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伯,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謝謝你救我。”當老者的身形逼近,方靈看到一張略微有些慈祥的面孔,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即問出腦海深處的疑問。
“你們敢進來,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何地,那界牌中不是寫着‘禁地’二字,難道你們看不見?”老者也看清那四腳長尾怪獸被斬殺,看來這二人還有些能耐,難道又是不知死活前來探險的外界人士。
“我們被逼無奈,外面不能生存,只能逃亡到這瑪雅谷之中,竟然這是禁地,爲何老伯卻留在這山谷之中。”老者的話語,讓方靈更加的確定此地正是瑪雅谷。
“近300多年,無人敢踏足這裡,沒想到老朽今天終於看到了外界之人,這裡乃是禁地,念你們有苦衷,我也不責罰你們,我這就送你們出谷。”
方靈一頭霧水,300年?眼前的老人究竟是何人,難道是不死之身,風雲大陸即便體質極佳之人,能活到兩百餘歲,已然是個奇蹟。
“老伯,既然你能在山谷中安生,爲何我們不能?”
老者眉頭緊鎖,慈祥的表情全無,透露着一種讓人害怕的眼神。
“或許是我太久沒見到人,要不你二人敢擅闖瑪雅谷,我定殺之。”
方靈本還想解釋此行是一衆人馬,老者既然能在這瑪雅谷中生存,自當有對付飛禽走獸的辦法,然而聞言,本就汗水滿面的臉上,更加驚出一聲冷汗,因爲剛纔慈祥的老人,此刻眼神中分明透露着殺氣。
而這更加讓她產生迷惑,更加讓她想揭開謎團,面對老者殺人的眼神,她還是問道:“爲何?普天之大莫非王土,這瑪雅谷難道是老伯一家之地界?”
“住口?小小年紀,竟然伶牙利嘴,跟我說天下,老朽在此千年,正是爲天下蒼生。”老者大喝一聲。
歷經艱辛的方靈,雖是柔弱之身,但是仍是無所畏懼,只是老者的話更加讓她感覺到莫名。
“你爲天下蒼生?我們已然無家可歸,落難在此,你還要趕我們出谷,這就是你所謂的天下蒼生。”
或許千年的守候,讓這老者倍感的孤獨,若不是今日見到此二人,怕是他都要忘記人語,但是與生俱來的使命,讓其不得不在這瑪雅谷中安生。
“好,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也可以讓你們留在這瑪雅谷之中,只是你們得知答案後,你二人要拜我爲師,承諾這一輩子不準離開這瑪雅谷中,也算是上天送來陪我這糟老頭之人。”
方靈不解,這老者話語顯示她已經活上千年,能在這山谷中生存恐怕更是有過人的能力,拜其爲師,自當可以,只是說一輩子不可離開瑪雅谷,這未免有些牽強。
“爲何?”
“之前擅自入谷之人,都陪我終老,你考慮清楚,今日老朽心情不錯,不想殺人,要不我這就帶你二人出谷。”
方靈看了一眼懷中的阿水,剛纔阿水暴擊怪獸,雖不知她爲何有如此修行,雖只是短暫的昏厥,怕是體力消耗嚴重,需要得到好的休息和照料。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樑瓊山長大,對這東洲山脈中禁地瑪雅谷的傳聞衆人衆說紛紜,但是似乎沒人知道答案,更不敢踏足此處,而正因爲如此,她似乎更想知道這其間的秘密。
“好,我答應你,只是我朋友體力消耗之重,現已昏厥,急需要休息。”
老者撇了一眼方靈懷中的阿水,眉頭一蹙,旋即舉起黑色的柺杖,一道金光而去,圍裹着阿水的軀殼。
“沒事,她體質俱佳,只是曾經身中劇毒煉獄之氣,或許是緣分,我可以治好她身上之毒。”
方靈,本是醫者,老者之言讓她更爲震驚,煉獄之氣,現在生在樑國接任軍師的虎師叔,正是對此毒研究至深,怪不得她嘗試過多種辦法,甚至信心滿滿都很難恢復阿水的面貌。
醫者,心懷仁義者救人,心懷不軌者殺人,她虎師叔正是殺人之人,爲了能讓現任樑國國王上任,曾經用煉獄之氣毒殺幾萬之衆,自己也一躍成爲樑國的國師。
他曾經大言不慚的說過,他所煉出的煉獄之毒,包括自己在內天下無人可解,說白了,就是沒有解藥。
“煉獄之氣,乃吸取天下萬毒生靈之精華,由固態和液態演化成劇毒之瘴氣,此毒入肺腑之後,天下無人能解。”
“小傢伙知曉甚多,看來你也略懂些醫術,很好,不錯。”老者微微一笑,神情再次變得和睦。
“略知一二。”小小年紀便得到當今世上決定醫師之一曹龍不少真傳,在醫學界可謂是天才,然而她還是禮節的說道。
“行醫者萬物爲空,切記沒有無法破解的毒藥,更沒有永遠救人的良藥。”
方靈點點頭,師傅也曾經對她說過醫者用藥之法。
“任何藥物都可救人,即便是害人的毒藥,有時候以毒攻毒都會救人,即便是精心煉製的大補丸,用得不當都會致人非命。”
“你有醫者慧根,哈哈,有你這徒弟,老朽將不再孤單。”
“你還沒告訴我瑪雅谷的秘密,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徒弟。”
“哈哈哈......”老者一聲長笑,漸漸的笑容慢慢的僵硬,神情則是越來越嚴肅。
“1400年前,劉超在樑國大戰百血花幻化成精的妖孽三天三夜,不知你有沒有耳聞?”
方靈一頓,目光直視着眼前的老者。
“算了,世人定然忘記了劉超的功勳,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76歲的劉超下山與妖女苦戰三天三夜,斬殺妖女,火燒百花林,並以身試毒,最終重傷不治而亡。”方靈熟讀醫術,劉超不僅對風雲大陸百姓有貢獻,同時在醫術界也算的上是開山鼻祖,沒有他怕是很多萬物毒藥都無法破解。
聞言,老者心中也是大驚,千百年過去了,本認爲很多人都會忘記他父親劉超的功勳,沒料到這少女卻對這段過往如此熟悉。
“世人是不是都還記得這段歷史?”老者的眼中分明閃爍着淚花。
方靈搖搖頭,若不是對醫術入迷,熟讀醫書,這段歷史恐怕早就被世人遺忘。
“我8歲學醫,劉超前輩不僅斬殺妖女,對醫學界的貢獻也是前無古人。”
老者點點頭,對着少女更加的喜愛。
“只可惜父親以身試毒,當時的天下無藥可解,你可知他試百毒,死前歷經多大的苦痛。”
方靈震驚,父親?難道眼前的老者便是1400年前的英雄劉超之子。
“老伯,你是劉超之子?”
提及傷心處,老者老淚縱橫。
“我正是劉超之子劉御宸。”
“那你怎麼深居在這瑪雅谷之中?”
“世人都認爲我父親當初火燒百花林,將無數稀世毒藥全部毀壞,我父親在蓮花山上受左老指點,修行得到飛越,但是我父親出生醫學世家,在試毒之際,他領會到萬物相生相剋,他若是真的將百花林全部毀壞,怕是這世間少了無數毒藥,同時也意味着無數良藥斷絕世間。在火燒百花林之際,中毒的他用盡平生修行,將百花林從樑國移至這東洲山脈瑪雅谷之中。”
“那老伯你怎麼一直在這裡?”
老者苦笑一聲。
“當時候我還年幼,只記得父親排山倒海之際,我一直在他懷中,畢竟將百花林移到此處消耗無窮真氣,再加上他身中劇毒,來到這瑪雅谷之後,人也徹底的昏厥過去。”
那千年前的往事,在老者劉御宸的敘說下,閃現在方靈的腦海之中。
劉御宸雖年幼,但是看到爹爹倒下,一心只想救活爹爹劉超,年幼的他不顧自身危險開始吸允劉超傷口上的劇毒,這樣他也因此深受劇毒昏厥過去。
劉超醒來不見自己的愛子,心急如焚,然體內毒素沒有完全清理,再加上他是一教之主,很多後事都需要處理,他在瑪雅谷入口的磐石之上寫下“禁地:瑪雅谷”後,便留下一絲真氣,在谷中設置結界,困住裡面的生靈不讓其在幻化成精,禍害人間。
愛子生死不明,他最終還是回到蓮花山交代一些後事,彌留之際寫下了一本《萬毒攻心》之醫書,爲後世醫學界做出巨大貢獻。
劉御宸卻是命大,或許有着醫學慧根,當時昏厥後被野獸叼走,好在野獸並未將其食用,甦醒後,他誤食毒藥,不僅沒死,卻以毒攻毒活了下來。
所謂天理循環,他爹劉超留下了百花林,而正是百花林中的毒藥偏偏將他兒子劉御宸身上的毒性解除。
毒性解除後的劉御宸想要回去看望自己的父親,然而他父親留下的那一道真氣結界,卻讓他無法出谷。
想要在這野獸橫行的山谷中生存,就必須要有生存下來的能力,當時只是孩子的他與野獸拼搏,也練就出一身修行護身,突然有一日,瑪雅谷中大雨傾盆,電閃雷鳴。
躲在山洞中的劉御宸隱隱的看到一熟悉的身影走到他的面前。
“父親,你沒死,能看到你真好。”劉御宸露出笑顏。
“爹今日大限已去,你之所以能看到我是因爲我曾經在此處留下一道真氣。”
“父親,難道?”
劉超點點頭。
“是的,每個人都會死,我只是先行一步,我命已歸,守候在瑪雅谷周邊的結界很快便會消失,你是我的兒子,守候這瑪雅谷的責任便交給你了。”
“我該怎麼做?”
“若是將這裡的生靈放出,無數植物再次幻化成精,怕是風雲大陸生靈將再次遭到屠殺,所以你必須要守候這裡,不讓百花林再次流露到世間。”
“可是孩兒能力有限,怕是......”
“你是我的兒子,你一定可以。”劉超笑着離去。
劉御宸睜開雙眼,雨還在下,剛纔的一切都如夢境一般,只是雨過天晴,瑪雅谷周邊的結界真的消失不見。
爲了夢中的承諾,劉御宸真的做到了,在這一守候便是1400年,至於他爲何能如此長壽,爲何能在野獸中生存,當然與他的天賦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