腳尖的方向,然後伸手捂住了臉,“有時候我在想,他們爲什麼要把我生出來呢?”
“次郎!”美子在浴缸旁跪了下來,伸手去抱住了次郎的手,把它攬到自己的胸前,“要知道,除了你媽媽之外,阿姨也是愛着你的。”
“阿姨!”次郎閉着眼睛,但是淚水流了出來,“媽媽真的愛我嗎?”
“媽媽向阿姨一樣愛你,所以好多事情你都可以說出來的,阿姨不會因爲這個而不愛你的。”一股股心情的激流也在美子的胸中激盪着,讓她也感傷得掉下淚來,從浴缸裡面溢出來的水漸漸潤溼了美子的衣服。
“對不起,阿姨,讓我靜一靜吧。”推開了美子,次郎帶着懇求的眼神望着美子說道,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然後又是手背,帶着不規則的喘息聲。在浴缸裡面翻了翻身子,次郎讓自己從躺着變成了伏着,下巴壓在了浴缸邊上。
“哦,好吧。”同樣用咬着自己的嘴脣才能夠壓制自己的激動情緒的美子皺着鼻子說道,她後退了幾步,看了看次郎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背上的紅痕越發地刺眼。
美子退出了浴室,關上了浴室的門,自己靠着門上,背脊緊緊貼着門,仰着頭不停地作着深呼吸。洶涌的情緒像是脫繮的野馬,讓人不知不覺之間受到了它的引控。好半天,從浴室裡面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次郎正激烈地衝洗着自己的身體。美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弄溼的衣服,不由得嘆了口氣,走到了樓下的小浴室裡,脫下了衣服,擰開了淋浴的龍頭。
等到她走了出來,再此走到樓上的時候,樓上的浴室已經關閉了燈光,擰開次郎房間的門把,黑暗之中,牀上一個人形的隆起。美子低聲嘆了一口氣,關上了門,在走下樓梯的時候,又關上了二樓的燈光。
“喲,我就覺得是不是太晚了一點,不過現在看起來,倒是真好。”坐在沙發上的麻美子笑着看着一臉惆悵的美子。
“你來了?”並不驚訝麻美子的來訪,美子知道當初把鑰匙交給她一份的時候就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景。
“我在想也許我考慮錯了,所以另外帶了一個女兒來。”麻美子站起身來說道,“不過今晚過來我並不是想和你謀劃什麼,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
“哼。”冷冷哼了一聲,美子走到麻美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要知道你這樣高貴的人,怎麼會沒事只是來看看我?”
“我有些事情很疑惑而已。”麻美子坐下來不客氣地翹着腿,“我一直想不通爲什麼啓作給自己的唯一的兒子取名叫做次郎,按照道理來講,他應該沒有這種諷刺他的祖輩的幽默感纔對。”麻美子抿着嘴說道,“次郎和雪菜,實在是太讓人費解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哼,”美子輕輕冷笑道,“次郎是我姐姐的第二胎,前一胎流產了,所以叫做次郎。”
“流產,第二胎?”麻美子露出了驚愕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哦,是嗎?難怪如此,難怪如此,第二胎,嗯,也就是第二個兒子,果然,佐佐木家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你怎麼了?”美子皺着眉頭問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麻美子搖着頭說道,“只是你知道嗎?次郎和雪菜是親兄妹誒!”
美子頓時被震驚了,手足冰涼,“是真的嗎?”美子不敢相信地問道,“雪菜是啓作的女兒的話,那不是說……”
“沒錯。”麻美子露出了魔女一般的微笑。
“姐姐……”美子低下頭來喃喃地對自己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