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工大的本部大門距離藝鑫學院那邊並不太遠，浦傑以前找方彤彤的時候斷不了往那邊跑，不用導航也已經走得很熟，二十多分鐘，就開到了地方。
夫子像下，孟沁瑤穿着近來少見的休閒運動搭配站在那兒，紮了條垂肩歪馬尾，一下子就從運籌帷幄的總經理，變回了青春逼人的女大學生。
他找個地方停好車，下來快步過去，笑着問：“怎麼突然叫我來陪你吃散夥飯了，說好帶男朋友抓我來充數麼？”
“算是吧。”她脣角下垂，看起來很不愉快。
“那我該怎麼表演？爲愛癡狂嗎？還是要一往情深那種？”他做了幾個誇張的表情，總算把她臉部線條逗得柔和了幾分。
“不用表演，有人認識你。”孟沁瑤雙手插進褲兜，帶着他往學校附近餐館走去，“那個蘇小婷，你還記得嗎？”
“蘇小婷……”浦傑皺着眉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的角落裡搜索出來那個模樣還算標緻的年輕女生，“哦，你哥的女朋友，哎呀，她那會兒見我，我還帶着鄭馨呢。”
“不是女朋友。”孟沁瑤沉着臉糾正，“已經是前女友了。”
“啊？”
“我已經不需要再回學校，蘇小婷對我哥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喂，你哥……不至於吧？他追求人家難道就是爲了方便得到你周圍的消息？”浦傑覺得有點誇張，不太相信地說。
“不然我哥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孟沁瑤卻不像是開玩笑，“給她買穿買戴送東送西，難道是爲了讓她當我正牌嫂子麼？”
浦傑有點勉強地笑了笑，說：“一般來說，這麼殷勤的追求，女生會這樣認爲纔是正常的吧。我想，隨便你哪個同學被你哥哥那麼熱烈的追到手，也不會相信自己不過是個人肉警報器。”
“那是我哥的私事，我不想過問。和我無關。”孟沁瑤有些煩躁地說，腳下又加快了幾分。
“好吧，那蘇小婷遷怒給你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叫我來是爲了什麼？打擊她嗎？可她見過鄭馨的，反倒很尷尬吧？”浦傑大步跟上，小心翼翼地問。
“她當着同學面，說……”孟沁瑤突然停下步子，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奇怪，“說我跟我哥都是一類人，從來都只把別人當作工具，只要有利可圖，就根本不在乎付出點交往關係。說我們兄妹沒有感情，不知道愛不愛，眼裡只有值不值得。”
“呃……這話好像有點過分。”浦傑不知道怎麼接茬，只好低聲隨便說了一句。
“她說我哥爲了點小事就利用她，欺騙她的感情。說我也一樣，爲了創業就隨便欺騙了老實男人，連人家有女朋友都不管，只是因爲有利可圖，就主動貼上去幫這幫那。”她的語調並不是太平穩，聽上去怒氣顯然已經在心中醞釀了好一陣子。
“那，你是需要我幫你澄清一下，你並沒欺騙我什麼嗎？”
“不。”孟沁瑤擡起眼，用有些過於銳利的目光盯着他，一字字問，“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嗎？不需要考慮程度，不如鄭馨方彤彤她們兩個也沒關係。我要知道的是性質。”
“當然喜歡。”早就已經做了好心理建設，浦傑沒什麼負疚感地說，“小瑤，咱們之間如今的關係，光用曖昧來形容已經遠遠不夠了吧？也許某種意義上講沒什麼實質進展，不過那是我的原因，不怪你。單純從感情上講，我的確很喜歡你。不排除將來還有愛上你的可能。”
她臉上稍微紅了一下，但馬上就轉爲正常，“那麼，你只要按照正常陪喜歡的女生一起吃飯的樣子來就好。”
看她又邁開步子，浦傑有點好奇地問：“你是想向蘇小婷證明什麼嗎？”
“不想，她還不配。”孟沁瑤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是要向自己證明點事情。”
“證明什麼？”
“證明我沒有把你當成工具，我選擇你，不過是正常利益衡量後理智判斷的結果。”她的語速漸漸加快，“我沒有因爲你和鄭馨、方彤彤的事情大發雷霆，不是因爲我不在乎你沒把你當回事，而是……而是我……”
她似乎被蘇小婷的說法刺激到了什麼情緒，口氣越來越激動，“我能有什麼話可說？我有什麼立場？債主嗎？我信不過法定婚姻關係之外的一切約定，可……可連戀愛要怎麼開始我都不知道，我拿什麼利用你？我不是我哥，我沒有那種遊戲花叢的本事。我……我就只能等着你追過來而已。這怎麼就算是把你當成工具，就算是不在乎你了呢？”
“小瑤，停下，對，轉過來，看着我。”他一把抓住孟沁瑤的雙肩，扭轉她朝向自己，柔聲說，“你……今天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勁。蘇小婷說得那麼難聽嗎？”
她撫着額頭閉上眼，沉默了幾秒，才說：“我……正好在情緒容易激動的幾天，蘇小婷以前跟我的關係還不錯，她那麼說……又恰恰戳中了我的痛處。”
他試探着把手向她背後伸去，緩緩摟住了她，低頭在她耳邊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錯。我給不了你正常的感情關係，又不捨得狠心把你趕走，才讓別人有了那種愚蠢的誤會。我心裡其實一清二楚，沒有你對我的感情，你是不可能一直做到這一步的。”
就像是在做什麼承諾一樣，他鄭重其事地說：“我沒辦法給你你想要的忠貞愛情回報，但我保證，你其他的投注，所換來的絕對不會讓你後悔。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一直忌憚着你的不情願，擔心你要的我給不了，我並不是毫無感覺毫不動心，只是在欠你這麼多的情況下，我這樣表示會顯得動機不純。我寧願還清一切之後再做打算。”
“就像方彤彤早先的想法一樣？”她往後拉開一點距離，似笑非笑地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在有些地方相似的嚇人。”
意識到自己這突然小吃的一口飛醋攪亂了本來正好的氣氛，孟沁瑤有些懊悔地咬了咬嘴脣，扭身走上樓梯，“走，快去吧，都等咱們呢。”
他們班要了一個大包間，三張大桌加了凳子坐得滿滿當當，看來還真是有不少帶家屬來蹭飯的。
浦傑環視一圈，當然僅僅認識個蘇小婷。
孟沁瑤微笑着跟同學打了一圈招呼，拉過浦傑，清了清嗓子，說：“這是浦傑，蘇小婷說起的那位，我的合夥人。”
浦傑笑了笑，單手摟住了她的肩，乾脆地接口說：“小瑤可能不好意思，我來補充，我是合夥人，同時，也是她男朋友。初次見面，大家好。按我們大學那時候的規矩，這頓飯，我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