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之所以被稱之爲奇蹟,就是因爲它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我不想你爲了一個好的轉機而……”
程免免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因爲他知道自己所言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甚至開始後悔帶她回來。
如果顧懷彥也在當場,不管他說什麼柳雁雪都會聽吧!
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柳雁雪快速將目光轉移到點心之上,並做出搓手的動作以示期待:“這模樣可真好看,一會兒可要多吃幾個纔是。”
不管她的笑容是真是假,程免免都因爲深受感染而隨之發笑:“我瞧這糕點晶瑩剔透,心想着甜蜜之味或許能博你一笑,便爲你送來了。”
這糕點分明是鄺芷蘿讓他送來的,他不說實話也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若是柳雁雪問起來怕是部分細節不好解釋。
大口咀嚼着“美味”的糕點,柳雁雪笑容更甚:“多謝城主慷慨,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到這樣好吃的點心。”
程免免突然輕“呵”了一聲,一隻手隨之抓緊桌角:“就算味同嚼蠟你也會說好吃吧?你根本就沒心情品嚐糕點,裝出這副模樣只是爲了哄我開心。”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儘管意識到自己不該胡言亂語攪亂難得寧靜的氛圍,一切還是發生了。
窗戶紙被捅破,柳雁雪再裝就沒必要了,將手中半塊糕點放回原位,柳雁雪的笑容中便多了幾許尷尬:“……被你看出來了。”
“你真的不善於撒謊,處處都是破綻。”程免免頭也不擡的回道,平靜的表面下實則藏着一顆因爲慌亂而口不擇言的心靈。
此時,柳雁雪的聲音開始漸漸趨向低沉:“如果上天能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不要再遇見我了……我只會讓你擔心,讓你痛苦。”
突然感覺碰到了什麼東西,原是柳雁雪在說話結束後握住了他的手,眼眸中彰顯着無窮無盡的歉疚之意,看的程免免心“怦怦”直跳。
“難爲你這般爲我着想,我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城主何出此言?難道你還想再痛苦一次嗎?”
說完這話,柳雁雪快速鬆了手。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上除卻顧懷彥以外其他男人的手,若是被那醋缸子知道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呢!
想着顧懷彥屢屢因爲吃醋或撒嬌或生氣的模樣,柳雁雪便忍不住抿嘴偷笑起來,哪裡還記得什麼憂愁。
不知道眼前人爲何發笑,程免免在疑惑的同時總是忍不住一起笑:如能重新來過還是可以遇見的,只是稍稍遲一些便更好了。”
柳雁雪的神智瞬間被這句話拉回現實,直言不諱的問道:“是不是因爲你想第一個遇見鄺姑娘?”
程免免當即露出一副詫異的模樣,嘴巴圓的能塞進一大串葡萄:“原來你都知道……那我是不是該向你索取一些意見?”
得此回答,她的一顆心總算少了幾許負擔:“你馬上就要做新郎官了,還和我索取什麼意見。”
“這又是聽誰說的?”程免免險些沒將眼珠子翻出來,畢竟成親之事只有他與鄺芷蘿兩個人知道。
“前來送東西的小丫鬟告訴我的呀!她說她是在牆根底下聽到的,貌似還提到一個什麼什麼振英的人……”
未等她將話說完,程免免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趕忙捂住她的嘴巴做出一個“噓”的手勢:“以後千萬不要在芷蘿面前提及這個名字,否則她會傷心的。”
看來,他堂堂城主在這諾大的無眠之城中算是徹底沒有秘密了,怪只能怪他平素對那些小丫鬟太過寵溺。
從身爲二公子開始,小小年紀的他便極其懂得憐香惜玉。一方面是爲了在程飲涅面前製造玩世不恭的假象,另一方面則是出自本心。
雖然大多數都是逢場作戲,事實卻是大部分婢子都不懼在他面前亂嚼舌根,甚至膽大到當面說他的不是。
散漫久了,規矩就一點點消弭了。程飲涅在世之時,誰人不是循規守矩,借她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妄議主人。
若是以往他也便隨她們開心去了,可現在不一樣了,哪怕只是爲了顧及鄺芷蘿的感受,他必須要立下幾個規矩。
這一次,他與柳雁雪的意見竟空前絕後般統一。
“我初接任雪神宮宮主之時,向陽曾當着衆弟子的面懲罰過不聽命令的落風與聽雨二位護法,自那以後果然再無人敢行忤逆之舉。”
程免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眸中流露出的精光卻不容小覷:“你的意思是……”
恰巧此時,不走運的程嵩前來喚程免免去會客廳見客,原是霍彪意外得到兩隻靈芝便送來贈予他未來徒兒的母親補身子用。
原以爲自己交代完畢就能離去,程嵩習慣性的抱拳轉身,卻遭到了程免免的厲聲斥責:“我讓你走了嗎?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城主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甚少大呼小叫的程免免不僅成功唬住了不明所以的程嵩,門口更是聚集了大片人,全都是懷着看熱鬧的心態而來。
城主發脾氣這件奇聞異事瞬間傳遍了無眠之城每個角落,圍觀羣衆越來越多,程免免強忍着對程嵩的心疼扳起了一張臉。
“這是怎麼回事呀?瞧瞧城主又拍桌子又瞪眼的,嵩護衛到底何處得罪他了?”
議論紛紛中,程嵩也開始有些忐忑,畢竟他是程免免身邊的大紅人,從小隨他一起長大受盡了無數寵愛,二人與親兄弟無異。
程嵩亦是迷茫至極,如今遭他發這樣的火氣,定是自己在無意中做錯了什麼,否則城主大人又會這般惱怒自己?
但憑他如何猜測,也決計想不到他只是程免免殺雞儆猴的棋子而已,一時興起之舉自然缺少溝通。
不過這樣也好,若是不慎演穿幫了豈非會適得其反?屆時,想要重新制定規矩可真就難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