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畢竟已經算是正式在談戀愛，浦傑跟方彤彤說好，更改了中午下班後的慣例安排。
如果方彤彤在家，他就回去陪她一起吃。
而如果方彤彤去了爸媽那邊，他就約孟沁瑤在公司附近吃，晚上拐過去吃了飯再跟她一起回家。
盤算的時候，他都有點發愁，以後女人真多起來，他恐怕連跟誰吃飯不跟誰吃飯什麼時候吃飯在哪兒吃飯都要苦思冥想費上一番功夫。
單身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有這種幸福的煩惱存在的可能性，這恐怕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的意思。
今天，就是新方式實施的第一天，方彤彤已經在爸媽那邊，結果浦傑在孟沁瑤辦公室門口繞了兩圈，卻有點猶豫。
他中午計劃得挺好，跟孟沁瑤一起吃飯，吃完上來辦公室溫存一會兒聊聊天，然後回自己辦公室疊一下幸運星，等待下午上班。
可眼看要到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問一下要約的目標，中午有沒有空陪他一起吃，是不是已經有別的安排。
算了，真要有，就給方彤彤打電話臨時給自己加碗飯得了。見走廊裡經過的簫鹿已經在滿臉好奇地盯着他看，他趕忙一橫心，敲開門走進了辦公室。
“小瑤，中午有空嗎？”真見到人後，心情反而迅速平靜下來，他笑着走到桌前，雙手一撐桌面，笑着問道，“沒安排的話，咱倆一起吃吧？”
“好啊，等我回復了這幾個郵件。”孟沁瑤頭也沒扭，盯着屏幕噼裡啪啦敲着鍵盤，一心二用說，“是有什麼事兒嗎？”
“你是我女朋友誒，偶爾一起吃頓飯不是應該的麼。”浦傑語氣雖然輕鬆，但心裡還是有點緊張。
面對孟沁瑤時候這種微妙的緊張感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消除，按道理現如今親也親了抱了也抱了連家長都見了，在三線小城市裡，這就跟未婚夫妻沒什麼區別了，昨天的約會甜甜蜜蜜的時候一切都好，到了辦公室一看見她認真專注的樣子，就又有了那點彆扭勁兒。
真是見鬼。
“你選地方？還是我選？”她推開鍵盤，擡手揉了揉脖子，“那你中午是不是就不回去了？彤彤呢？”
“她在我爸媽那兒。我跟她說好了，她不在家吃飯的時候，我就也不回去吃了。”
孟沁瑤怔了一下，擡眼望着他，目光閃動，似乎在思考什麼。想了一會兒，她嫣紅的脣角向上微微一翹，說：“你不回去吃的時候，是不是都打算約我一起吃？”
莫名發現這種方式似乎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方彤彤，也顯得孟沁瑤是在撿漏吃剩飯一樣，浦傑背後一陣發緊，心裡叫苦連天，可到了這會兒，撒謊也沒什麼意義，只好硬着頭皮說：“我是這麼打算的。你看平常咱們見面老是公事，這樣下去可沒有在談戀愛的感覺，對不對？”
“彤彤經常去你爸媽那兒嗎？”她托住面頰，帶着一絲微妙的醋意似乎在計算着什麼。
“經常，我媽拿她當親女兒看，她要一天不過去，就得忍不住打個電話問問。”
“這種待遇，我恐怕怎麼也得不到了。”孟沁瑤嘆了口氣，多半是正在反省昨天的失誤，“那走吧，去吃飯。你請客。”
“怎麼最近捨得讓我請了？”
她笑了笑，“他們都說男朋友就該請吃飯，不讓請反而會不高興。我雖然不太明白，但我覺得應該試着瞭解一下。”
“嗯……太貴的地方你不讓我請我還是比較感激的。”
挨着高校的地方，小飯館不會缺，大酒店也不會有，他們溜達着轉了轉，知道孟沁瑤口味清淡，浦傑就選了一家偏東南菜系風格的店，點了兩道看着就不重鹽油的菜。
“浦傑，”等菜的時候，孟沁瑤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出神了一會兒，輕聲說，“我總感覺，咱們的關係還是有點奇怪。”
“呃……比如呢？”
“具體的我說不出。我就是覺得……跟我想象的戀愛似乎不太一樣。”她猶豫了一下，轉頭看着他說，“好像除了吻我的時候，你跟我在一起就會緊張。而且，不是那種因爲喜歡一個女生不知所措的緊張，是……唔……好像在應付一個難纏客戶的那種感覺。”
“不會吧。”他笑了笑，可在心裡印證一下，孟沁瑤的說法還真是不中亦不遠，“要說應付客戶有點太誇張了。可能，我始終沒辦法在心裡迴避你是我最大的合作伙伴這件事，我的事業幾乎是交託給了你一大半，所以可能會有點擔心惹你生氣吧。”
“我覺得不全是這種原因。”她略顯落寞地說，“我昨晚回去後，認真思考了一下。我想，伯母說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啊？我媽說的什麼話？我真好奇，要知道她在我家可是出了名的不講理。”
“她說我高你低，你會生悶氣。”孟沁瑤認真地說，“我感覺從最初到現在，我和你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這個。浦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不理會這種無聊的差距呢？”
“我沒有生悶氣，從來都沒有。”他也誠懇地解釋說，“壓力確實有一些，畢竟你的家庭背景在那兒擺着，我如果奮鬥不成功，最後大家一定會嘲笑你眼光不佳，隨便下嫁所託非人。在他們眼裡，我這也能算是鳳凰男了吧？”
孟沁瑤有點黯然地低下頭，“浦傑，彤彤跟我說過，如果她家裡不出現那麼大的變故，可能你一輩子也不敢說自己喜歡她。即使她一直在鼓勵你自信些，自信點。我之前還不太信，現在……總算信了。”
浦傑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說：“沒有的事，你現在家裡好好的，我不也說過喜歡你了麼。現在馬上就能說，小瑤，我喜歡你。”
她貌似喜悅地綻開一抹微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菜來了，吃吧。”
吃了一會兒，她開口說：“浦傑，如果……我不再負責打理你公司上的事情，去學着做一個比較居家型的女人，你的壓力會小一些嗎？”
浦傑考慮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不過……我也不想知道。”
他正視着孟沁瑤的眼睛，柔聲說：“每對情侶都有不同的相處方式，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做人不能完全沒有壓力啊，沒有壓力哪兒來的動力。以後你就是我奮鬥的驅動器，背後的小鞭子。成功的男人背後不都有一個好女人麼，我要是成功了，那個人就是你。”
孟沁瑤又沉默下來。她的確不擅長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一樣地說：“我突然覺得，想要徹底拉近和你心靈上的距離，以前我認爲最蠢的方法，可能纔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