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日的角逐,每個分會場決出了前三甲。
各國皇族派出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剩下的人當中有六成都是這些禁宮高手,有些實力相差懸殊的,只用了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比試。
華晉這邊的局勢不太樂觀,代表皇族的三個人只有兩人勝出。
夏浩原本擔心夏淵能否應付得來,畢竟他只跟他比過箭術,對他的武技沒什麼信心,誰知夏淵一路過關斬將,輕鬆斬獲華晉分會場的第一。
倒是有個神威軍出身的人中途出局,這人的武技不錯,但太過輕敵,敗在了失誤上。所以最後是夏淵冒名頂替的“趙熙”、定嘉王侍衛長李達和一名江湖人士位列三甲。
而蒙秦那邊,就是隻有用了一個時辰的分會場,由三名皇族近衛鎖定了勝局。
按照大會的規則,接下來由五個分會場之間分別比試,一炷香的時間,三人對戰,贏的人得一籌,輸的人失一籌,若是戰平,雙方不得不失,最後得籌最多的兩個分會場進入明天的決賽。
午時休息,夏淵回到高臺上來,一身的汗水塵土。
荊鴻打來溫水給他擦臉,夏淵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向臺下瞟了瞟,荊鴻耳尖發紅,假裝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轉身去擰布巾。
夏淵嘴角上翹,行,你就裝吧,之前可都說好了,看你到時候敢不照做!
夏浩恭恭敬敬地奉上飯菜:“皇兄!您吃!”
夏淵看看他,也不跟他客氣,拿起碗筷就是一陣狂掃,他餓壞了,顧不得理會夏浩奇怪的態度,雖然那光芒萬丈的表情讓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皇兄,沒想到你的武技這麼好!”趁他吃飯的時候,夏浩開始喋喋不休,“還記得我出城前咱們做的約定嗎?回去之後咱們一定要切磋一下!”
夏淵啃雞腿。荊鴻怕他噎着,給他盛好湯。
“哦對了,我看你今天用的好像是孟家的路數,我以前跟孟啓生大將軍討教過幾招,他家的武技以外功爲主,以剛猛著稱,看來那個孟啓烈還算不錯,教得挺好的……不對,應該說皇兄你學得好學得快!”
夏淵果然噎着了,喝完湯去吃牛肉,直接用手撕。荊鴻看他衣袖快要沾到油膩,趕緊幫他把袖口挽好。
“還有皇兄你這柄黑鋒刃,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方纔場上有個使狼牙棒的,那麼粗一根,居然被你一刀給削斷了,看來你這黑鋒刃就算不是神兵,至少也稱得上是個利器。皇兄,你讓我瞧瞧。”
說着夏浩伸手就要去拿刀,被夏淵一巴掌拍下來:“別亂動!”
夏浩的王服上登時多了個油手印,他委屈道:“皇兄,別那麼小氣好不好。”
“我不是小氣,我是怕你傷到自己!”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不會用刀……”
夏浩還要爭取,被荊鴻溫聲勸下:“王爺,殿下午後還有比試,讓他休息會兒吧,有什麼事等比完了再說不遲。”
“哦。”夏浩想想是這個理,乖乖坐回去,不再吵他了。
“是啊我都累死了,吃個飯一會兒噎到一會兒弄髒衣服,”夏淵放下碗筷,“荊鴻,乾脆你餵我吧。”
“……”荊鴻哭笑不得,“還請殿下不要得寸進尺。”
夏淵的心思他懂,這是要做給對面看呢,他耍性子,不過他不想慣他這個臭毛病。
下午的比試不像之前那麼分散,場中的十五人俱是焦點。
臺下的男人們已經從單純的觀戰發展成了互相挑釁,吶喊聲怒吼聲排山倒海,這不僅僅是出於他們對自己國家的熱愛,更是出於對那些押在賭場的銀子的渴望。
而女人們正忙着摺疊絹花,這是送絹花最好的時機,誰贏誰輸早就不重要了,她們都已認準了自己心目中的“最俊武林高手”,只等着把繡了閨名的絹花送過去。
荊鴻立在高臺邊緣,望着場中正在激戰的一處。
他面色如常,但扶着欄杆的手指節發白。夏淵這邊已經打了兩場,對手分別是封楚和衛燕的高手,雖說都贏了,但體力消耗也很大。目前的對手是越齊人,武器是長矛,對方一直在與他拉開距離,利用武器優勢幾番挑刺,出招精準利落,逼得他不得不退守。
好在夏淵沒有急躁,穩紮穩打地接招,伺機尋找對手的破綻。這人荊鴻與他提過,是越齊邱陽王的義子,槍法卓絕,但弱點在於招式不靈活,交手久了便可有跡可循。
黑鋒刃與長矛相接,發出鏘鏘鏘鏘的聲響,二人皆被震得虎口發麻。就在對手一記回龍槍掃向夏淵下盤之時,只見夏淵後躍而起,在槍尖一踏,竟是借力騰空,顯然早料到了他這一擊。那人招式已老,撤退不急,被黑鋒刃抵在喉間。
勝了。又得一籌。
荊鴻稍稍鬆了口氣,忽聽臺下一陣喧鬧。
“趙熙!!”
“啊!趙熙公子!”
“趙熙公子勝了,快,把我的絹花送去!”
會場有專門的花侍,負責把姑娘們的絹花送去給她們指定的人。夏淵剛走到場邊休息,迎面就是一大籃子絹花,加上之前收到了,幾乎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夏淵接過籃子翻了翻,拿出幾朵花仔細看了,引得姑娘們紛紛議論:“是不是在看我的,那朵牡丹是我的吧!哎呀趙熙公子好溫柔,不會糟蹋我們的心意。”
可惜夏淵看是看了,卻沒有任何表示,又把絹花丟了回去。
有人看到他擡頭望向高處,好像說了句什麼。
“他在跟誰說話?是哪家的姑娘?”
那個動作只維持了短短一瞬,很快他就收斂心神,專心看着今天的最後一個對手。
只有一個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你的呢?”
荊鴻無奈,這人下場前在他耳邊提了要求,要他給他送絹花。照這樣看,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若是不送,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
與蒙秦人的一戰,夏淵與那人堪堪戰了個平手。
這亦是荊鴻和宇文勢意料之中的,在這之前場上勝負就已定下,得籌最多的便是蒙秦與華晉兩國,決賽必然落入這兩家,因此兩方都保留了實力。
夏淵與那人走的都是快攻的路子,外行人看得眼花繚亂,卻着實看不出什麼門道,然而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此戰的特別之處。
夏浩說:“哎?我怎麼感覺皇兄的招式怪怪的?這好像不是孟家的功夫吧,我沒見過這樣的招式啊……”
不僅是他,坐在評審席上的各國武林元老也都發現了,這名年輕人一改之前的武技風格,竟是完全用的另一套內家功法,而且招式也與之前大相徑庭。定君山大祭司輕捻白鬚,朝着蒙秦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蒙秦王在看着另一個人。
別人或許疑惑,或許認不出那是何門何派的武學,他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夏淵走的每一步,出的每一招,無不與那人的獵舞相和。武出同源,雖是由不同的人施展,仍舊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荊鴻默然不語,更沒去迴應那扎人的目光。
鼓聲擂響,這日的比試結束,荊鴻收到對面送來的一封信。
三年了,我等他等得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