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勇苦笑着搖頭，“法治社會？法治社會能保佑你不受到傷害嗎？你還記得你五歲的時候，被人綁架的事情嗎？”
喬川點點頭，“當然記得，那件事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他當年就是因爲那次被綁架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很長時間裡，他不敢獨處，不敢見陌生人，就像一隻小老鼠一樣整天蜷縮在房間裡，不敢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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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雖然他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痊癒了，心理漸漸變得強大起來，甚至萌生了做警察，爲民除害的念頭，但是每次想起那次綁架事件，依然是心有餘悸。
那些綁架他的人，將他吊在樹上，用鞭子抽打他，還揚言放野狗撕裂他。
那時候的小喬川纔不過是五六歲大的孩子而已，怎麼可能承受住這樣的恐怖。
喬明勇從他他眸中讀到了曾經的恐怖。那段記憶，他絕口不提，就是怕戳痛他曾經的傷疤。可是今天，他不得已提起，是有目的的。
“那起綁架案就是老大策劃的。他威逼利誘了我一年，都沒有答應跟他合作。可是，他們要對你下手，說我若是不答應，就等着給你收屍。你說，我能怎麼辦？我能報警嗎？警察會保護我們一輩子嗎？爲了你的安全，我只能答應他們。”
喬明勇的理由，讓喬川沉默了。
他能理解他當時的處境，要麼犧牲兒子堅持黨性原則，要麼爲兒子違背黨性原則。他老爸選擇了後者，他安全的活到了現在。
可是，他雖然能理解他老爸的選擇，別無他法，可依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痛苦的蹲在地上，使勁的捶打着自己的頭，喃喃的說道：“難道這麼多年，你就沒有選擇反抗嗎？你所謂的保護我，豈不是卻將我推進另一種地獄。”
“反抗？反抗容易，你我父子倆還能活到現在嗎？”喬明勇再次苦笑，“他們的狠毒手段難道你不知道？”
“這樣苟且活着，違背自己的良心，還真不如死了。”喬川冷笑。
“小川，你怎麼能這麼說？老爸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從小沒有媽媽，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長大成人，爲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在所不惜。”喬明勇也不由搬起面孔，“老爸自己犯罪，自己會承擔，反正跟你沒關係。你不用因此而覺得影響到你，我們可以現在就斷絕父子關係。”
他這樣說，喬川沉默了。
老爸就是他的死穴，他怎麼可能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良久，他纔出聲問道：“局長那裡是你找人遞上的話吧？”
喬明勇點頭應道：“是的，我不想讓你因爲查毒而丟掉性命。境外大毒梟既然連自己兒子都能殺，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能做的？今晚上他讓我把你接回家，目的也是很明確，讓我勸你跟他合作。當然我是不會這麼做的，我不會讓你跟他們有一點關係。”
他這句話，驀然戳中了喬川的淚點。
老爸自己以身涉險，但是卻不讓他跟毒販接觸，這是在保護他，遠離犯罪。老爸雖然身處泥沼，心還是清醒的。
“老爸，收手吧，趁着這個機會，戴罪立功，若再錯下去，真的就沒有活路了。”喬川忽然站起身來，走到喬明勇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苦苦的哀求道。
“老爸何嘗不是要給自己找退路？只是這些年，被他們逼着陷得太深，一時很難抽身。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刻，大毒梟想要在洪洞市搭建最牢固的毒品銷售中心。這些年我正爲此事忙碌。”喬明勇說道：“我想幫他完成這件事，然後再提出金盆洗手，不怕他不答應。到時候，老爸帶你出國，咱們好好過太平安靜的日子好嗎？”
“不行，老爸，您不能再助紂爲虐，繼續幫他們搭建毒網了。”喬川一聽立刻出聲反對，“當時候，一旦毒網搭建成功，不但洪洞市會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難，而且從境外流入大量毒品銷往全國各地，這危害有多大，您想過沒有？這樣的千古罪人，我們不能做。”
喬明勇聽他這麼說，不禁沉默了。
良久他纔出聲說道：“好吧，我願意接受你的建議。但是，我得暫時敷衍着他們，然後尋找脫身的時機。”
喬川見老爸答應，很是高興，點頭應道：“好，那您抽身的時候能將你說掌握的洪洞毒品交易情況告訴警察嗎？”
喬明勇點點頭：“我願意。”
“謝謝你老爸。”喬川終於放心了。只要老爸肯抽身，他會盡量幫他減輕罪責。
喬明勇卻提出一個條件：“小川，在抽身之前，我們父子倆表面上還要維持現狀。你繼續去局裡上班，我繼續做我手上的事情。這幾天，他們一定會對我們特別關注，因此不能讓他們看出破綻，你我之間還要做出鬧彆扭的感覺。”
喬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答應了。
“好吧，那我再等一些時間，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喬明勇雖然點點頭，眸中卻閃過一絲外人難以覺察的情緒。
“若不是爲你，我是不會讓自己晚節不保的。”他深深嘆息一聲。
喬川感激的對他說道：“老爸，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陽光育之恩。”
喬明勇揮手嘆道：“不說這些了，去睡吧。”
喬川點點頭，正準備上樓的時候，忽然想起李爾玉爸媽遇害的事情。他也曾經查過當年的案子，卻找不到新的線索，依舊是個懸案。
既然老爸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那麼他應該有能力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幫他查找出蛛絲馬跡。於是便將李爾玉的事情跟喬明勇說了。
喬明勇聽完，臉上的表情變得很複雜，出聲問道：“她家曾經發生過命案？”
“是的，只有她是真正的倖存者。她妹妹如今還是神志不清在醫院裡。”喬川一臉痛心的回道。
“小川，你是不是愛上了這個姑娘？”喬明勇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