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潛意識裡一直把方彤彤當作正經的原配,聽到她這麼說後,浦傑不自覺往身邊已經睡着的俞靜思身上看了一眼,有些心虛地說:“我是擔心你,你扯哪兒去了。最近這邊這麼亂,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啦行啦,我看見醫院門口了,開着燈呢,那我上去了啊。等我會兒,見了面再說。”方彤彤一副木已成舟能奈我何的口氣輕快說道,接着就掛了手機。
拿這位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浦傑只好匆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氣運,確認是大福,那麼她就等於也是大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往樓梯口那邊走去,等着接她。
拐過轉角,方彤彤擡眼就看見了他,登時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淺蜜色的長腿三個臺階一邁,小鳥一樣快樂地飛了上來,一頭撲進他的懷裡,先把他身上四處摸了一遍,才輕笑着說:“還真是皮糙肉厚好得快,白提心吊膽了。”
“我都說了我沒事。你回來,我反倒要提心吊膽了。”
“是你說東涵暫時安全了的。”方彤彤挑了挑眉,很熟練地拿他自己的話堵住了他的嘴巴,跟着無奈道,“再說,醫院那邊有東西需要直系親屬過來簽字,我不過來,法院又要找上門了。乾脆跑一趟唄。”
“醫院?”浦傑這纔想起還有個方衛民在醫院病房裡不知道醒了沒呢,“你爸那兒的事?”
“我直系親屬還有誰啊?”她撇了撇嘴,看走廊裡好多看護的病號親屬在睡覺,就沒往裡走,抱着他的胳膊站在窗邊夜風吹進較爲涼快的地方,小聲說,“我爸的腦損傷好象挺嚴重,說是……不太可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了。如果要冒險做開顱手術清除一部分淤血,有一定可能性部分治癒,如果不做手術,差不多就是個呆呆傻傻需要人專門照料的死老頭子。”
浦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暗想,其實那樣也不錯,一個傻了的方衛民對他來說其實比不傻要好得多,至於照顧這種事,只要花錢,總會有人肯做。
這樣方彤彤既保住了最後一個親人,也不會再有任何後續的麻煩。
可這種提議,他總不能開口,只有柔聲問:“那你決定了嗎?”
沒想到,方彤彤馬上就點頭說:“這還需要猶豫啊?我肯定不同意手術呀,找個好點的養老院,我出錢請護工,他就在裡面傻着唄。手術要是成功,他以後還要找我的麻煩找你的麻煩,手術要是不成功,他變了植物人比我這樣養着他還貴。所以我簽字了。這個月我就找找合適的養老院,等他身體養好,交錢放進去,就不用管啦。普、天、同、慶!”
浦傑笑着搖了搖頭,“你啊……鄭馨把阿濤寄養到寵物店都比你看着難受。”
“這種親爹,跟小狗放一塊讓我選,我會選哪個還用猜?”方彤彤一皺鼻頭,不屑道,“反正我不信血緣那一套,沒誰跟誰天生就該親近,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對了,鄭馨姐怎麼樣?好點了嗎?”
“身上沒什麼危險了,我準備週一就給她轉院到市醫院去。老韓跟我說渠門這兒羅強家的宗親不少,這次案子涉及的人命多,這幾天網上咱們這兒的小媒體都瘋了一樣在爆料,警察局說不定就有羅家的親戚,有人知道我在裡頭摻合着並不是沒可能,不離開這兒,終究有點放心不下。”浦傑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叮囑說,“彤彤,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看這次鬧得多大。”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此前的疑惑,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對了,我回來之前,你是怎麼就想起非要讓我穿個防彈背心的?這次……還真幫了大忙。”
“啊?”方彤彤一愣,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自己也有點納悶,小聲說,“我……我當時就是覺得,好象防彈衣是咱們能弄到的最安全的東西了,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想法,就叮囑你穿了。不然呢,我總不能要求你開坦克去吧,做不到的任務,派了也沒用不是。”
“看來我運氣真不錯,這都能被我說中。”她很自然地拉開浦傑的衣襟,看了看他完好無損的胸膛,吁了口氣,“你啊……先是綁架案,後是兇殺案,我被你害的兩三個整夜睡不着覺知道嗎?”
“對不起。”浦傑柔聲道歉,微微低頭,將她越抱越緊。
可這時一個護士剛巧從廁所走了出來,往他們身邊經過,他稍微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往後又撤開幾寸。
不料方彤彤撲哧一笑,蜜藕似的胳膊直接把他脖子一勾,踮腳就主動吻了過來,光是脣瓣相貼還嫌不夠,柔嫩丁香也跟着鑽探而入,帶着點點香津,急着慰藉這小別相思之苦。
那護士倒成了不好意思的那個,紅着臉咳嗽兩聲,看他倆不分開,也只好頗爲豔羨地打量兩眼,快步走了。
癡纏片刻,方彤彤心滿意足放開,曲指在微腫櫻脣上一蹭,笑吟吟說:“那,走吧,我去看看鄭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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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過我就送你去對面,開個房間睡下,你這麼老遠回來,光飛機火車上眯那麼會兒可不行,一定要好好睡一覺。別的不說時差你得倒過來啊。醫院這兒不好休息,摺疊牀俞靜思睡着呢……”
他絮絮叨叨一個勁兒說,方彤彤忍不住伸指頭往他腋窩下面戳了一下,“喂,怎麼幾天不見你變得跟個老媽子一樣。你……緊張什麼呢?”
“啊?”浦傑一怔,把手心的冷汗往褲管上擦了擦,笑着說,“沒、沒有,我有什麼可緊張的。”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答應過不作任何隱瞞,就要做到才行。
等方彤彤進去看了鄭馨出來,他拉住她的手,指了指熟睡中的俞靜思,湊近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方彤彤似笑非笑地晃了晃頭,扭臉看着他,擡起手比劃了一個六,左右一搖,沒說話。
他搖搖頭,湊到她耳邊又把俞靜思的想法說了一遍。
方彤彤還是沒說話,小手在六跟五之間變了幾變,往後一背,突然嘆了口氣,往樓梯口那邊走去。
“彤彤,你……你怎麼不說話啊。”浦傑跟過去,覺得嘴裡有點發澀。
“你把草全壘到窩邊備着慢慢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有什麼好說啊。”她帶着一股彆扭勁兒,說,“我啊,還是乖乖去酒店倒時差嘍。”
“彤彤,”他追過去,在拐角那兒拉住她,有點擔心地說,“你……這次怎麼吃醋得這麼厲害。”
她一扭臉,用確實很在意的口氣說:“對,我就是心裡彆扭。她憑什麼這麼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