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華離開病房後,陳二香打開保溫桶說:“哥餓了吧!超市食堂今天正好燉了骨頭湯,我餵你吃一點。”說着她就坐下來用勺子喂楊前鋒吃。
楊前鋒確實餓了,但他不想讓她喂自己,說:“讓你喂都麻煩,我自己來。”說完就試着坐起來靠着牀頭,可他的右腳用石膏固定了,活動起來一點也不放便,動靜稍大一點還鑽心的病。
陳二香立即按住他說:“哥,你別亂動,醫生說了,你要靜養,受傷的腿要超過心臟的高度,就讓我餵你吧!”
楊前鋒試了下還真坐不起來,除非把受傷的右腳放到牀下來,可那樣放真的好痛,不坐起來吃東西又不放便,只好對陳二香笑了笑張開了嘴。
陳二香見楊前鋒沒有堅持,而是聽話的張開了嘴,高興的把一勺骨頭湯送到了他的嘴裡。
楊前鋒吃飽喝好後本想和二香好好談談,讓她早點和李來金復婚,可他昨天一晚上沒有閤眼,加上解救李紅時的緊張工作,突然感到特別的困,眼皮不知覺的合到了一起,想想還是睡醒後和二香說這事,於是他半閉着眼睛無力的對二香說:“我想睡一會。”
陳二香微笑着點點頭說:“你太累了,放心睡吧,有我呢!”
說着她拿了條毛巾到衛生間的水池裡搓一下準備給他擦臉,可搓好毛巾出來發現他睡着了,她搖了搖頭在牀頭邊的方凳上坐了下來。
陳二香從來沒有看到過楊前鋒睡着了的樣子,看着進入了夢鄉的他,心裡突然不平靜起來,特別是他那濃濃的眉毛、高高的鼻樑和菱角分明嘴脣集中在一起,讓他這張臉顯得特別的可愛好看,越看越喜歡,看着看着,她腦子裡又出現了過去看到的那些畫面,隨着這些畫面的不斷出現,她的心跳越來越快,情不自禁把手伸向他的臉。
“測下體溫。”值班護士邊進門邊摔了摔手中的溫度計說。
陳二香聽到護士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把伸向楊前鋒的手收了回來,站起來接過護士手中的溫度計說:“我來。”說着她接過溫度計,把它放到了楊前鋒的腋下。
護士看了看正在吊的水說:“他睡着了,讓吊水滴慢點。”她把控制開關調了下接着說:“這個速度就行了。”
陳二香點點頭說:“這個吊完了還有嗎?”
護士邊往外走邊說:“這瓶掛完了還有兩瓶。”走到門口又回頭說:“過會我來拿溫度計。”
這時又有一個人來住院,好幾個人嘰嘰喳喳的在走廊上推着傷者,傷者痛苦的呻吟着,好像傷的不輕,護士出門就對說話的那幾個人說:“聲音小點。”
可那幾個人還是說個不停,陳二香生怕他們把楊前鋒吵醒了,立即去把病房門關了起來,把吊扇從一擋調到了二擋。
過了五分多鐘,值班護士來取溫度計,她看了看說:“體溫正常。”她把溫度計放進白大掛口袋後,迅速做了記錄,接着又看了看楊前鋒的右腿說:“注意他的腳踝是否繼續腫脹,腿要保持這樣放,擡高放可以促進腫脹的緩解,目前千萬不要讓他下地站立或走路,那樣會造成骨折的再移位,造成內固定的鬆動、斷裂等情況。”
陳二香認真的說:“知道了,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現的。”
護士看看水掛完了又去拿了瓶抽換上了。
護士走後,陳二香又把門關上坐在那個方凳上,看着楊前鋒又想起了心思,心想他要是自己的丈夫都好啊!可惜他心裡只有三姐,只把自己當姝姝。想到這她看了看自己嘟着嘴在心裡說:“我那個地方不如三姐了嗎!怎麼她對你那麼有吸引力,而我一點也沒有呢?”
這時楊前鋒右手突然一劃,大聲說:“阿香你別走!阿香你別走!”
陳二香嚇了一跳,看楊前鋒說完後身體抽動了兩下又睡着了,眼角還溼潤潤的,好像在夢裡還哭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心裡說:“原來他在做夢,嚇了我一跳。”
楊前鋒剛纔確實在做夢,並且這個夢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夢中的情景就是陳來香最後走的那一刻。
對此,楊前鋒認爲嚴格的說不是夢,只是這一刻太刻骨銘心,已經深深的根植進了他的腦海中,所以就是睡着了腦袋也會回放那一刻。
而每次回放中,讓他心如刀絞的是陳來香被病魔折騰的面容——是那樣的消瘦,瘦的就是皮包骨:是那樣的白,白的一點血絲也看不到了。和原來的她比完全成了兩個人,楊前鋒感到她太可憐太可憐了,而他卻無能爲力,沒有辦法去保護她。
還有就是陳來香走的時候,她雖然面帶微笑,但楊前鋒知道她是那樣的留戀和熱愛人間,根本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特別是她閤眼前的依依不捨又萬般無奈的表情和合眼那一剎那眼角突然涌出來的眼淚,讓楊前鋒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所以每次回放,楊前鋒都感到自己太渺小、太無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被病魔一天天的折騰成那樣,可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多麼想讓病魔來折磨自己不要再折磨他的阿香啊!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病魔最後還是無情的奪走了來香的命。
每當他在睡夢中回放到陳來香最後閤眼時眼角突然涌出來的眼淚,他也潸然淚下,大聲喊道:‘阿香你別走!阿香你別走!’
剛纔他就是做了這個被他稱之爲回放的夢,到目前爲止,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沒有被人發現過,陳二香只知道他做了個夢,雖然她不知道夢的具體內容,但在夢裡叫她三姐別走,所以她斷定這個夢肯定和她的三姐有關。
楊前鋒的叫聲讓她想起他那天對自己說的話:“現在我心裡只有你三姐,雖然她走了,我還是和過去一樣想她,根本沒有考慮過你想的這些事,也不想考慮這些問題。”又想起他說:“男女處對象外表長象雖然很重要,但是不能只看表面,主要還是要看兩個人的心能不能碰出火花來,心靈能不能相通,所以,一般情況下男女結婚前都有一個戀愛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讓他們在相互交往中充分了解對方的方方面面,同時體會兩個人的心是不是互相吸引、能不能相通、能不能碰出火花,最後倆人由於有了心的相互吸引、相通和相互愛慕……,最後才走向婚姻殿堂,說心裡話我聽了你的表白心裡真的很感動,是的,你和你三姐長的特別像,你進來時,搞的我像做夢一樣還真把你當來香了,還有你剛纔說的那些也都有道理,但是,我心裡真的只有你三姐,而你只是我的好姝姝。”
想起楊前鋒那天說的話,又看到他剛纔叫三姐別走,還流了眼淚,她的眼淚嘩的一下涌了出來,一種從沒有過的感動讓她不得不流淚,三姐走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這樣對她一往情深,真是難得。心想原來他說的全是真心話,在他的感情世界裡真的只有三姐,我只是他的姝姝。
她深情的看着他在心裡說:“阿鋒,就讓我也這樣叫你吧!你真是一個優秀的好男人,我三姐沒有白愛你,我也沒有白愛你,可三姐畢竟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你總不能老這樣下去呀!不管怎麼樣,我等你,只要你一天不結婚,我就等你一天,但願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心,能把我娶回家。當然我不會再像那天那樣等着你回答,只要你開心,怎麼樣都行。”
兩瓶水吊完後,楊前鋒還沒有醒,二香看他睡的香,就趴牀邊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發現楊前鋒動了下,跟後笑着說:“阿香,我們回家吧!”接着還又笑出了聲。
陳二香以爲他醒了,擡頭看了好一會,發現他還是睡的那麼香,才知道他又在做夢了。
想到他在夢裡都爲三姐又哭又笑,感動的又一次流下了眼淚,她拿起毛巾準備去洗個臉時,蘭梅和香怡突然推門進來了,二香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們楊前鋒睡着了,香怡就大聲的叫了聲爸爸,並飛快的跑到了病牀邊。
二香趕緊跑過去小聲說:“你爸爸睡着了,他太累,讓他多睡一會。”
蘭梅跟着說:“我不是和你講過了嗎!你爸爸就是右腿受傷了,沒有大問題,別擔心。”
香怡用手摸着楊前鋒被石膏固定的右腿眼淚不住的往下流,抽泣着小聲說:“爸爸好可憐,媽媽走了,他的腿又受傷了,我……我又不在身邊。”
二香一聽眼淚嘩的一下又流了出來,蘭梅也差點流下了眼淚,她抱着香怡看了看二香說:“不是還有我們嗎!別哭了,再哭你爸爸醒了看到你這樣會傷心的。”
香怡立即止住了哭,點點頭說:“我不哭。”
二香勉強的笑了笑說:“笑一個。”
香怡聽話的做了個笑臉,蘭梅高興的說:“這樣纔是我們可愛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