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師姐和我哥哥都沒事吧?”發泄過後,趙厄問玄引道長。
“那不就是。”玄引道長一指剛纔爆炸的道觀主殿,正是剛纔趙歡喜被拍下去的地方。
“那裡。”趙厄順着方向看去,原本就老舊的道觀被整個炸成了廢墟,亂石碎木滿地,凌亂火光之中卻依稀能看到兩個人影在晃動。欣喜的正要過去,卻被玄引道長出言攔住。
“等等。”
“怎麼了?”
玄引道長神秘的笑笑,把菩提樹枝遞給趙厄。
“這是。”趙厄接過樹枝仔細審視着,除了嫩一點,好似和別的樹枝就沒什麼不同了。不對!滅仙翁那麼厲害的魔王說給我的東西,怎麼可能簡單,其中定有玄機,於是問玄引道長。
玄引道長不及解釋,急急說道:“等下給你解釋,先收好了,千萬別讓你師姐發覺。”手腕一翻,變化出一隻素色的錦囊,讓趙厄把樹枝裝入其中,在別在腰後。
剛剛做完這番動作,趙厄還滿頭都是官司,就聽花弄影師姐有些焦急的聲音。她說:“趙厄,你看見我的菩提樹枝了沒有?奇怪,剛剛我明明感應到它在這裡的。”話未完,人已到了眼前,滿地亂找起來。
“菩提樹枝。”趙厄手臂不自覺的碰了一下腰後彆着的錦囊,朝玄引道長望去。
道長微一搖頭。趙厄心領神會,雖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也知道是爲自己好,抱歉的看着還在亂找的花弄影,
“好奇怪,剛剛明明感應到是在這裡的。”花弄影花容失色。
趙厄心虛,作聲安慰道:“師姐,不就是一跟樹枝嗎。你要多少,等下我給你折去。”
花弄影道:“你不知道,這菩提是佛教源流阿彌陀佛見之成聖之寶,有無上之威。師姐我是好不容易纔從師尊那裡求來十枝,而且說好了要歸還的。如今卻不見了一枝,叫我如何向師尊交代?”
“啊!佛祖的寶貝。”趙厄大驚失色,惶惶想滅仙翁當戰利品送給我還情有可原。但怎麼玄引道長叫我隱匿如此重寶?要是叫師姐知曉了,叫我如何做人?
“許是被滅仙翁捲走了,不要着急,師傅那裡我去替你分說。”說話這人卻是趙歡喜,從雨夜中漫步而來。
“是大哥。”趙厄驚喜的叫道,擡眼卻看到趙歡喜面作疾苦之色,臉色微黃,眼圈微黑,背微駝,說話間咳嗽不止。那還有之前的英俊瀟灑,神氣活現的樣子。
“大哥怎麼這個樣子,不是成佛了嗎?”不止趙厄詫異,就是花弄影見了趙歡喜這般垂垂老態,也是大驚失色,因爲在前一會,她看趙歡喜可是金光滿面,精神的很呢。
“師弟,你怎麼變成這樣?”花弄影焦急的問道。
趙歡喜作苦色笑道:“剛纔我作法欲把被滅仙翁打破的‘佛國光圈’重新煉合,本來是很順利,那知等我把‘佛國光圈’重新煉化在腦後時,這才發覺,滅仙翁竟在一塊碎片中隱藏了一道幽冥黃泉之氣,隱藏之深,竟躲過我七十六重神識查探。等那碎片與‘佛國光圈’,與我本命神魂相合之後,這才被我發現,但爲時已晚,從此以後‘佛國光圈’不但不能爲我的佛國,接納我的信徒,還時時刻刻衰敗的我的元氣,叫我衰老。”
說着,趙歡喜亮出了重新凝聚後的‘佛國光圈’,諸人看去,碟子大的一個金燦燦圈子,浮在趙歡喜的腦後,金光之下給人富足,安定的祥和感覺。通體金黃中其中有一節卻是分外醒目的灰白顏色,發散着死亡,衰敗的陰冷味道,還會甩出陣陣陰風吹拂衆人,顯然就是被幽冥黃泉氣隱藏住的碎片了。
花弄影法力高強,見多也識廣,一聽趙歡喜居然中了幽冥黃泉氣,不禁失聲驚呼,在一看趙歡喜的模樣,果然生機暗淡,周身環繞一層至陰至污之氣,立身之地方圓百米,無論動物植物都是生機斷絕。千米之外,也是樹葉枯黃飄零如秋日,青草枯萎似在寒冬。
初時這慘景,花弄影,玄引道長和趙厄都沒發覺,因爲他們都是練氣之士,無論肉身還是元神都淬鍛的比常人強大百倍。但時間一長,趙厄初練之體,玄引道長重傷之身,就開始受不了。
趙厄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離趙歡喜遠了點,就看到那花,那樹,那草,那狗,那老鼠,那蟑螂,那螞蟻,全部倒斃於野,連植物算在內的話,伏屍何止百萬。駭的一下倒跌在地,指着這幅地獄也似的場景,嘴脣哆嗦着道:“滅仙翁也才惡毒了吧,臨走了還使出這等陰招,這時存心要至我們於死地啊!”
花弄影眉頭緊蹙,卻不是因爲這些個生命的死亡,而是因爲趙歡喜所受傷勢實在可畏可怖,憂心忡忡的道:“師弟,你有沒有辦法驅逐這幽冥黃泉之氣?”
趙歡喜也看到了自己所造的殺孽,不急回答,先說道:“還請師姐以一花一世界之術,把我隔絕起來,在把發散出去的黃泉之氣收攏起來。”
“大善。”玄引道長稽首道:“佛主果有慈悲心,今日必有善報!”又長嘆一口氣,,頗爲惆悵的說着:“一晃這許多年就過去了,想我初見佛主的時候,還不過是剛入修仙之門的小道士。一眨眼,我師祖,師傅都已羽化成仙,唯獨我還在人世間苦苦徘徊,如今在見佛主,卻是可以解脫了。”
“善哉,善哉。”趙歡喜突心血來潮,憶起前因,也是面露微笑。
玄引道長也笑,脣一張,從心室中吐露出一把金燦燦的鑰匙,擦淨,遞給趙歡喜,道:“這金匙在我祖師三代手中保管了三百六十四年,今日就物歸原主了。昔日,佛主贈我師門與‘齊天八卦書’,祖師爺則立下誓言替佛主守護‘金瀨宮崛’,傳到我手上,我就把‘金瀨宮崛’轉移到了熒惑星上隱藏了起來,佛主可去開啓,取得舍利子,或許可以驅逐幽冥黃泉之氣。”
接過金匙,趙歡喜眼中爆出喜色,捧在雙手歡喜連聲道:“我無憂也,我無憂也……”
“恭喜大哥,恭喜大哥。”趙厄連忙恭賀道,卻是暗自咋舌,沒想到玄引道長看起來就三十幾歲的模樣,居然已經三百多歲的老不死一個了。
花弄影也對玄引道長刮目相看,稱謝道:“這次全靠道長幫忙了,看我的,一定把擴散出去的幽冥黃泉氣收攏起來。”說完,一個彈指,指尖憑空生出一朵白色的曇花,飛到趙厄面前,張開一個門一樣的光洞,裡面花草芬芳,雪兔亂竄,優美闊靜彷彿神仙仙境。趙歡喜提起一步,就跨了進去。光門就關緊,隔絕氣息。
接着,花弄影又是一彈指,曇花開遍大地,緊緊促促的有無數,一個呼吸間又全都凋零。
奇蹟出現——那枯死的花,草,樹木,生機斷絕的狗,鼠,蟻在曇花謝後,又活了過來。
頓時,花香傳來,樹葉作響,狗吠不止,鼠竄狗洞,一副勃勃生機的樣子。
“啊!師姐真是神了!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這等肉白骨的神通……”趙厄剛定住了神,就見了花弄影如此手段,不無感慨、失落的說。想想,今天一夜先是見證了玄引道長的寶刀光華,可封鎮四十萬阿修羅鬼卒的‘屍者刀’。又有滅仙翁,不是人體,卻可隨意奪舍附身,殺佛屠神只在等閒之間。
自家哥哥,趙歡喜這廝這次被滅仙翁暗算,受傷不輕,看着雖比滅仙翁差很多,神通手段卻也是層出不窮。
花弄影師姐法力也是不俗,一朵花於她就是一個世界,變生做死,幻死復生,只一個念頭間的事情而已。
而這幾人,都可以隨手滅殺蛇精它夭。
它夭可謂是其中最弱的。
自己面對它夭時,卻又是如何下場?不說屁滾尿流那麼難聽,卻也相差無幾。趙厄這廂一比較,真個心若死灰,生不起爭雄的信心。管他滅仙翁說的是真是假,以自己現階段的修爲卻是做不得歡喜教主的,連心思都不能起。
一起心思,就要兄弟反目,就算趙歡喜不殺,也會被周輕雲這個歡喜死黨反手刺死。就是僥倖贏了,成了歡喜佛,也要面對把滅仙翁和歡喜佛一起囚禁住的‘天魔羅’。
歡喜佛這九死一生的位置,就給趙歡喜好了。我趙厄,不爭!
眼下最緊要的就是加緊修煉,提升修爲。趙厄有預感,未來的道路會很坎坷,就自己現在這引氣初期的實力,不是不夠,是遠遠不夠的。
只是,修就一身通天徹地的法力,玄引道長是花了三百多年,滅仙翁千年以上,趙歡喜轉世重修了一次,花色師姐雖然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但想來也不少。
那我又要花費多少年呢?趙厄不知道,但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五年之內必須達到‘煉氣’巔峰!
趙厄心中想了這許多念頭,不過短短一瞬,卻越加堅定了修煉的決心。
趙厄認爲花弄影手段通天,玄引道長初時也是被唬的一楞,暗道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就是地仙一流大多都施展不出來。這花弄影不但使出來,還如此隨意,怎麼還滯留人世間,不飛昇仙界自去逍遙?帶着滿腹疑竇的再一細看,登時讓玄引道長看出原委,撲哧一聲笑出來。
“道長笑什麼?”趙厄不解問道。
玄引道止住笑道:“剛纔看差了,以爲你花師姐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原來卻是從別處採集的花草,替換掉這些枯死的花草樹木,手段絕妙,連我一時都沒看透。”
“哦,是從別處移植過來的嗎。”趙厄一看,草花一片綠意蔥蔥,鼠竄狗攆,跟以前好像沒啥區別啊。
花弄影並不理會玄引道行揭自己老底,急問趙歡喜道:“師弟,你要何時開啓你那‘金瀨宮崛’,得了舍利子,有無絕對把握驅逐那幽冥黃泉之氣?我這曇花支撐不了多久,不如先回大自在宮,師尊或有主意。”
趙歡喜此時身處曇花之中,那曇花外表只比指甲蓋大一點,裡面卻自有空間,容納億萬信徒也有餘。是小三千世界的投影所成,不與人類世界接軌,因此氣息散不過來。
但維持一個小千世界不崩潰,每分鐘都要消耗無比龐大的能量,花弄影有異寶相助,也只能維持十二日。單憑本體修爲的話,卻是兩天都撐不住的。
趙歡喜只在曇花花冠之上顯露一點影像,只比螞蟻大一點,寬慰道:“師姐放心,金瀨宮崛裡有我前世涅盤後遺留的舍利子,集我前世所有記憶,念力於其中,如我得了,驅逐身體裡黃泉氣,當在反掌之間。”
聽了趙歡喜充滿自信的話語,花弄影神情一鬆,暗想師弟不愧爲佛的人物,手段不是自己可比。隨即驚覺,師弟此時已經是佛了,自己何德何能,當得一位佛主的師姐?怕是師尊也不敢稱歡喜爲弟子了吧。還是趁早改了稱呼纔是正理。
不說花弄影的別樣心思,趙歡喜見勸住了師姐,轉而對玄引道長說道:“道長,我要開啓金瀨宮崛怕是要耗費一些時日,我這弟弟怕是照料不到,就請你收做個弟子,也不知可否?”
玄引道長先前窺見未來看到趙厄前途廣大,就起接納的心思,一聽趙歡喜所說,當真是求之不得。又看了一眼趙厄,見他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見其資質雖然一般,但天生元陽旺盛,加之天性純良,危機關頭也沒拋下自己獨自逃走,做自己這上清觀四代綽綽有餘的,歡喜道:“正和我意。”
趙厄也是乖覺,聽了大哥的話,就知道他是想給自己找個護身符。當下推金山倒玉1柱般跪倒在地,頭磕地面咚咚響,高聲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等趙厄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響頭,玄引道長這才把他扶起,笑道:“回去敬過祖師,師祖香火之後,你就是我上清觀的四代了。記得不亂殺,不置氣,清閒修煉爲是。”
“是,師傅。”趙厄歡想今後自己也是有師門靠山的人物了,無論法術,還是神通,都能系統學習,修爲當可一日千里,就無限歡喜。就更不忘自己親大哥的提攜了,深施一禮道:“多謝大哥,使我踏上修仙路。”
趙歡喜微笑,別有深意的說道:“你以後不嫉恨我把你帶上這條路,就是大善了,何足謝哉。”
“怎麼會?”趙厄尷尬的一笑,心說大哥說這話,難道是聽到滅仙翁對我說的那些話?怎麼話裡有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強笑着問道:“大哥,你那金瀨宮崛要什麼時候開啓啊?”
花弄影也是擔心:“是啊,這幽冥黃全之氣每一時每一日都在侵蝕你的元氣,可不能放任了。”
“不可說,不可說。”曇花上映出的趙歡喜影子只是搖頭,突然爆出一句話來:“有那蛇妖,聽了那麼久的話,也該醒來了吧。”
“什麼,蛇妖。”趙厄一聽,條件反射的看向剛剛差點把自己腰砸斷的女屍看去。那女屍在聽了趙歡喜的話後,居然挺了起來,人身蛇尾,還在淫淫的蕩笑,不是它夭,還是誰?
趙厄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怒詫道:“你不是死了嗎?”
剛剛,在玄引道長把她的身體從趙厄身上推下去的時候,趙厄看她面容平靜,氣息全無,死了一般。明明應該痛恨的,看她死了,卻又掛念起這個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儘管她一直要自己小命,還是個女妖精。
當它夭又活過來的時候,趙厄卻又怒火衝冠,直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它夭媚笑道:“呦,不是小哥哥你的思念之心,把我從地府救回來的嗎。怎麼,又要我死了,你纔開心嗎?”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她的意念一開始是被滅仙翁封閉在泥丸宮裡。滅仙翁本想等收拾了玄引道長,有了空閒,在來煉化。卻沒想列二連三遇到強敵,最後更是不得不棄了肉身逃走。
要是這樣,它夭還不至於脫困。還在於花弄影施展一花一世界之術,聚集起無數乙木之氣,被她的肉身吸收不少,它夭就是藉助這股精純的乙木之氣作外力,在加上她本來就是肉身之主,神魂與身體結合,這才能打破泥丸宮,脫困成功。不但束縛盡去,還因打破泥丸宮穴,把之前損失的一半都給撲了回來。
趙厄當然不知道這些,直氣的三尸暴跳,冷哼道:“我不與你鬼吼,有師傅,有師姐給我做主,看你今日怎麼逃?”
它夭第一眼看花弄影,花弄影卻對她微微一笑,站到了趙厄身邊,表明了支持的意思。
它夭當即面色凝重,第二眼看玄引道長,看出道長受了重創,最好對付,因此展顏一笑。
第三眼看曇花之中的趙歡喜,卻是臉色鉅變,但被她很好的掩飾住,詭笑道:“我當然是就直走,弟弟難道還會攔我不成。”
“好笑,好笑。我會放你走?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相對趙厄的氣急敗壞,它夭就顯得胸有成竹多了,只見她從身體裡抽出一物件,向趙厄一展示,笑吟吟道:“現在你還想攔我嗎?”
它夭到底從身體裡抽出什麼,那麼有把握威脅趙厄放她離開呢?蛇妖最後又能否逃得性命?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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