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石堅咬緊牙，四年前這蒙面的身影雖然最終饒恕了他的性命，但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懷，這人便是滅了他雲石山在之人。
秋冥目光看向眼前只有十三歲左右的少年，覺得似曾相識，但是就是不記得在那裡見過。
“你認識我？”
“哼！你滅我雲石山莊，此仇不共戴天。”
秋冥點點頭，驀然想起殺手生涯中唯一一次斬草沒有除根之人，但是石破天死前沒有說完的話，其實一直困擾着他。
畢竟石破天說他和他爹秋壑是兄弟。
“你四年前放了石堅，還請你這次也放了他。”郝升悠悠說道。
“我已經錯過一次，而且這是我最後一次殺人，我決然不能錯。”秋冥冷冷說道。
郝升聞言，目光緊鎖，雖年過花甲之人，但是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嚴仍在。
虎步上前一步，走到石堅二人的身前。
“我知道你的主子不會放過我，我更知道今天我必須去死，但是你若放了石堅，我便不再掙扎，任你斬殺，但是你若不從，我的修爲你也是知道的。”郝升說話間將手放在腰間的大刀之上。
“大人。”石堅和另外一個侍衛同時喊了一聲。
秋冥深知這郝升爲人對國忠義，修行已經達到道界破元境界第一層，自己根本無法力敵，怕是至少要有二十個以上壯元期高手，聯合刺殺，才能斬殺此人。
“我若是放了他你真的不願掙扎？”
“人人都會死，既然老夫今日難逃一死，我就沒必要讓更多的人爲此葬身，你既然四年前放過石堅，說明你不是萬惡之人，所以老夫懇求你放了他。”
“大人，石堅就是死也不願離開你。”
“你爹一生忠義，卻被自己主子所殺，和八年前的秋壑是同樣的下場，你還年輕，你必須給我活着。”郝升轉身收起和藹的面容，對着石堅厲聲說道。
秋冥則是一頓，自己就知道八年前他爹爲九王爺完成任務後，便被人殺死。
“你認識我爹？”
“你是秋壑之子？”郝升反問道。
秋冥直接摘下面紗，郝升鄒起眉頭，果然和當年的秋壑有些神似。
“造孽啊，你爹一生效忠你現在的主子九王爺，最終卻死在你的主子手中，而你卻仍一直效忠於他，爲他繼續剷除異己，甚至血洗雲石山莊。”
秋冥一震，更加不解，正欲再次詢問，那聶真帶着數十之衆已經站到書房門前。
“秋大人，和這些人廢什麼話，直接殺了了事。”聶真扭扭脖子，旋即手一揮，十幾人從狹小的門中一個個的從了進來。
秋冥舉起右手，冷冷的對衆人說道：“你們出去。”
他畢竟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十幾人再次退去。
而聶真眉宇間充滿着笑意，斜拿長槍走了進來。
“你也出去。”
聶真似乎並不理會秋冥，而是直接和郝升說道：“郝大人，放下武器投降吧？”
“小心。”郝升突然劈出一掌，一道勁風打到聶真的手腕之上。
秋冥轉過頭，發現聶真手中墜落而下一匕首，剛纔要不是郝升救他，大概這傢伙會將自己在不知情況下刺殺。
秋冥怒火中燒，旋即長劍刺向聶真。
聶真反應超快，退後一步，長矛迎戰長劍。
“你等全部進來，九王爺命令，此次秋冥一起斬殺。”聶真大喊一聲，屋外的殺手再次向裡屋衝進來。
而這時郝升腰間的銀刀出鞘，光芒一閃，人現身在書房門前，大刀連連翻轉，因爲門最多隻能容得一人進入，修行高升的他，有着萬夫之勇。
再加上見郝大人動手，石堅和另外一個護衛也衝到門口，一時間縱使外面殺手無數，可是卻無法參與戰鬥。
但是九王爺培養的死士果然不畏懼死亡，不斷前仆後繼，門檻處到處都是鮮血。
這可苦了聶真，他雖然修行不弱，但是根本戰不過秋冥，書房裡書架倒塌一地，一片狼藉。
戰鬥八十多回合，秋冥一劍刺入其的心窩。
“你說九王爺要殺我，我不相信？”秋冥仍不敢相信。
聶真口吐鮮血，扭扭脖子，知道自己傷及要害，怕是離死不遠，但是他就是死士，倒是不畏懼死亡。
“這次刺殺名單中就有你，九王爺說了，你身爲殺手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想走......”
秋冥沒讓他說完，長劍上揚抹段了聶真的脖子。
“小子，我的桌椅下有一個紅色按鈕，快將其打開。”郝升打鬥間也知道秋冥已經將聶真斬殺。
秋冥稍稍一頓，沒有猶豫，大步上前幾步，低頭看去，果真下面有個紅色按鈕，輕聲觸碰一下，地板竟然兩邊散開。
“走。”銀刀一揮，一道白色勁光而去，郝升帶着石堅二人跳下地窖之中。
秋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他一定要知道他爹的死因，最終他也跳了下去。
進了暗道之中，郝升按了一下按鈕，地板再次癒合，與此同時，這地窖之中無數燭光自動亮起。
“這裡現在是安全的，他們無法進來，但是怕是我們也無法出去。”
對於這個地窖郝升很放心，邪神當年與其有八拜之交，因而採集天地鑄靈，用破隕石所圍築，人只要進入其中封閉機關，外人是根本無法進來。
少年石堅，仍目瞪着黑衣的秋冥，巴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郝大人，你剛纔的話是何意？”
“雖都知道九王爺有兩把尖刀，一把就是戰鬥力強悍的五旗軍，另一把就是隱藏在各地爲他效力的死士。”旋即郝升開始講發生在八年前的故事。
八年前，九王爺有謀反之心，那時五旗軍駐紮在中洲，他一方面調集五旗軍悄悄包圍京洲，做好與御林十三軍作戰的準備。
這邊他調集無數死士欲悄悄的潛入京城，直接刺殺御林軍衆將。
然而九王爺忘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培養死士的時候都是以忠君愛國爲由。
當時在死士中有一對江氏夫婦，修行高超，一直潛伏在東洲流星幫中爲他效力。
可是當知道九王爺想謀權篡位，夫婦二人良心發現，便奔走在各地死士之間遊說。
無數死士被勸服，並聯名上書給當今皇上，因爲害怕五旗軍這支正面部隊，因而委託天下鏢局爲其送鏢於天子腳下。
然而夫婦二人動靜鬧的太大，九王爺知曉，因爲二人，他的暗殺行動便要終止，然後調轉矛頭，開始清除自己手下的死士。
然而號稱從不丟鏢的天下鏢局，或許因爲九王爺的壓力，最終丟鏢，那聯名狀，便成了九王爺要殺之人。
當時九王爺手下死士中兩個悍將正是秋冥和石堅的爹，秋壑和石破天。
隨後九王爺便在江湖上興風作雨，利用二人斬殺自己一手所培養的死士，數千死士被屠，就連他們的家人也未能倖免於難。
而殺手名單中，有太多他們熟悉之人，秋壑和石破天二人雙手沾滿鮮血後，幡然醒悟。
事後，石破天讓秋壑不要回去覆命，但是秋壑執意不從，他說他就是去和九王爺辭行，然而卻再也沒有回來。
石破天早就知道結局，便帶着手下前往瓊州，建立了雲石山莊，他後悔自己曾經殺人如麻，因而開始樂善好施，然而樹大招風，九王爺得知他的消息後，最終還是滅了整個雲石山莊。
聽聞這段往事，石堅和秋冥都有些發愣。
石堅認爲他爹一直是個善人，原來雙手也曾經沾滿過鮮血。
而秋冥則是知道自己一直忠於自己的殺父仇人，關鍵是自己這次準備退隱，和冷心安度一生，再次讓九王爺起了殺心。
“郝大人，你知道如此詳細，相信當今皇帝也知道此事，爲何沒有治九王爺的罪？”秋冥仍問出心中的疑問。
“當今皇帝也是睿智之人，然而九王爺雖有野心，但是計劃沒有實施，而且他還主動將五旗軍調去邊洲，皇帝又念手足之情，便沒追究此事。”
秋冥深吸一口氣。
“九王爺這次暗殺你們，難道他還想謀反，現在陳國幾乎可以說是雲嵐宗的天下。”
“五旗軍調回來，這就是九王爺的陰謀，陳國天下已經被他人所佔據，而九王爺稱帝的野心雖過去多年，卻未曾改變。”
秋冥搖搖頭，一直以來他認爲九王爺此人還算聰明，但是此舉在他看來就是個笨蛋。
“現在陳國六洲被雲嵐宗佔領五洲，即便她能稱帝又有何用，恐怕還算被雲嵐宗剿滅。”
“你錯了，五旗軍撤軍就是他和雲嵐宗達成的協議，恐怕他只想做雲嵐宗旗下的一條狗。”
秋冥陷入了沉思，停止邊洲暗殺行動，連連催促苗雨澤撤軍，暗殺忠義之士，哪一樁都是奸人所爲，而自己則是一直被對方利用，即便是今天他還在爲對方效力。
若不是自己的心境與葉驚鴻相處發生一些改變，怕是自己死在九王爺的手中都不知道。
想到此處，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被九王爺所殺，而如今雖在這地窖之中暫時安全，但是九王爺的性格他無比清楚，這裡的人他決然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萬念俱灰，一樁樁往事浮現，燭火下仍看到石堅那雙帶有仇恨的雙眸。
長劍出鞘，劍柄遞向石堅。
“對不起，今天你可以爲雲石山莊的生靈報仇。”
石堅微微咬牙，仇恨變得更深，猛然抓起劍鋒，順勢一推，直刺秋冥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