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正常男女關係
“陳先生。”
這三個字微弱地從女孩脣間輕輕溢出來,無絲毫力感,像在自言自語。
陳敬淵看着她的眼神恢復清明,低腔冷靜開口:“即便是那種關係,又爲何見不得光。”
哪種,關係。
樑微寧嚥了咽乾涸的嗓子,僵硬未動,眼睛也不敢眨。
“如果樑秘書不知道什麼叫正常男女關係,我可以解釋給你聽。”男人淡淡說完,微頓兩秒又殺回馬槍,凝視着她氣定神閒逼問:“要聽麼。”
想聽,但慫。
她沒有做好準備。
做好迎接這個男人對她下定義的準備。
下頜處指腹滾燙,樑微寧想到那晚他給她擦藥時,亦是這種感覺。
一個男人的手,爲什麼會灼熱至此。
摒棄雜念,她目光聚焦於面前人輪廓深邃的臉上,很沒骨氣地紅了眼眶。
水霧涌上女孩眸底,陳敬淵蹙眉看她一陣,緩緩撤下手。
心裡劃過絲躁鬱,沉聲:“不許哭。”
男人話落,樑微寧蓄滿的晶瑩秒收。
再看去,哪還有剛纔的楚楚可憐。
陳敬淵身量高大,視線居高而下睨着她,“樑秘書身上這些本事,進中港董事辦真是屈才了。”
“不屈才。”樑微寧立馬錶忠心,“當初陳先生從一衆高學歷應聘者中留下我,才讓我有機會接觸到中港這樣的大平臺,陳先生對我有知遇之恩,是伯樂。”
伯樂。
所以只能賞識,不能有別的。
位高權重的陳先生,第一次被女人拐彎抹角地審判和講道理。
膽大妄爲。
偏偏,他碰不得。
氣氛靜默間,書房外傳來Josie的詢問聲。
“爹地忙完了嗎。”
少年音很有禮貌。
陳敬淵視線掠過女孩,微側頭看向門口,“什麼事。”
“爹地昨晚說,今天要陪我去上馬術課,還有姐姐,她能跟我們一起去嗎。”
要求頗多。
被點到名的當事人,正準備做出要告辭的樣子,被男人溫沉聲線打斷。
“時間尚早,馬場不遠。”
提供兩點信息,將選擇權留給她自己。
見爹地沒意見,Josie適時補充道:“馬場前不久增添一位新夥伴,是爹地特意從小島上買回來的,好漂亮的馬,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聞言,樑微寧心念一動。
思索須臾,鬼使神差地,她默默點頭答應。
馬場確實不遠,車程只有二十分鐘。
樑微寧沒想到,在這寸土寸金的富人區,大佬竟斥巨資單獨開闢出一塊地用來修建私人馬場。
他是沙田馬會的會員和股東,去年退役的那匹競技場冠軍馬,似乎就安置在這裡頤養天年。
馬廄裡,Josie看一眼不遠處正在接電話的男人,小聲對樑微寧說:“我悄悄帶你去看新夥伴,那傢伙脾氣有點暴躁,換作平時,爹地不准我靠太近的。”
“脾氣暴躁,是什麼原因?”
“醫生檢查過,身體沒問題,應該是更換新環境不太適應。”
一大一小邊聊邊往目標物走去。
見到Josie口中的新夥伴時,樑微寧愣在當場。
是它。
顏值極高的純血馬,身軀高大健碩,通體黑色,唯獨額前有一撮顏色奇特的毛髮,少許接近灰粉,但又帶着絲淺棕。
像第一次在連霧島馬場見面那般,樑微寧試探着伸出手去,在它鬢角處輕輕一碰。
許是聞到女孩身上熟悉氣息,原本蹄間躁動的馬兒,情緒逐漸平穩下來,親暱地把頭抵在她掌心蹭了蹭。
Josie驚訝地睜大眼,發現這匹炸藥桶今日居然出乎意料的溫順。
效仿着樑微寧,他也將手小心翼翼伸近,結果被馬兒厚重的鼻息聲刺啦一噴,嚇得趕緊後退幾步。
“姐姐,它好像只喜歡你一個人。”Josie語氣悶悶。
樑微寧投給對方安慰的眼神,解釋道:“因爲我跟它早就認識,慢慢相處吧,總有一天它會接納你的。”
此時,馬術師牽着馬走過來,提醒小少爺該去換衣服上課了。
Josie走後,樑微寧獨自站在馬廄裡,一下又一下觸摸着嗯,叫什麼來着,炸藥桶?
她笑了笑。
思緒沉浸,沒察覺到男人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
陳敬淵淡聲問:“笑什麼。”
沒。
樑微寧表情擺正,陷入沉默。
看她有話不敢問的模樣,陳敬淵視線落向那匹馬,“從連霧島接回來剛滿半月,還沒有名字。”
半月。
也就是說,在考察團返港後不久,大佬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
可明明那天在馬場,空手而歸。
陳先生是什麼時候決定要買下它的?
“這匹馬極爲認主,想要馴化很難。”
陳敬淵低嗓柔和幾分,從話音判斷並不像臨時起意,他說:“它與你親近,所以名字由你來取。”
她來取名?
好半晌,樑微寧纔回過神,偏頭看着男人,輕聲問:“既然認主,陳先生爲什麼要把它買回來。”
微風習習。
陳敬淵高大身軀背立夕陽,黑眸輕垂靜鎖她眉眼,漫長無聲中,似乎答案已足夠明顯。
這世間,有些注視往往令人心馳神往。
樑微寧體會過不止一次。
她不着痕跡撇開目光,給出一個英文名字,pink。
男人淡淡笑了下,彷彿看穿她的敷衍。
其實並非敷衍。
pink發音簡單上口,而此時的天空,在她眼裡是粉紅的。
不遠處,Josie正騎在馬上,在馬術老師的指導下,專心致志控着繮繩繞場兩週。
女孩看得認真,陳敬淵低聲問:“要不要去試試。”
騎馬麼。
她不會。
樑微寧婉拒道:“我晚上還有事,不能久留。”
沒勉強她,陳敬淵面色如常拿出手機,吩咐司機把車開過來,長腿邁向馬場,留了句,“人如其馬。”
什麼。
靜靜凝視那道清貴背影走遠,樑微寧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哪裡像。
無非就是心防太重,難以撬開。
女孩癟了癟嘴,暗自腹誹,她不僅心防重,口味也重。
走,回去吃麻小。
半小時後,車子徐徐停靠在老位置。
樑微寧剛下車,就接到一通港區陌生來電。
Josie的號碼已躺在她電話簿裡,這又是哪位。
接聽下秒便後悔,好想佯裝信號不好隨手掛掉。
二少爺通知她,明晚舉辦踐行宴,地址發她手機上,六點務必準時到場。
富家公子哥的聚會,她一個工薪階級過去幹嘛?
正琢磨該找什麼藉口拒絕,對方直接斬斷她後路,把電話給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