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萬萬沒有想到,這場和談剛剛開始,便已經是結尾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黑妹說道:“好,我答應你,但願我們都能做到。”
黑妹伸出手,何苒沒有遲疑,兩隻手掌在空中碰觸,啪的一聲,隨即又分開。
這可能是史上最快速的一場結盟了。
苒軍與虎威軍在會蘭鎮結盟,次日,黑妹率人離開會蘭鎮,與此同時,還在豫北掃蕩流民軍的虎威軍紛紛渡河,南下返回南陽。
臨行之前,黑妹對何苒說道:“以後你還會給我寫信的,哪怕我到了南邊,你也會寫信,是吧?”
何苒笑着點頭:“寫啊。”
黑妹鬆了口氣,他可真擔心南下之後收不到何苒的來信。
“那我就走了。”黑妹說道。
何苒又笑了,衝他揮揮手。
黑妹翻身上馬,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何苒的聲音:“黑妹,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這一別可就不知什麼時候見面了。”
黑妹心中一動,他忽然想起在那夢中的情景,那日他在大樹後面等了許久,也沒有看到苒姐從大院裡出來。
夢中的他,是不是從此再也沒有見過苒姐?
他掉轉馬頭,他要告訴何苒,他其實不是女的,他是男的,男子漢!
可是當他走到何苒面前,卻看到何苒眼中戲謔的眼神,他忽然反應過來,他性別的秘密,何苒她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黑妹問道。
何苒忍着笑:“我知道什麼?”
黑妹:“你怎麼知道的?”
何苒只好實話實說:“在京城時你喝醉,自己說的。”
黑妹:原來她那麼早就知道了!
想到何苒還曾經問過他的月事,還有這次說他的衣領太高,黑妹只覺得全身上下哪裡都不好了。
何苒分明是故意的!
“你這個騙子!”
黑妹忿忿,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然後飛馳而去!
風中傳來何苒銀鈴般的笑聲,笑聲越來越遠,終於呼嘯而過的風聲。
黑妹放慢了速度,又後悔起來,他跑什麼啊,他還沒有告訴何苒,他爲什麼要扮成女人呢。
算了,這麼尷尬的事,還是寫信告訴她吧。
黑妹一行走後,何苒沒在會蘭鎮停留,也回了晉陽。
剛到晉陽,何苒便收了鐘意送來的消息。
陸臻身邊的細作找到了!
令何苒震驚的是,那人竟是陸臻身邊的一名副將,甚至那天陸臻受傷之後,還是這名副將親自去鄰縣給江濤報信的。
且,這人姓何,是何家軍的第三代,他的祖父祖母和父母都已去世,他十歲時就成了孤兒,在何家村吃百家飯長大。
何苒把陸臻叫了過來,說了這件事。
陸臻不可置信,對何苒說道:“這是鐘意查出來的?他是不是查錯了?”
陸臻對鐘意沒有好感,當然也不信任。
當他得知鐘意查出的細作是這名副將時,本能地認爲鐘意想要藉機陷害他的人。
“他是我帶出來的,也是我一手提拔的,他是孤兒,無父無母,也沒有成親,連孩子都沒有,若說別人想要對付我還有可能,可是他爲什麼?我瞭解他,也信任他!” 何苒猜到他會這樣想,她對陸臻說道:“你說你瞭解他,你只是知道他沒有成親,那你知道他有女人嗎?”
陸臻一怔:“他有女人?也是何家村的?或者是軍隊裡的女兵?”
陸臻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兩種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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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苒搖頭:“非也,這個女人是平山時遇到的,後來女人來了真定。”
“不可能!”陸臻絕對不相信,“我們在平山只逗留了三日,而那三日從上到下都很忙,他怎麼可能認識女子?”
何苒看着他:“那麼忙的情況下,你還能發現符家兄弟的異常,而他想要遇到一個合心意的女子,又有何不可?”
陸臻忽然想起,當時他讓手下的人去向鋪子和住戶購買米糧,對,當時也派了這名副將出去。
見他沉吟不語,何苒繼續說道:“他就是那個時候,在一戶人家裡與那名女子遇到的。
當時他去那戶人家時,正好遇到一名無賴在女子家中糾纏,女子向他求助,他將無賴趕走,救下了那名女子,兩人發生了一些事,從此確定了關係。真定城早在你們攻打之前便已經城門緊閉,可那女子卻能搶在你們打下真定之前進城,她是如何進城的,想來並不難猜。”
陸臻面沉似水,他從未聽說過這件事,顯然那人是刻意隱瞞了。
那人不會是獨自去那戶人家的,身邊還會有至少兩個親兵,所以那兩名親兵也在幫他隱瞞。
且,那個時候,就連左小艾也不能進城,而那女子卻能搶在大軍到達真定之前進城,這女子的能量可想而知。
“那女子是誰的人?”陸臻問道。
“她是晉王派來監視徐嶸的,可是徐嶸死了,陰差陽錯,那名副將成了她的網中之物。”何苒說道。
“他,在軍中還有幫手吧?”陸臻問道。
“有。”何苒說道。
陸臻垂頭喪氣走出了何苒的書房,他甚至沒有問何苒,他何時可以返回軍中。
現在細作已經查出來了,他也不必隱瞞行蹤了。
且,他的傷已經好了,隨時都能回去。
若是往常,陸臻一定會很高興,迫不及待地向何苒提出回真定的請求。
可是今天,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何苒沒有叫住他,更沒有勸他。
想當初陸臻剛到青蒼山時,倔得就像一頭高傲的驢。
她把他扔到楓樹嶺磨性子,後來又讓他跟着江濤一起去做野外訓練,直到何秀瓏何大力立下軍功,才讓陸臻去領兵。
而陸臻也沒有讓她失望,浮躁的少年日漸沉穩,隱隱已有大將之風。
可他還是太順了。
從他走出青蒼山便是一路奏凱,他沒有敗績,高歌猛進。
因此,這次的一點打擊,就讓他開始懷疑人生了。
何苒嘆了口氣,少年,你還有的磨,這才哪到哪啊,差得遠呢。
何苒對小梨說道:“派兩個人在後面跟着,不要讓他發現。”
陸臻沒帶親隨,獨自一個人走出了行署。
在晉陽住了多日,這還是他第一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