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對於女性開始感興趣了呢?佐佐木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難道是因爲鬆島楓和小澤姐妹們的緣故?作爲哲學家的佐佐木否定了上述猜想,從物理的角度上講,這是身體結構的必然——成熟或半成熟的男性身體渴望女性就好像質子吸引電子一樣自然,而且很有可能吸引不止一個電子。你只要承認自己是人,是男人,然後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同時,男性如果因爲渴望女性而有罪惡感的話,那麼女性必然承受着同樣的罪惡感,於是這便是原罪,雙方都懷着莫名其妙的罪惡感乃是缺乏溝通的緣故。
雪菜就發現自己懷着這樣的罪惡感,因爲她喜歡上了湯川教授!
從任何角度上講,湯川教授都是一個極富有魅力的男人,他纔剛剛三十出頭就已經是京都大學的物理學教授了。湯川教授履歷豐富——他本科畢業於京都大學,然後在普林斯頓呆了七年,並且參加了美國傑弗遜(Jefferson)國家實驗室和日本高能物理加速器研究機構(KEK)的合作的項目高能電子束研究中,得到了日美兩方科學家的肯定。湯川教授是仙台人,在獲取博士學位之後他一度希望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仙台,獲聘於東北大學。但是因爲他的京都的妻子——當然,更主要的是京都大學的基礎物理研究所的熱忱讓湯川教授改落京都。當然,每隔一段時間,湯川教授就要拜訪一番建設在東北大學的超覈實驗裝置。
雪菜不認爲自己喜歡湯川教授是出於某種崇拜,這種崇拜就好像當年陳景潤的報告文學出來之後一大幫子缺乏腦子的女人一窩蜂地想嫁給他一樣,雪菜之所以喜歡湯川教授實際上是因爲湯川教授身上有另外一個人的氣質,當然喜歡和愛完全不需要理由。但是雪菜乾得頗有點衝動的感覺,她轉到了物理系。
佐佐木次郎在讀書的時候她的姐姐佐佐木雪菜走進了他的房間。
“你在看什麼?”姐姐問道,雪菜在翻看了若干本基礎物理之後終於覺得有些疲倦了,於是走到自己弟弟的房間來散散心。
次郎把書遞給了雪菜,是霍金的《時間簡史》。
“有趣嗎?”雪菜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來。
“很特別。”次郎偏着腦袋回答道,然後趴在了桌子上。
“什麼地方?”姐姐似乎打定了主意問下去了。
“全部。”佐佐木次郎趴在桌上像條死狗。
“你真是喜歡看書呢!”姐姐把書放回了桌子上。
“非常喜歡。”次郎猛地挺直了身子看向自己的姐姐,“我聽說你轉系到了物理系。”
在自己弟弟灼灼的眼光下,雪菜稍稍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突然之間感興趣了呢!我想讀物理系的女生不可能嫁不出去吧!”
“很有可能哦!”次郎揚了揚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他拿起了桌上那本時間簡史說道,“看看這個,號稱科普讀物,整本書只出現了一個方程式,還是最通用的,按照道理講只要是認識字的人看了這本書多多少少對於宏觀的宇宙和微觀的原子都應該會有一些基本的概念,但是實際上誰能夠說自己能夠完全理解這裡面的東西呢?學習了若干年的理論之後終於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學習練習,反覆記憶理解的成片的公式定理在一句話裡面被全部體現了出來,你就真的能夠明白想要弄明白這個世界有多難,而且特別是選擇用物理這種最困難,最麻煩的道路。霍金說這是寫給普通人看的,但是實際上普通人能夠讀完它就已經夠了不起了,就不用說能夠明白一些什麼了,用不用公式完全出於噱頭的目的。實際上我對羅傑·彭羅斯抱有直接的好感,他能夠直接說他的書不是普通人能夠讀的。”
“你是在說你的姐姐我不可能學好物理嗎?”雪菜咬了咬嘴脣,她是一個優秀的畢業生,實際上她高中的成績非常好,物理數學等課程也是高分,開始大學的學習也並不太困難。
“我只是爲你的想法感到疑惑而已,姐姐。”次郎轉過身來,騎在椅子上看着坐在自己牀上的姐姐說道,“我很奇怪你爲什麼脫離原來的軌跡選擇了一條岔路,要知道物理學和成爲文化工作者之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一點,而且你也知道物理學如果只是讀個本科的話意義實在是不大……”沉默了一會兒,次郎說道,“你準備接着讀下去一直到成爲博士教授嗎?然後把一輩子獻給偉大的科學事業?”
“爲什麼是這樣?”雪菜故作輕鬆地說道,“也許我後面可以直接相親結婚,等到你高中畢業之後。”雪菜笑了起來,“選擇物理系也是因爲我突然之間覺得對這個世界的描述感興趣了而已,況且這和我當初的想法並不衝突,能夠用理性科學的方法去進行文化工作者也很好啊!”
“也許還能夠成爲一個哲學家,就好像尼爾斯波爾一樣?”次郎開了一個冷冷的玩笑,兩姐弟同是沉默下來,“這個選擇和你當初做得選擇相悖了,你真的這樣想,並且不惜退回來?當初你可是不希望嫁人才準備讀書工作的,現在又把這個當作是唯一的退路了嗎?”還是次郎打破了沉默說道。
“次郎,”雪菜站了起來說道,“當初我不願意去結婚是因爲你,我要監護你長大,現在,你可以把這個當作是姐姐的任性,姐姐會這樣做完全是因爲姐姐個人的原因……”
“不能夠告訴我嗎?”次郎瞪大了眼睛。
雖然覺得直接的迴應似乎有點過於刺激,雪菜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次郎聳了聳肩膀,“姐姐,實際上當初你應該直接讓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把我領養走的……”
雪菜聽到這句話之後突然之間感到莫名的心痛,搶着說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次郎,你要知道,姐姐是愛你的,我一直想要代替父親把你撫養大的,這是一個願望。”
“嗯……”次郎臉上苦笑着把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嚥了下去,“我是不是有點妨礙你,姐姐。”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而已,其實沒什麼的。”次郎這樣說道,“其實以姐姐的能力,物理系、數學系、文學系實在是沒有什麼差別啊!”
雪菜有點不安地攏了攏頭髮,又和次郎說了幾句話,翻了翻次郎的被子,看看是不是足夠厚,又問最近冷不冷,轉開了話題。說了一會兒才說自己還要回去看書便離開了房間。
在姐姐走後,次郎走到穿衣鏡面前站定,瞪了瞪鏡中的自己,又把剛纔的對話回想了一遍,忍不住那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禁止說讓人臉紅的話。”他這樣自言自語地說道。鏡中人物眼睛的眼白顯出了藍色的細小紋路,讓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有藍色的光芒一般。但這是這個時候,次郎已經轉過了身去,從牀下抽出一本《慾女教師之陰謀》的單行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