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山,這是真正的喊山。
棒槌就是人蔘,只有有人發現人蔘纔會大喊棒槌,這是放山人最高興的時候,喊山的聲音很大,在林子裡傳出很遠,周圍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曹禾聽到後臉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剛纔的猙獰就像從來沒出現過,轉身就向着喊聲跑了過去,嘴裡大喊着:“快當,”“快當。”
老把頭孫祥看着曹禾離去的背影嘆息了一口氣,面容上帶着揮之不去的陰雲,我站在旁邊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問道:“老把頭,剛纔曹禾說的是真的嗎?”
“曹禾根本沒有哥哥。”孫祥的聲音低沉的就像是從地底深處冒出來的,轉身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他身上有升騰的黑氣蔓延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當我再想仔細看的時候,孫祥已經跑出了好幾米遠,根本看不到剛纔的情景了,我看了看周圍,好像有些霧氣出現了,可能是我看錯了。
“什麼貨?”
孫祥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呼喊,這是也是接山,作爲把頭,他必須第一時間問棒槌的品質,這樣既能讓所有人都聽到,又能防止發現的人獨吞。
“棒槌。”那個發現的人又喊了一聲,卻沒有說是什麼品級。
我已經帶着劉倩穎跑到了孫祥的旁邊,能清楚的看到孫祥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心裡有些好奇,怎麼發現人蔘了,這孫祥的臉色還是這麼難看,難道是剛纔那個人沒說出品級他生氣了嗎?
很快我和孫祥跑到了目的地,發現人蔘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臉上帶着喜悅的神色,看到孫祥立刻說道:“孫爺,棒槌在這。”
孫祥幾步走到了棒槌跟前,這時候所有的人都在跟前圍着,立刻給孫祥讓開了一個缺口,孫祥帶着我走了上去,我看到惡臉屍婆和宋俊河也在旁邊,倒是秦?站在外面,看到我就露出一副仇怨的姿態。
這秦?到底怎麼回事?每次看到我都像是見到了生死仇人一樣,簡直是莫名其妙。
人蔘是百草之王,生長的狀態也隨着年份的增長而變化,一年生的人蔘由三片小葉構成,俗稱三花子;二年生的由五片小葉構成,形如人手,俗稱馬掌子;三年生的兩個杈,每杈五片葉,俗稱二甲子;四年生的三個杈,俗稱燈臺子;五年生的四個杈,俗稱四品(也稱批、匹)葉;六年生的五個杈,俗稱五品葉;也有生六個掌狀複葉的,俗稱六品葉,但很少見,因爲人蔘長到六品葉就不再長葉了,所以六品葉最珍貴。
“劉五屋,你喊炸山了。”孫祥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冷哼了一聲。
曹五屋本來發現了人蔘還很高興,可被孫祥一說臉色立刻變了,指着地上大聲說道:“不可能,我也不是第一次放山了,怎麼可能看錯?“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這些人都是在長白山土生土長的,人蔘對他們來說都很熟悉,就算辨認不出具體的價值,可是不是參這個絕不會弄錯。
“五屋,孫伯說喊炸山了就是喊炸山了,你哪那麼多話?”說話的是曹鋤,他和曹午負責邊棍,在流秀村的時候,也是他曾經質疑過我的身份。
“爹,這真的是棒槌啊。”曹五屋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曹鋤用索撥棍在草叢裡扒拉了一下,把那些草都弄亂了,那人蔘葉立刻被其他的草葉掩蓋了。
周圍的人都露出一副憤怒的模樣,現在的長白山不像以前了,找到一顆野山參已經很難得了,可此刻卻明明找到了卻不拿,這不是斷人財路嗎?
其他人都看向了曹午,曹午身材不高,可是卻很壯實,皺着眉頭看了看曹鋤,最後有看了看孫祥,最後一咬牙說道:“既然孫伯說是喊炸山了,那就是喊炸山了,咱們繼續找就是了。”
流秀村放山人都面面相持,不過孫祥和曹鋤曹午是領頭人,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其中最生氣的是曹五屋,他好不容易發現了人蔘,可最後卻說喊炸山了。
“大家別聽孫爺的,曹五屋發現的肯定是棒槌,只不過是因爲是四匹葉,孫爺不願意擡。”就在人們要散開繼續壓山的時候,曹禾突然走上來大聲說了一句,然後趴在地上幾下把人蔘葉翻了出來,按照上面的葉杈的確是四匹葉。
曹禾再次把人蔘找了出來,讓孫祥的臉色有些難看,就連曹鋤和曹午都臉色都不好看了,曹禾這樣的做法,等於是打了三個人的臉。
曹五屋的臉色一喜,立刻說道:“就是這個棒槌,就算是四匹葉也應該擡啊。”
“是啊,雖說放山頭一寶是四匹葉不太好,可畢竟是寶。”
“這是山神老爺給的,我們就該拿着。”
“孫爺這麼做,山神老爺會說我們不敬,會空手而歸的。”
周圍的人也忍不住議論起來,曹禾冷哼了一聲說道:“空手而歸是輕的,這是欺辱山神老爺的罪名,山神老爺要是發怒,我們連命都會擱着的。”
“都住口。”孫祥低吼了一聲,臉色通紅的說道:“既然你們說擡參,那就擡。”
孫祥和曹鋤和曹禾對視了一眼,然後嘆息了一口氣,剛纔還在發牢騷的人都閉上了嘴巴,可曹禾卻冷笑着說道:“孫爺,您說的對,開眼就要擡參,這是放山人的規矩,不能因爲有人壞了規矩而故意袒護,就對四匹葉視而不見啊。”
“什麼,有人壞了規矩,孫爺還故意袒護?”
“原來是這樣,有人壞了規矩,山神老爺生氣了,所以給了我們四匹葉參寶。”
“這是山神老爺暗示我們要大難臨頭了啊。”
曹鋤和曹午臉色陰沉了下來,本來力挺孫祥也變得有些動搖了,看着曹禾問道:“你說有人壞了規矩,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那小子身上不是帶着條蛇嗎?可是壞了喊山規矩的卻是那個女的。”曹禾只是把話說了一半,可在場的人卻都明白了,他們都是放山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曹鋤和曹午兩人立刻走了上來,看了看我手裡拿着的白眉蝮蛇,又看了看劉倩穎,“是你們壞了規矩?”