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宋彪被關在審訊室裡近三個小時沒有人搭理,囂張氣焰早就煙消雲散了。再加上喬川氣勢駭人,他根本不敢在喬川面前作妖,下意識的就交代了自己殺過多少人。
說完之後,反應過來的宋彪就有些懊惱,怎麼人家一問他就招了?
喬川面無表情,一點也沒有因爲宋彪的招供而露出任何情緒,“你殺害的八個人都是同性戀?”
“對,”既然已經招了,宋彪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們都該死。”
喬川皺起眉,“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絕對該死的,你沒有權利左右他人的生死。在你殺人的時候,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你的餘生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宋彪冷笑,“你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殺他們?”
“因爲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結果就是,你殺了八個人,你已經屬於重刑犯,最後會被執行槍決也不一定。我說你在監獄裡度過餘生,已經是你最好的結局了。”喬川一點都沒有深究宋彪殺人原因的意思,他又不是李爾玉,非要搞清楚殺人的目的。他只要知道宋彪殺了人,殺了多少人,並且已經證據確鑿還招供了,這就可以了。
這些足夠他給宋彪定罪,至於宋彪一開始要殺人的目的,這重要嗎?
一點都不重要,因爲這一點都不影響法院最後的審判。
“我親眼看見馬鴻運被那個混蛋帶走了,我以前一直沒有發現這個老闆居然是個同性戀,呵呵。”宋彪對喬川說的話不以爲意,在殺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自己被抓到後的結局了,大不了一死而已,“我第一次殺人,是因爲那個混蛋竟然想迷昏了我做那種事,被我發現之後,還想直接強上我。我怒火攻心,拿了菸灰缸砸在他腦袋上,他就暈了。可是他勢力比我大,我跑不掉的,所以……”
“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了他。”喬川接過話。
宋彪呵呵一笑,“警官你真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這還用猜嗎?
喬川垂下頭,沒有接話。
他大概已經瞭解宋彪持續作案的原因了,估計是第一次險些被同性戀迫害,激發了他內心陰暗暴戾的一面。後來再發現同性戀,他就下意識的想起曾經的經歷,然後再次殺人。
他的良知已經被第一次的傷害埋於陰影之下。
喬川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男人,這個年紀,纔出大學不到三年吧?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手染了八條人命,這簡直令人髮指。
宋彪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知道自己被抓到之後的結果,卻一直都在持續性作案,而且……直到周華輝這個案子才抓到他,之前七次殺人,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
這個人簡直可怕。
宋彪又繼續說他殺其他幾個人的原因,無一不是撞見這些人想要採用卑劣的手段強行跟人發生關係。被刺激到了痛處,宋彪立刻就化身惡魔,將這些強迫人的同性戀一一殺死。
等宋彪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這些人的屍體你都藏在哪裡?”
難不成宋彪還專門準備了一個裝屍體的地方?
宋彪笑着說,“我偷偷把這些屍體都送去了火葬場火化了。”
喬川眉頭一挑,“火葬場?”
火葬場通常都是跟殯儀館放在一塊兒的,而且需要死亡證明纔會幫忙火化屍體。宋彪是自己殺的人,肯定是沒有死亡證明的,這傢伙是怎麼把屍體丟去火葬場火化的?
“我在火葬場有朋友,有時候他會叫我過去幫忙,我就趁着他不在的功夫,把屍體丟進煉屍爐。最後再把骨灰混在那些來火化屍體的人的骨灰盒裡讓人帶走,我是不是很聰明?”宋彪得意的笑着,充滿了惡意。
喬川忍不住皺眉,這個人臉上的笑容真讓人看了心情不爽。
聰明是聰明,但沒用對地方,他第一次失手把人打暈之後可以直接離開,他卻偏偏選擇了殺人。這就不是正當防衛過當,而是故意殺人。
人一旦走了歪路,再想要回頭,就很艱難了。
喬川忍不住想起之前馮穎那個案子,同樣也是如此,心靈被黑暗吞噬,已經完全失去自我。
搞清楚了那些被宋彪殺害的人的去路後,喬川轉身出去,叫了季陽晨過來,然後把他口袋裡的錄音器遞給季陽晨。
“把這個也放進物證裡,去提交上訴申請吧,這個案子結束了。”喬川說完,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季陽晨忍不住把錄音器按了一下開關,然後傳出喬川跟宋彪交談的聲音,這下把辦公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宋彪說的話,簡直令他們背脊生寒。
雖然那些被殺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但罪不至死。宋彪以爲自己是在伸張正義,主持公道,殊不知,他早已經跌落萬丈深淵。
聽完了錄音,李爾玉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電腦屏幕。
一個兩個案子,死者都這麼不堪,對李爾玉的三觀造成了衝擊。
季陽晨收拾了東西,直接去了法院。
晚上下班後,喬川叫上衆人一起去大排檔吃宵夜,雖然這個案子偵破了,但刑警大隊的人臉上都沒有半分喜色。
沒有人能笑得出來,宋彪雖然被繩之以法,但從他身上卻能窺見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縮影,還有其他人遭受着宋彪曾經的遭遇,而他們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焚屍案宣告結束,次日季陽晨就跟着喬川去了一趟法院,將案子轉交法院審理。後續宋彪會有什麼下場,都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事情,總之有這些證據在,宋彪就算不被判處死刑,也是被判無期的結局。
……
入了秋的氣溫帶着幾分涼意,風從窗外灌入刑偵科的辦公室內,吹散了屋子裡的燥熱。
“沒有案子很無聊啊……”季陽晨百般聊賴的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桌面,目光卻在窗外遊離。
李爾玉白了他一眼,“能轉交我們手裡的,無一不是重大命案,你是多希望有人被殺?唯恐天下不亂嗎?”
被嗆了一聲,季陽晨也沒有跟她爭,這十多天,他是充分的感受到李爾玉是怎麼被喬川明裡暗裡的維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