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樓內,桃姑正在向何苒彙報袁綱的事。
“他曾經有過一個女人,那女子是個年輕寡婦,在他被毒蛇咬了快要死了的時候救下他,後來兩人便好上了,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私訂終身。
可那時那女子還有婆婆,婆婆不想讓那女子改嫁,苦苦哀求,那女子心軟,便咬牙和袁綱斷了。
那時袁綱還是個算命先生,一個人吃飽一家子不餓,自由自在慣了,女子既然不想嫁,他也沒有強求,就當這是露水姻緣,便又繼續去流浪了。
шωш¤ TTkan¤ ¢Ο 可是他走後不久,黃河決堤,女子住的那個村子被淹沒了。
袁綱聽說以後,四處尋找,後來找到了我乾孃那裡。”
桃姑的乾孃就是小葵,那女子在黃河決堤後僥倖活了下來,直到那時她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只能混跡在流民當中艱難生存。
好不容易苦捱到孩子七個月時,還是出事了。
有一天她落了單,被另一夥流民攔住去路,那些人連大肚婆都不肯放過
小葵那時聽說有人吃人的情況,尤其是一些幼兒,因此接連幾天,小葵都在流民羣中穿梭,沒有抓到吃人的,倒是被強塞了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都是女嬰,當孃的悄悄求她把孩子帶走,丈夫和婆婆已經說要把孩子扔掉了。
小葵便是在那個時候聽人說起剛剛看到有個孕婦被幾個流民糟蹋了,看着是活不成了。
小葵大吃一驚,立刻讓那人帶她過去,她找到那女子時,孩子已經露出頭來了。
那女子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把女兒生下來,小葵在她耳邊大聲保證,一定會替她把女兒養大成人,她這才閉上眼睛,臨死時指着自己破爛的衣裳,似是有沒有說出的話。
小葵在女子衣裳裡,摸出一個縫在衣裳內層的用桃核雕成的小小花籃。
因爲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誰,小葵便讓那孩子姓了何,後來還把她帶到了順德府。
聽到這裡,何苒問道:“也就是說,袁綱的女兒在咱們這裡,還跟着我姓何了?”
桃姑點頭:“是啊,那袁綱雖然行事做派像個騙子,可他是真有些本事的,他一邊用六爻推算一邊找人打聽,竟是找到了我乾孃,那時那孩子已經十二歲了。”
何苒來了興趣,問道:“那孩子現在何處?”
桃姑笑着說道:“之前她在杏姑那裡,上次我見到杏姑,她說那孩子被大當家您給要走了,這事還沒告訴袁綱呢。”
何苒心中一動:“是何雅珉?”
“對,就是雅珉,她以前叫小花籃,袁綱找到她之後,給她改名叫雅珉,至於姓氏,袁綱沒有改,他說這個女兒他沒有生過,沒有養過,他不配讓孩子隨他的姓,再說,他也沒有姓。”桃姑說道。
何苒問道:“他沒有姓?”
桃姑壓低聲音,把袁綱的身世說了一遍,晉王能夠查出來的事,驚鴻樓當然也能查出來。
更何況,方毅是名臣,又是寒門出身,不僅是他出生的村子,四里八鄉,方圓百里都以他爲榮。
袁綱離鄉背井三十年,但是他離家時已經十七歲了,村子裡有很多人還記得他。
因此,當驚鴻樓查到他的底細時,袁綱那時已經入了晉王府。
只是他在晉王府並不受重用,一直屬於邊緣人物,就是個混吃混喝的存在。 何苒頷首:“他是爲了報恩?”
“那時咱們驚鴻樓還沒有重新開張呢,各處也只是埋進了釘子,卻沒有用過,他那時的想法,就是找個大靠山,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沒想到過了幾年,還真用上了,晉王府的幾個消息都是他送出來的。”
何苒想起方無憂的事,她對桃姑說道:“告訴袁綱,方無憂就在晉陽。”
袁綱不一定會想見這個侄兒,但是方無憂這個時候來了,還是要告訴袁綱。
沒過兩天,桃姑便收到了袁綱的回覆,他問方無憂此番來晉陽,是不是爲了齊王而來?
在此之前,何苒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以爲,燒軍營這件事是方無憂的個人行爲。
因爲無論怎麼看,這方無憂也不像是有人在背後指導的。
不過,如果真的是齊王指使,那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
方無憂回到晉陽後,一直都在何苒的監視下。
雖然緝捕公文上面的畫像畫得不像,可通緝就是通緝,方無憂想要出城難如登天。
這些日子,他和他的六名手下深居潛出,就連吃飯也是讓一個人出去,買回客棧裡吃。
方無憂爲此非常惱火,他還是很想出去走走的,可是六名手下說什麼也不讓他出去,方無憂倒也聽勸,雖然臉色不好看,可是一連幾天,連客棧的樓梯都沒有下去過。
方無憂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可還是被人盯上了,一名手下從外面買飯回來,告訴大家,有人在盯梢。
於是他們決定,明天便換個住處,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盯梢,還是他們杯弓蛇影,總之,這地方不能繼續住下去了。
大家商量好天亮就走,可是還沒到天亮,他們就出事了。
爲了安全起見,他們七個人分別住了兩間屋子,當天晚上,兩間屋子裡都被人吹進了迷煙。
方無憂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猛的睜開眼睛,眼前並不是他住了幾天的客棧房間,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個人,這人身穿黑底團花的箭袖,頭髮束成馬尾,有幾分眼熟,可是方無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且,仔細一看,這是一個女子啊。
方無憂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子穿男人的衣裳,還能穿得這般恣意從容的。
“你是誰?爺是被你給綁架了?爺沒錢?你綁了也白綁。”
何苒一條腿踩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無憂,你真當到了晉陽就沒有人認識你了?你爹不是方毅嗎?那麼大的官,你家會沒錢?”
方無憂原本是躺着的,聽到這番話,啊的一聲坐了起來:“你怎麼認出爺的?”
他是易過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