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康不明思議,立刻握緊拳頭。葉驚鴻則是深吸一口氣,他不傻,看着眼前的架勢,似乎這些人與楊趙二人有些仇怨,旋即話鋒一轉。
“我只是和二人有過數面之緣,聽聞二人也在這東洲的崇山峻嶺之中。”
此言一出,方靈對圍住葉驚鴻二人的十來個野人使了個眼色,衆人也稍加鬆懈些許。
“聽聞你等想離開陳國,爲何不從官道上而行,而是在這山間行走?”方靈問道。
此際,葉驚鴻沒有隱瞞,直言道:“雲嵐宗正在全國通緝我們,所以被逼無奈只能從山間穿行。”
雲嵐宗一直在東洲打壓七門十八派的勢力,但是因爲此地高山險峻,道路崎嶇,一時間實力強悍的雲嵐宗都無法奈何他們。
然東洲雲嵐宗總將宋桓也是個厲害人物,雖不能擊垮七門十八派,卻斷絕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繫,使山間的幫派幫衆連基本的物質都得不到保障,這也是這裡人穿着獸皮藤葉如野人一般的緣由。
因而爲了物質征戰不斷,在山間是七門十八派的天下,而一到城池村莊,雲嵐宗便顯示出強大的實力,讓七門十八派連連吃虧。
葉驚鴻如此一說,就連先前不講道理的孩童方天昊,對他們的眼神都不是那麼的充滿敵意,或許因爲他們雖然不熟悉,卻有着共同的敵人。
“可是若是沒有嚮導,你們是根本無法從這山林裡穿越千里離開陳國?”
“爲何?”本以爲來到東洲,便可以在山脈中行走,擺脫雲嵐宗的勢力,離開陳國。
方靈搖搖頭,看來眼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對此地甚是不熟。
“不說千里山脈,無數險峻之地,近些年爲了抵抗雲嵐宗的攻擊,我們各幫派都建立了無數機關,你們算的上幸運,被我弟弟誤抓過來,要不就我樑瓊山,你們都無法穿過,輕則重傷,重則死在機關陣法之中。”
葉驚鴻略加沉思,點點頭,說話間方靈已經將他們帶到阿水治傷的山洞前。
“你們朋友在裡面,她受傷不輕,我剛纔幫他們上了藥,不出意外明天便能醒來。”
葉驚鴻和馬康聞言立馬走進山洞,看到阿水靜靜的躺在一張石牀之上,身上的血色都好轉甚多,他們心裡也稍加安定。
馬康激動的直接衝到阿水的身邊,抓住她的手,或許在他的眼中對方的安危比自己的性命還要嚴重。
葉驚鴻則是返回洞口,對方靈和方天昊微微一個鞠身,真誠的說道:“謝謝你們。”
方天昊倒是有些不屑,對着她姐姐說道:“方靈姐姐,我帶人出去打獵了。”
方靈點點頭。
“順便吩咐人準備一些吃食送來。”
方天昊看了一眼葉驚鴻,鼓着腮幫,最終還是說道:“好。”旋即提着長槍離去。
葉驚鴻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謝道:“謝謝姑娘相助。”
方靈微微一笑,眼前的少年倒是讓人感覺到客套。
“都是我弟弟沒人管教野慣了,還請不要見怪。”
方天昊畢竟只是個孩子,雖然的確有些野性,然沒有做出什麼過激行爲,在孩童的嘴裡他也知道了眼前少女的姓名,隨即轉移話題問道:“方姑娘也是七門十八派之人吧?”
“我是現任七門十八派忘川門幫主妹妹方靈。”
世人眼中七門十八派是一個整體,的確在30年前是一個整體,名爲流星幫,是東洲地區最厲害的幫派,實力甚至可以和當年的南羽門和雲嵐宗相提並論。
然老幫主羅浩的父親羅明仙逝後,因爲羅浩的無能和種種變故,老幫主的手下七個將領和十八門人分裂出來,之間的矛盾不斷,互相爭鬥,流星幫的實力銳減,也便成了後來的七門十八派。
葉晨合併南羽門和雲嵐宗後,先期想直接吞併七門十八派,然而進攻連連受阻,被逼無奈利用物質的引誘,假意的和諧,甚至利用羅明之子羅浩的小人之心,想兵不血刃的徹底解決七門十八派。
然陰謀被葉驚鴻揭穿,但當時七門十八派的幫主首領除了楊濤和趙旭歸來,其餘的都死在迅城。
楊濤和趙旭回來後,將羅浩的小人之心和葉晨的陰險公佈於衆,恩威並重的將羣龍無首的十八派吞併,然對於七門,他們只收復了兩門,還有三門不服統治,因而雖然外有云嵐宗的施壓,內部他們也是偶有摩擦。
這就是江湖,之所以這三門不服從楊趙二人的管理,道理很簡單,雖然三門老幫主在迅城被葉晨迫害,但是他們的子弟接任後自認爲他們實力纔是七門十八派最大的實力,怎可受二人管轄,居人之下?
這三門便是玉泉門、無涯門和方靈大哥方天決統治的望川門,雖然楊趙二人也有野心統一這三門,甚至內部發生過局部戰役,但是這三門實力的確不可小覷,再加上外有云嵐宗這樣的大敵,因而楊趙二人算是顧全大局,沒能爆發更大規模的戰爭。
葉驚鴻和方靈年齡相仿,性格相近,因而甚是了得來,葉驚鴻已經簡單的瞭解了一些關於七門十八派現在的局勢,這也更好的說明,剛纔他說是楊濤和趙旭是兄弟時,方天昊和十幾個野人差點想活吞自己的原因。
二人走在洞口前面,迎着山間的春風,看着碧草茵茵,葉驚鴻嘆息一聲。
“無論如何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雲嵐宗,內部征戰都會大傷元氣,動其根基。”
方靈苦澀一笑,雲嵐宗跟他們有莫大的仇恨,畢竟很多幫衆死在雲嵐宗之下,特別是在迅城,葉晨將各大幫派首領騙去殺害,而當時望川門的幫主正是她的爹爹。
“是的,我們跟雲嵐宗有深仇大恨,只是他們的力量太大,別說內地,就連東洲的雲嵐宗勢力我們都鬥不過,一旦走出大山,根本無法與敵對抗。”方靈的言語無比的落寞,若是沒有這高山險峻,恐怕七門十八派早就被對方屠殺和征服。
葉驚鴻能體會到方靈心中的苦痛,自己也是如此,敵人明明就在眼前,不僅不能報仇,還要連連的躲避,這種苟且的活,有時候比死亡還要難受,但是心中還是有一種堅定,那便是活着纔有希望,只有活着纔有手刃敵人的那一天。
而通過方靈剛纔的敘說,恐怕這些藏匿在大山中的幫派,目前最大的問題恐怕是物資的奇缺,連衣服都沒有穿怎麼可以壯大,大多人的兵器都是棍棒,怎麼可以戰鬥?現在是春日還好,若是到了嚴寒之際,怕是很多人都會活活的凍死,即便雲嵐宗不攻打他們,若干年後這些幫派或許都會成爲野人。
“能否引薦我見你大哥?”
方靈轉過身,略微打量一下身前的少年,白皙的臉蛋雖然略感滄桑,但是透露着一種英氣,江湖本就如此,有時候哪怕是一次簡單的會晤,便對彼此信任有加。
“好。”
這時,一野人手中拿着一個大大的竹製框子,上面裝着香噴噴的野味。
“你還是和你朋友先吃點東西吧?”
......
又是一個夜裡,葉驚鴻坐在山洞門口,仰望着星海。
經過一番波折,他總算來到東洲,但是似乎和他想的不一般,高山險阻,想離開陳國並非易事。
好在在這裡得到方靈的相助,這些野人包括方天昊雖然不怎麼理會他們,但是已然沒有惡意。阿水昏迷未醒,他又該如何抉擇。
關鍵是七門十八派也並不是他想想的那樣團結,自己在九曲渡口聽到數千人向這邊奔至,恐怕如此大規模的調動人馬,正是針對七門十八派。
想得越多,越容易煩惱,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畢竟未來都是充滿着無知。
“阿水,你醒了?”山洞裡傳來馬康的聲音。
葉驚鴻也立馬站起身,走向山洞之中。
“馬康哥,這是哪?我大哥呢?”阿水微弱的說道。
聞言,正走進來的葉驚鴻鼻子一酸,阿水昏迷醒來,第一件事情還是擔心自己。
“我們已經到達了東洲,你大哥正在外面。”
葉驚鴻輕吐一口氣。
“阿水,現在感覺如何?”
方靈的醫術可謂是高超,本說阿水天明後才能甦醒,然深夜時分她便甦醒過來,聞言她想坐起身來,馬康順勢將他攙扶而起。
黑夜的山洞裡更是漆黑,但是聽到聲音阿水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我們都沒事就好。”
“你剛醒來,我傍晚留了只野味,我這就去幫你熱一下。”馬康說完站起身來,便在山洞裡升起一團火焰。
“阿水,下次不可以這麼傻,你若是有事,怕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心安。”葉驚鴻坐在石牀前。
“呵呵,不是說好了你是我大哥嗎?妹妹幫哥哥擋劍理所當然。”阿水輕輕一笑。
葉驚鴻拍拍她的肩膀,往事浮現在心頭,若是自己的妹妹真的還活在人間,恐怕和眼前的少女一般大小,雖然兩人之前恩怨夾雜,但是他的心裡已然做了個決定,無論眼前的少女是阿水還是鳳雪,他都會忘記仇怨,這一生視她爲親妹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